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一身膘肉的体态比一个月前更加威武，秦欢转过身细细打量一番，啧啧称奇道：“才一个月没见，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过得还好。”
辉哥哈哈一笑，道：“听孙姐说你小子宅在家里玩网游呢，玩网游伤身又伤神，怎么可能养得好！”
秦欢尴尬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孙姐什么时候有打小报告的习惯了？”
辉哥正得意，忽然一个冰冷高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说我打小报告啦？”
辉哥忍不住一个哆嗦，立刻回身赔笑道：“经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孙芩一套黑色职业套装，右手提着精致的小白款款走来，瞟了辉哥一眼，不满道：“这都几点了还早？还不赶快进办公室！”目光扫在秦欢身上，立刻变得柔和了一些，语气却依然有些冰冷：“你等下先来下我办公室！”
秦欢点了点头，两人就跟在自己顶头上司的身后进了电梯……
不消片刻，秦欢来到孙芩宽敞雅致的私人办公间。孙芩正埋头于一堆文件之中，抬眼见秦欢进来，招呼一声道：“你先坐。”
秦欢却自顾自地走到窗前，拿起水壶给窗台上的一干花草浇起水来。孙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虽然她是公司人见人怕的强势女王，但在秦欢面前气场却至少弱上一半，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使得他们一点都不像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反而更像相处多年的朋友。
秦欢看着窗台上一盆盆半死不活的花草，皱眉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养仙人掌和仙人球一类的植物。”
孙芩在文件堆里献出半个头来，问：“为什么？”
“因为它们用不着你每天浇水……”
孙芩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办法。”——这个公司里人人心目中的女强人不仅对下属严厉，对自己也更加严厉，属于那种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类型。
半晌，孙芩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助理抱走，秦欢也终于在她的“命令”下做到对面的办公椅上。孙芩努力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秦欢布置他接下来的主要工作任务安排，然后例行公事地寒暄一番，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场起来，问：“你的表情怎么那么怪，我脸上难道长花了不成？”
秦欢也这冰山融化的感染，忍不住调笑道：“只是觉得你故意摆起样子时很可爱。”
孙芩扑哧一笑，又立刻假装严肃起来，女孩子的娇羞、顽皮、矜持一下子显露无疑，这一刻，秦欢又忍不住想起了小熠，原本故意放开的心，忽然又阴冷下来……
办公室的工作总是千篇一律，秦欢对这一套工作已经烂熟于心，没用太多心力便随意解决了今日的最低工作量。辉哥和老马时不时地过来互相探讨游戏心得，秦欢再次伪装游戏初哥，被两位好好鄙视一顿，然后悉心接受前辈们的教导。中饭时候，两人在饭桌上为华山的烈焰剑气和武当的三环套月伤害的高低争执不下，倒是让秦欢这个武当高手哭笑不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不容易回公司上游戏论坛查询，却也是诸多说法不一而足，还由此引发广告部众游戏玩家的一次大范围探讨，虽然最后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倒是让秦欢见识到了同事们对于游戏的热情。
从辉哥和老马嘴中，秦欢也证实了孙芩所说的那个猜想——公司的确已经有进游戏宣传的意向，只是具体方案还没有决定。而他们这群广告部员工，今后的工作极有可能大部分时间在游戏里进行，这可是多少上班族梦寐以求的待遇，美好的上班生活已经触手可及。
秦欢却对这个可能的结果相当不感冒，若说他对游戏毫无留恋之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一直觉得游戏应该完全独立于现实，是另外一个生存空间，如今却要生生地将现实和游戏混淆在一起，让他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在游戏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地施展拳脚，是因为觉得别人都不认识他；但如今带着现实的身份和工作进入游戏，那么这就不再是完全没约束的空间，而不过是现实世界的另一种延续，这会让人不安的。光明并非所有人都向往，黑暗和神秘也有它自己忠实的追逐者。
一日时光不过转瞬，下班时秦欢好不容易婉拒掉两位好友的邀请，独自加班到最后——虽然他自己手头的工作已经做完。在电脑上，无聊地玩着弱智游戏打发时间，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一点点转动，窗外的景色由昏黄转入黑暗，他才起身离开。乘着电梯飞速下楼的时候，又轻微失重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出了公司大楼，看着白天门庭若市的街道变得萧条，心中竟也有一丝怅惘，星空在高楼大厦的遮蔽下显得支离破碎，他探起头，只能隐隐望见一弯明月。
秦欢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走，这种失控的日子并不常见。若是平日，此刻他不是在酒吧与好友共谋一醉，便是在家里读书看报锻炼躯体。他有一个比普通人还要规律的生活，所以当失落来临时才会更措手不及。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一连串恼人的电子铃声，他听起来却仿佛天籁。
“喂？”一个陌生的号码，秦欢接听后问了一声。
那边没有声音，秦欢以为对方挂掉了，看了看显示，却还在通话中。
“喂……”秦欢带着侥幸地又问了一句。
“哈哈哈……”电话那边传来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声音婉转动听如出谷黄莺，秦欢却听得完全愣住了。
“小熠？”秦欢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哼……亏你还记得我！”笑声过后，立刻是冰冷冷的责备，秦欢几乎能看到她此刻如三月天的脸。
“我……”秦欢一时间有些尴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