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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滴水之情

琴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似乎在诉说着抚琴之人不为人知的心事。莫非水儿有什么心事?独孤若鸿正在思忖,忽然,一声琴弦断声,琴音戛然而止。

“公主!你的手流血了!”水儿的贴身宫女小滴惊呼道。

独孤若鸿闻言,闪动身形,瞬间已经来到水儿面前,不容拒绝的执起水儿受伤的手指,含在口中。

片刻,血止住了,独孤若鸿不舍的把水儿的手放开,责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倘若真的伤了你的手,如何是好?”

水儿也不看自己的伤手,轻轻的抚着那瑶琴断弦之处,叹道:“终究是断了……”

独孤若鸿闻言,心中一惊,低头看向那把琴,心中百感交集。

“水儿,别难过,哥帮你修好!”

“哥哥,不必了,修好了,也弹不出原来的琴音了……”水儿忽然捂住心口,弯身蹲下,面色苍白如雪。

“水儿,你又心痛了吗?”独孤若鸿关切的问道。

水儿艰难的点头道:“没事,老毛病了。每次一想哭,心中就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咬我一样,疼痛难忍……”剧烈的疼痛让水儿突然噤声,光洁的额上已经溢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独孤若鸿俯身抱起缩成一团的水儿,恨不得替她承受这难言的痛楚。

多年来,水儿从未流过眼泪,但凡遇到伤悲之事,想哭之时,便如万虫噬心,痛不欲生。独孤傲和独孤若鸿遍求名医,以求治愈水儿的怪病,可是却一无所获。

“水儿,你疼的话,就咬住哥的手!”独孤若鸿把手伸到水儿面前。

水儿看到面前牙痕斑斑的手,身子一怔,但只是片刻,那噬心的痛就让她一下衔住了独孤若鸿的手。随着独孤若鸿的一声闷哼,水儿嘴边流出一丝鲜红的血……

渐渐苏醒的水儿发现自己正蜷缩在独孤若鸿的怀中,就像小时候一样,那双手臂,永远都那么有力。水儿起身,却并未挣脱独孤若鸿的怀抱,只是满目歉意的说道:“哥哥,水儿又咬伤你了吗?”说着,捉过独孤若鸿的手,想看看他手上的伤口。

独孤若鸿一惊,连忙将手藏到身后,说道:“没有!让妹妹咬一口,能伤成什么样子?不要看了,不要看!”

看着独孤若鸿躲闪的目光,水儿知道,那定又是个很深的伤口,他不让自己看,只是怕自己看到伤口心疼的想哭,再受那万虫噬心的苦。

“哥哥,对不起!”水儿离开独孤若鸿的怀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突然离开了那温暖的怀,水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水儿,不要说对不起,要说,也是哥哥对你说……”独孤若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身边的狐裘披在水儿肩上。

“不!哥哥,别说了!”水儿忽然打断独孤若鸿的话,猛的站起身来,肩上的狐裘滑落在地。“哥哥,这些年,你和父皇为水儿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水儿什么都明白!”

独孤若鸿一怔,果然,聪明若她,她们父子的意图她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是每天仍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对他们展现着那无邪的笑容。看着水儿那双清澈的眼,独孤若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是那么的肮脏,那么的龌龊不堪。

“哥哥,水儿累了!”水儿别过脸去,背对着独孤若鸿说道。

独孤若鸿看了一眼水儿,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傲天宫中,独孤傲独立窗前,望着冰盘一样的满月,眼前又出现了那张小脸。

十年前,独孤傲带着独孤若鸿去云国购买丝绸和刺绣,想给皇后做一件百鸟朝凤的长裙当生辰礼物。在月国的西门前,独孤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杂乱的头发,脏兮兮的小脸,因为表演杂耍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那个凶恶的杂耍艺人,正用手中的木棍打她。棍棒雨点一般的落在小女孩儿的身上,那个女孩儿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眼前的打她的人。

围观的人都被小女孩儿的表情震住了,人群中鸦雀无声。

忽然,沉默的小女孩儿拼命的大喊:“哥哥!哥哥!哥哥……”只是两个字,却让人心疼的难受。棍棒依旧落在小女孩儿的身上,小女孩儿依旧只是含喊着哥哥,只是声音越来越弱。

“住手!”独孤傲身边的独孤若鸿,不顾父亲的阻拦,冲到了那个小女孩儿的面前,伸出双臂护住女孩儿,眼中流露的杀意让那个执棍的男人后退了几步。

独孤傲见人越围越多,怕事情闹大,便给了那人一些银子,买了那个女孩儿,本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收养的,毕竟皇宫,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可是那个女孩儿只是紧紧的牵着独孤若鸿的衣服,倔强而重复的喊着哥哥。禁不住若鸿的苦苦哀求,独孤傲便带她回了皇宫。

谁知这女孩儿洗尽污垢,换了衣服之后,竟是如玉般的小美人,虽然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可是显然是个美人胚子。皇后见了,喜欢的不得了,便收为女儿,封为公主,赐名独孤若水。

十年了,这个捡来的女儿,给没有女儿的独孤傲带来了多少欢乐啊!皇后去世后,若不是水儿悉心照料,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走出丧妻之痛,水儿,是老天赐给他的宝贝啊!而现在。

若水阁中,水儿痴痴的望着眼前断了弦的瑶琴。上好的木料,精致的做工,出自名家之手,这些,让这把琴的身价不菲。记得当初,为了送她这把琴,若鸿攒了好几个月自己宫里的月钱,才买来送给她的。而今,无论她多么小心的呵护,它的弦,还是断了。

“哎……”水儿轻轻的叹气道,“我们,是何其相似啊!”

听到水儿的叹息,小滴说道:“公主,你为什么要叹气呢?皇上和鸿王殿下都对你那么好,公主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天真的话语,稚气的童音,让水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滴,你怎么会明白呢?若是你是我,怕也高兴不起来啊!”

小滴眨着星眸,认真的问道:“小滴为什么不会明白呢?公主告诉小滴,小滴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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