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到没有?这小娃儿要盐票,才肯脱衣服。”白玉青云忍俊不禁地说。
“哈哈,这小子真是个人物!”
“嘿嘿,比怡红院的娘们都黑。睡个红姑娘,也用不了一斤盐票啊!”
“呵呵,这小子有意思……”
“罢了!他出了题目,照江湖规矩,你们就应该接招!倒是掏不掏银子?”白玉青云朗声喝道。
“掏掏掏!一斤盐票看万年人参果一眼,也值得!”
众人一片哄笑声。唰唰唰,盐票漫天飞舞,砸向天贵。白玉青云大袖一抖,袖口如同一个宇宙小深洞一般,将所有的盐票吸进,然后摆在天贵面前,整齐划一,金字塔一样。
“银子给你了,怎么还不脱衣服?”鲍俎真人急躁地嚷嚷。
“脱,俺没说不脱。可俺脱了衣服,给谁呀?”天贵瞪大眼睛问。
“给本真人!”鲍俎真人喝道。
“为何要给你?我们也都出了银子……”众人哄叫。
“是啊,凭什么给你?”百里大师怒问。
“是呀,凭什么给你?”众人乱叫。
人屠鲍俎虽然凶残,但也不敢犯众怒。张口结舌。
“谁掏的盐票最多,俺的衣服就给谁!”天贵趁着众声间歇之际,大声叫喊。
“我出一百斤盐票!”
“俺出一千斤盐票!”
“我出一万盐票!”
“我出两万斤!”
“我出两万五千斤!”
“我出三万斤!”
“我出四万斤!”
一时间,整个山脊上,如同拍卖场一样,报价声此起彼伏。
后来,众人的大额盐票没有了,又开始拼凑散碎盐票。好多人,就差卖下衣了。最终,是人屠鲍俎以五万七千八百二十斤的高价,拿到这套有史以来最贵的破衣服。其实,这套破衣服,还可以卖出更高的天价。只不过是,谁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拍卖会,都没带那么些银子。很多比人屠鲍俎更加富有的门派子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屠鲍俎捡这个大便宜。
看见白玉宫主将盐票收好,放在石几上,天贵以比最老练的怡红院姑娘还快的速度,迅速将衣服卸下,连小下衣和靴子袜子,全部都丢给人屠鲍俎。
衣服本来是好衣服,可这些天被被树枝刮,被石头划,早已不成样了。然而,人屠鲍俎却如获至宝,激动的满面红光,飞身找了一块空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警惕着四周,开始检查天贵的破衣服。众人都伸长脖子,盯住鲍俎真人有些抖栗的手。
小农夫薄奚歪仔同白玉青云见此,相互看了一眼,献出啼笑皆非的苦笑。然后,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虚视着天贵。仿佛是要透过他的光后面,看透那颗年轻而不可思议的心。
“他婆婆的!小杂种,这衣服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人屠鲍俎飞快地将天贵的衣裤检查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忍不住暴了粗口。抬头看看一脸无辜的天贵,再次仔细检查。并且哧哧声响地将衣服裤子全部扯破,扯成一条条一片片,就差揉搓成灰,来个灰中取宝了。
众人之中,有人开始窃笑。已经有人继白玉青云和薄奚歪仔之后,意识到,大家都上了天贵的当。于是,首先明白过来的人,开始五十步笑百步,暗暗嘲笑人屠鲍奚真人。
“他婆婆的!小杂种,你把人参果含哪去了?快告诉老子!”人屠鲍俎将鹿皮靴子扯成碎片后,恼羞成怒,一跺脚,流星般飞窜到亭子里,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天贵逼问。
“你说啥?啥人参果?你说的是不是一个黄黄的,又红红的,还香香的,长的象一个小人似的会跑的那个东西?”天贵翻着白眼,一副呆瓜模样地反问。
“对对对,就是他!快说,他在哪?!”人屠鲍俎激动万分地连连点头。
唰地一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天贵的嘴巴上,外围的人,也拥上前来。就连薄奚歪仔和白玉青云,也是一脸震惊,目光中闪现出贪婪之色。死死地盯住天贵。
“你早说呀。早说找那个东西,就不用把俺的衣服裤子都扯破了。”天贵笑嘻嘻地说。
“别费话!快说!要不然,我宰喽你!”人屠鲍俎厉声喝令。
“拿盐票来!”天贵毫不含糊的伸出小手。
“我不是给你盐票了嘛!怎么还要盐票?你找死是不是?”鲍俎真人指着石几上的那些大宗盐票和散碎的盐票怒吼。
“那是你买俺衣服的盐票。不是买人参果的盐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耍赖呢?”天贵说到这,抬头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头,拱着手,环顾着作揖喊叫:“各位叔叔、老爹,姑姑、婶婶,哥哥、姐姐,老少爷们,三老四少,大侠剑客,神仙佛祖,你们可得给俺做证。这位老道老爹,刚刚是不是买了俺的衣服?没说买人参果?”
