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决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弟弟秋峰的。
他开着车，拨通了荣臻的电话。
“荣局长，我是顺严，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汇报！”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半小时后，林顺严出现在荣臻的办公室中。
荣臻眼中布满了红丝，显然没有休息好，最近有太多的家事、公事需要他处理。专案组对萧天利的审讯还没有新的突破，警察小区的筹备工作因为路通集团的介入几乎陷入停滞，而最让他忧心的是夏琼的病情。
荣臻看着林顺严，他知道林顺严一定会找他的。自从来到山城，除了正常的工作汇报，他与林顺严还没有单独地交流过。
林顺严也在看着荣臻，他佯作关心，意味深长地说道：“荣局，是不是又熬夜了？多注意身体啊！”
“顺严，请坐！”荣臻招呼林顺严坐下，“我习惯了，夜里安静，也便于思考，你具体负责的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效果如何？有什么收获？”
“荣局，放心吧，我今天来，就是有重要线索向你汇报。我今天在走访中了解到，我们山城的黑帮们将有一次大的行动，据说与境外走私军火有关。”
“哦，有这样的事？”荣臻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林顺严表情凝重地说道：“荣局，你来山城近半年了，似乎也听到许多关于我与山城两大黑帮的传言。我一直没有与你交过心，我想今天对你说，我这个人的心是红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党员，更是警察！”
林顺严很动情地说道：“荣局，我是土生土长的山城人，我当然希望山城人民有一个稳定安宁的生存环境，可是这些年山城发生的事你也清楚了，作为一名副局长，我只能尽我的本分。我改变不了什么，佩清政委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是能够改变大局的人，你的到来就是我们山城人的福音。”
荣臻静静地听着。
“荣局，我以前家里很穷，在我几乎要辍学的时候，是一个远房亲戚资助了我，这位亲戚就是秋生，我对他感恩一生。有些人只知道我与秋生走得很近、关系不一般，但没有人知道我与秋生还有这层关系。
“秋生的势力在山城很大，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苦孩子，在踏上社会后，也想找个有地位的人当做靠山，荣局，这点相信你是能理解的。”
荣臻点头，“顺严，我也是穷苦家庭出身，当年，父母去世，我也是边打工边挣点学费才完成的学业。”
“后来，因为工作关系，我认识了麻七，如果说山城还有实力能与秋生相抗衡的，那这个人就是麻七。这两大势力之间在利益方面经常有冲突，多年前，突然有一天，麻七找到了我，请我出面调停他与秋生之间的误会。麻七显然知道我与秋生的关系。”林顺严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荣局，我当时只是一名小警察，说实话，麻七这样的大人物找到我，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在我成功地协调了他们之间的冲突与误会后，我与麻七也就成了朋友。
“那时，在我眼里，能交上他们这样的大人物，也是极其有面子值得炫耀的事。每当他们的手下有冲突有误会的时候，他们就请我给他们调和。一来二去，我与麻七、秋生的关系就很密切了。慢慢地，我对他们之间的事也了解了不少，也意识到危害山城的毒瘤就是这两大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佩清政委主持工作时，我曾经向他提过建议，我们向市里也打过报告，可是被市里给否决了！”
林顺严长叹一声，“荣局，后来的事你也都清楚了，李智弓同志因为坚持山城有黑社会的观点受到排挤与迫害，他是有正义感且性格刚烈的人，他采取的是与市里直接对抗的态度，而我与佩清政委退却了，没能顶住压力。荣局，当时我是市里最年轻的副局长，或许我也太在乎这点了，一个穷苦的孩子打拼到这样的地位，我极其珍惜，我承认我对市里某些领导太盲从了，我不敢抗争！”
荣臻理解地点点头，缓缓地说道：“顺严，谢谢你的坦诚，我理解你！”
“你来到山城，重新起用李智弓，又给我处分，说实话，我是有抵触情绪的。虽然说我与麻七、秋生两大势力的关系有些密切，但为此就说我是他们的保护伞却是极大的损害了我的名誉，所以我这段时间的情绪很低落。”
