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遗星、宫晓夜、黑秀明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乐器,再次谢过三位评委后便循着风义信的脚步离开。才走出海选室,等候已久的主持人与摄像机便把三个人拦了下来,对获得星海赛区第一张直接晋级卡的选手进行第一时间的采访。
风义信出来时目无他物的越过所有妄图拦阻他的记者与镜头,直接回到休息等待区,将直接晋级卡举到离尘面前,严肃认真的道:“我拿到了,你一定要陪我走到最后。”
离尘晶亮的双眸中有泪光闪现,不是为了那张卡片,而是为了阿信某种承诺般厚重的话语。“阿信……”嘤咛一声,她踮起脚挽住他的脖颈,紧紧相拥。
幸福,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3
从预选赛开始,Wing乐团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的顺利冲杀进分赛区的决赛——五进三,将决出分赛区冠亚季军的最后一场分赛区比赛。
离尘与韩熙从单纯的陪伴“团友”,变成开始学着别人的亲友团做场外“拉票”,倒也从闲得百无聊赖变成忙得不可开交了。他们没有想到才是分赛区阶段的比赛就已经可以吸引到如此众多的支持者,不说其他地方的,光是能够直接进入现场支持Wing乐团比赛的“粉丝”们,就足够把他们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了。
离尘发现每个选手的支持者都有属于自己的称谓,就像第一届全国冠军刘傲伟的支持者叫“尾巴”一样,于是她也为Wing乐团的铁杆支持者们想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风筝,寓意他们可以为“风” 乐团“争”出更广阔的天空,也寓意乐团可以像风筝一样越飞越高。
而风义信知道后,又加了一个解释:“风筝?那我就是你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那根牵着我的线永远都在你手中,如果你不想我在孤单单的飞那么高了,只要一收线,我就会乖乖回到你身边。”
这一段话着实让离尘暗自欣喜了好一阵子,甚至在当晚激动得彻夜难眠。
“今天晚上就是进军全国总决赛的最后一搏了,还有什么愿望或者什么事是我能帮你做的吗?”清早出门前,离尘与风义信挽着手,微笑着问。
风义信躬身俯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轻阖着双目道:“我想跟你合唱。”
寥寥六个字,却直撞进离尘心底,惹得她鼻子泛酸,偎进他怀中汲取着熟悉的气息与令她安心的温暖。
送走了风义信、海遗星、宫晓夜、黑秀明,离尘与韩熙也跟着出门开始忙碌他们的工作。进行完在分赛区街头的最后一场拉票,接着便开始组织拿到决赛入场券的“风筝”们一起商量为Wing加油的方式方法,练习响亮鲜明的加油口号。
忙碌完一整天的准备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成群结队的观众、歌迷们已经开始入场,离尘也早已拉着韩熙一起带着“风筝”们入场。
占领好不错的位置后,一直雀跃又惶恐的跟在离尘身后的娇小女生,小心翼翼的扯了扯离尘的衣角,唯唯诺诺的道:“大姐姐,我从预选赛时就开始喜Wing了,但那时就已经能看到你了,你难道是从海选时就开始支持他们的吗?”
离尘蓦然回首,冷凝淡漠的脸色女孩纯真怯嚅的模样而稍稍缓和,含糊道:“是,从第一次听他们唱歌时,我就开始支持他们了。”
小女孩双眸闪亮,激动道:“那一定很久了吧?如果他们每次表演你都有在场,那他们应该会认识你吧?”
离尘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只好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也许吧。我好像每次在现场都能看到你,你很喜欢他们?”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兴奋得小脸泛起一层可爱的粉红色,“喜欢!超喜欢!阿星好帅、好阳光,公子好俊美、好贵气,秀才好酷、好有型!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风老大!他实在好有男人味!好有性格!声音又那么完美!听过他唱的歌,我才知道什么叫用灵魂唱歌!”
离尘终于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但心中又泛起淡淡的酸,这是怎样的感受呢?自己所爱的人被越来越多的人疯狂迷恋,她该喜还是忧?