天贵看过走江湖卖艺,这会儿,将走江湖卖艺的那套开场白,用到这了。
众人一片哄笑。后面就有人大声起哄:“没错!鲍俎道爷买的是衣服,不是人参果……”
“鲍俎真人耍赖!欺负小孩子……”
“人屠,不要无理取闹……”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天贵趁机大声叫喊:“大白天的,你不能欺负俺一个小孩子。要不然,天打雷霹你!蛇咬你,鬼掐你。半夜三更,老鼠啃你老鸡鸡!”
“哈哈……”众人哄笑,声浪震天。
“小杂种!你……”人屠鲍俎怒骂一声,高举手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怒目而视,恨不得一脚踢死天贵。
“鲍俎真人!”白玉青云厉喝一声,朗声喝道:“你乃是大有身份的人,不说一言九鼎,也应该懂得买卖的规矩!你们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当时确实买的是衣服,众目睽睽之下,你这会想反悔不成?”
“没错,杀猪的,你刚才买的就是衣服。不是人参果。别胡搅蛮缠了!”薄奚歪仔帮腔。
“你要反悔,别说天不答应,我们大家都不答应!”圈外有人大叫。
“别说等半夜三更老鼠啃你那活儿,我们这会就将你那活儿割了喂狗!”有人起哄。
“再胡扯耍赖,就把他屠喽!”百里大师吼叫一声,比宣佛号还响亮。
“婆婆的,终日打雁,让小雁毛儿扎了眼……”人屠鲍俎恨恨地一跺脚,嘟囔着,纵身飞向圈外,撞翻了好几个人,落在一个空地上,面色铁青,目光阴沉,怒视亭中打主意。
“小娃娃,我这是五万五千三百三十斤盐票,把人参果卖给我好不好?”刚才买衣服的亚军,笑容满面地问天贵。刚才他差点儿没买到破衣服,心有余悸之际,又欢喜非常。现在他的盐票最多,无人可以与他争夺。实在是高兴。
“人参果俺没有。俺只知道人参果哪去了。”天贵嘻嘻笑道。
“那也中。你把人参果的下落告诉我,这些盐票就是你的了。”那人将大把的盐票,朝石几上一拍。
天贵见白玉青云用袖子一扫,将那堆盐票和同人屠鲍俎以及众人的盐票归拢到一起。嘻嘻一笑,张嘴笑道:“那、那俺就告诉你。人参果在……”
“草!你真要出卖我?”天贵脑子里,响起人参太岁暴雷般的惊叫。
“急个屁!俺逗他们玩呢。吓得你差点儿把俺脑袋震烂。”天贵想道。
“哦,吓死我了。对不起啊!”人参太岁急忙道歉。
“你能听见俺想的话?”天贵差点儿喊叫出声。
“当然能。我现在身上有你的血液,跟你同双胞胎似的,能感应到你想什么……”
“别说!”那人急得大喊一声,打断天贵的话,也打断他和人参太岁的交流,急赤白脸地嚷嚷:“你这当着大家说,俺的银子不是白花了。你就对俺一个人说。”
“对呀!”天贵一拍手,恍然大悟地笑道:“俺这么一说,大家就都听见了,你银子就白花了,是吧?那你上前来,俺悄悄地对你说。”
那人回身看看围在亭子边的众人,抱拳吆喝:“各位,请大家向后退退,拜托!”
众人向后退了数步。那人把目光望向亭子中的白玉青云、薄奚歪仔和百里大喇嘛。白玉青云没等他说话,笑逐颜开地说:“这消息是你花盐票买的,我等自是不能占你这便宜。”
白玉青云率先走出亭子。薄奚歪仔也笑呵呵地随后出去。百里大师见状,冷哼了一声,飞身出亭。
那人急忙凑到天贵的身边,蹲下躯壳,将耳朵凑到天贵的嘴边,悄声说:“你小声说吧。千万别大声。”
天贵趴在那个人的耳边,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说起来。亭子外边的人,都尽力伸长耳朵,可什么也听不见。
那人的脸色,却走马灯一般,变幻莫测。最终张开大嘴,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就这?”
“嗯,就这。”天贵点头出声。并且认真地连连点头。
“嗨……”那人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脸上阴晴不定,若有所思地向外走。并回头看看他的盐票,颇有不舍之意。
众人望着那人,也都是面色变幻不定,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一时间,闹哄哄的山脊上,静悄悄。
“啊……”一声惨叫,震荡山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