“风筝”们自主的给Wing的成员改动了绰号,公子与秀才的保留原样;大家都认为海遗星“金丝猴”的绰号不好听,就都叫他阿星或者星;而风义信,为了与其他的“阿信”区分开,大家便叫他风老大,或者风。
走到街上,她已经不敢与阿信太过亲密,因为随时都会有人认出他来,围着他拍照、签名,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颗新星。而她呢?看向炫丽光亮的舞台,她忽然觉得自己与阿信的距离正一点点的渐行渐远。
演播厅内陡然暗了下来,全场的观众跟着屏息沉默。
当灯光再次亮起,随着青春激昂的乐曲与绚烂缤纷的交错光柱,全场的观众发出了爆棚的尖叫与掌声。而其中反应最热烈的就属站在舞台前,各个选手的粉丝团了,他们疯狂的尖叫着、呼喊着自己偶像的名字。
开场热舞中,风义信高大的身影异常醒目,只是与大家一起舞动的他,总显得有些僵硬别扭。五官深刻的脸上永远是被冰封般的冷峻表情,那双深邃冷凝的目光在人头窜动的观众席中搜寻着,直到那一抹冷艳的身影被锁定,他才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浅淡微笑。
Wing在十强重新抽号时抽到的是1号,所以他们总是第一个出场。
享受过台下观众的尖叫,风义信抱着韩熙的吉它站在立麦前,淡定简明的道:“今天的第一首歌是《one night in 北京》。”
“啊……”风筝们爆发了全场最尖锐响亮的尖叫,手中的荧光棒、手拍与各种海报、牌子,都随着激昂的前奏疯狂舞动,Wing乐团每个成员的名字都此起彼落着被呼喊。
“one night in 北京,我留下许多情,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one night in 北京,我留下许多情。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风义信勾着唇角向同样凝视着自己的离尘扬了扬眉,操起纤细的京剧唱腔:“人说百花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待着那出征的归人!”
站在离尘身边的小女孩忘情的摇着离尘的手臂,蹦跳着道:“姐姐,风老大在看这边!你看到没有?他在看我们哎!”
离尘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目光仍与台上绽放着万丈光芒歌唱的男人缠绵着。
“……one night in 北京,我留下许多情!把酒高歌的男儿,是北方的狼族……”终于,离尘抑不住的跟着风义信一起合唱了起来——反正在这热闹的场中,已经有太多疯狂的风筝在跟着他一起合唱,没人会注意到她有什么特别。
韩熙的目光被身边久违的歌声拉回,他清亮的眸子凝望着离尘的侧脸,心中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在乎吗?他与她都清楚,那是自己心中多么深切渴望的舞台,他们多想像以前一样,跟大家一起在同一个舞台上尽情的歌唱。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一曲落幕,全场似乎已经达到了整场比赛的最沸点,闹得主持人与三位评委久久无法开口,只能等待激动的歌迷们自动安静一点。
评委的点评有的在鸡蛋里挑着骨头,有的毫不吝啬的大加赞扬,有的则干脆一副要俯首称臣的模样,他们俨然已经成为星海分赛区万众所归的冠军!哪怕,之后的四个选手都还没有出场表演。
成功晋级前三甲,终于到了最后一首歌的时候,第N次站在这个绚丽舞台的麦架前,风义信突然不再像前几场比赛那样的惜字如金。他任吉它挂在腰腹间,双手握紧黑亮的麦克风,沉声道:“接下来是分赛区这一路的最后一首歌了,我有些话想说。”听闻一向吝言啬语的风老大要多讲些话,风筝们再次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却又立时默契的安静下来,乖乖的等着听他们最爱的风老大要讲些什么。
“其实,站在台上的Wing乐团并不是完整的。”风义信一语惊住了不知内情的粉丝们,“我们本来是六个人,除了台上的四个,还有一个吉它手与一个女主唱。他们因为未满十八岁,所以不能参加比赛,但他们依然是我们的成员!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今晚过后还有没有在这个舞台上演唱的机会,所以,我想在今晚的最后一首歌时,将完整的Wing乐团呈现给大家,可以吗?”
台下的粉丝们怔了半晌,继而爆发赞同的声浪。惊慌失措的主持人看向现场导演,导演犹豫了两秒,然后坚定的点头通过。
风义信大步走到舞台边,先将双目氤氲的韩熙拉上舞台,然后缓缓向离尘伸出手,并漾开一抹令所有观众为之痴迷的温柔笑容。
离尘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努力了好半晌才抬起似乎重千斤的纤细手臂,雪白的手与风义信宽厚的大掌相触,紧握。
反应机敏的主持人将自己的麦克递给了离尘,然后又退回台边。
风义信始终握着离尘的手,拉着他走回立麦前,卸下吉它交给韩熙,然后将唇凑近麦克风宣布道:“再次带来海选时的那首歌,《天高地厚》!”
离尘紧紧握着已有些陌生的麦克风,目光不曾离开阿信片刻。看着映在他黑眸中她的倒影,看着他只对她绽放的微笑,看着他张开轮廓清晰的唇开始歌唱:
离尘压下所有的紧张与激动,嫣红的唇凑近麦克风——她将要让千万人听到她的歌声!
“准备好没有?时间不再回头!想要飞,不必任何理由。不管世界尽头多寂寞,你的身边一定有我,我们说过不管天高地厚!”
离尘的声音没有让人失望,台下的歌迷爆发出惊喜的尖叫,对Wing的呼唤如海浪般翻涌着。
风义信与离尘十指紧扣,两人完美的合音久违的响起,鸾凤和鸣的回荡在演播室内。
心情澎湃的黑秀明见离尘突然走到身边,将麦克风递到自己嘴边时先是一愣,继而感动的一笑,轻颤微哑的声音唱道:“可以一起闯祸、一起沉默、一起走。”
风义信也将自己的麦克风递到了韩熙面前,“可以一起飞翔、一起沦落!”
宫晓夜眼中有清亮的水光闪烁,“不管天高地厚,陪着我……”
海遗星空出一只手揽住风义信肩头,“陪我一起大声狂吼!”
风义信与离尘重新回到舞台前方,短暂分开的两只手重又紧握在一起,异口同声的唱:“想飙到那最高最远最辽阔,想唱完那最感动的一首歌,没看见那天高地厚不肯放手,因为我有我想要的朋友!你是我最想要的朋友……”
“Wing!Wing!Wing!Wing……”全场的喧嚣与纷乱渐渐化成统一的呼唤,气势如虹,震憾人心。
离尘的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听不到神情激动的评委们是如何点评这一次“完整Wing乐团”的演出,只依稀知道,风义信一直坚定的揽着她的肩膀,没有再放她到台下。在谢过评委后,他拥着她一起回到后台。
化妆间里,风义信将离尘安置在自己的坐位,双手搭在她纤细的肩头,与她一起平复着澎湃的心潮。
一个清纯得楚楚动人的高挑美女走近,嫣然笑道:“风老大,你们这最后一首歌真的超精彩,无论今晚你们是否会是冠军,我想,至少明天所有娱乐新闻、报纸的头条都一定是你们了!你可真是把这位幸福的小姐成功的推上了风口浪尖呢。”
她叫祝茜茜,是如今的三强之一,有着青春靓丽的清纯外貌,有着轻柔动人的秀美声音,有着优渥的家世,拥有了一切傲人的资本,令她几乎从未尝到过真正的挫折与失败。
风义信没有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扫向那张看似清纯无邪的笑靥。触到冰冷彻骨的疏离目光,祝茜茜不自禁的打个寒战,惶恐道:“呃,你们好好休息,差不多到我上场了……”
待化妆室里只剩下Wing的成员,黑秀明斟酌着开口:“阿信,其实刚才祝茜茜说得没错,虽然今晚你令Wing完整了,也让Wing得到了更多的关注,但这对离尘未必会是好事。小熙还好,因为他是男生,而已经成为公众人物的你,无论跟哪个女生走得稍近一些,都会引来意想不到的……有话题也许是好事,因为可以增加曝光率,但也有可能是坏事,因为离尘也许会成为所有喜欢你的人的公敌。”
风义信仍然没有说话,却垂目与化妆镜中离尘失措的目光交融。
宫晓夜缓缓点头,“没错,阿信,现在的媒体有多可怕,你我在平时看到娱乐新闻里都看得到。这是个没法分得清黑白的圈子,坏事可能会变成好事,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离尘倏地站起,转身面对五个男孩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担心什么也于事无补。无论明天会怎么样,我绝不会后悔。你们懂我,阿信懂我,这就足够了。”
风义信无言,伸展双臂将离尘紧紧拥进怀里。
韩熙也站出一步,点头道:“嗯,离尘说的没错!我也不会后悔,能够再次跟大家一起站在舞台上表演,我已经很满足了!”
海遗星纤长的双眼掠过一抹璀璨的光亮,决然地伸出右手来,韩熙见状一笑,跟着伸出手叠上,黑秀明与宫晓夜也跟着将手交叠其上,最后,离尘与风义信的手压在最上方。
“Wing,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