“荣局，其实我也在观察着你。直到今天，我才下定决心给你汇报下我的思想以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因为你这段时间的工作作风与你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你是一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局党委中，你不仅仅是一个好班长，更像一位好兄长。你对山城社会治安大局的准确判断，你陆续提出的各种大政方针策略，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对你更是衷心地佩服。”
林顺严动情地说道：“荣局，我林顺严心是红的，血是热的，我没有忘记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更是一名警察。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荣臻笑道：“顺严啊，我信得过你，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而是要你为我们警察做些什么，为人民群众做些什么！”
“荣局，听说李智弓密捕了萧天利，进展如何？”林顺严问道。
荣臻道：“正在工作中。”
“荣局，萧天利是麻七的心腹，对麻七极其忠诚，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麻七赋予的，要从他身上攻克，只怕有些难度。”林顺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荣局，萧天利在没有得到重用前，我曾经帮过他，后来我也向麻七推荐过他，萧天利对我一直心存感激。如果组织上信得过我，我愿意亲自去审讯萧天利！”
林顺严说完，静静地等待荣臻的答复。
荣臻说道：“顺严，这项工作是由智弓负责的，我也知道你与智弓间有些不愉快，如果你贸然介入，只怕有些不妥，我想先与他沟通下，再给你答复，如何？”
林顺严痛快地说道：“好，荣局，我等你的电话。对走私枪支一事，我已经作了周密安排，一有风吹草动，我立即向你汇报。”
“顺严，谢谢你！”
林顺严真诚地说道：“荣局，相信我，我会做好的！拿下萧天利，我请你去名典咖啡厅喝咖啡！”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
荣臻心头一震，注视着林顺严，笑道：“就这么定了！”
送走林顺严，荣臻沉思片刻，拨通了李智弓的电话……接到荣臻的电话时，李智弓正在与巩枫、老张、肖天等人研究着如何攻克萧天利的心理防线。萧天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他就是三缄其口，装聋作哑。
当李智弓听荣臻说林顺严主动请缨审讯萧天利时，他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过后才缓缓地说道：“荣局，他的耳朵够长的。手伸得也不短啊！”
“老李，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荣局，同意他审讯萧天利，我们积极配合。”
“好，就这样。老李，一定注意方式，配合好顺严，争取拿下萧天利！”
“是！”林顺严风风火火地赶到省城，他对自己今天第一次与荣臻的交谈结果是满意的。他更相信以荣臻的智慧绝对明白名典咖啡厅的含义。
荣臻这么快就让自己赶赴省城，协助李智弓审讯萧天利，或许也说明了些什么。
李智弓将林顺严接到省城某宾馆中，将近期审讯萧天利的情况详细作了通报，随后笑道：“林局，你真是及时雨啊！我们几个正束手无策哪，撬不开萧天利的嘴，我们几个人可是无颜回山城啊！”
巩枫也笑道：“林局出马，一个顶俩！”
肖天也不不放过任何耍贫嘴的机会，“巩队，大错特错，林局出马，怎么才顶俩？是以一当十，不，是以一当百！”
林顺严亲热地拍了一下肖天的脑袋，笑骂道：“肖大才子，你就贫吧，改天给你的嘴戴上笼头，看你还敢贫！”
“林局，能堵我嘴的笼头还没有生产出来哪！”
“臭小子，还敢嘴硬，邢丽不就是你的笼头嘛！”林顺严也笑了起来。
“她算什么……”
巩枫立即抓住话头，忍住笑，指着肖天说道：“肖天，说下去，说下去，她算什么？”
肖天马上搞怪地捂上嘴，表情夸张道：“巩队，想挖坑让我钻呀？没门！我就不说，打死也不说！”
众人大笑。
笑声一过，林顺严就将自己与萧天利的关系对他们说了一遍，“李局，因为平时我与萧天利关系尚好，我想利用他对我的信任，陈明利害，以情感化他，或许能打开突破口。”
李智弓点头，“林局，你点将吧，我们几个听你的！”
林顺严说道：“让老张给我配合审讯吧！”
“好！对了，肖天，你做好笔录！”李智弓补充了一句。省城看守所审讯室内。
数天的关押，萧天利飞扬跋扈的神情已经不见了，被带进审讯室，他猛地抬头看到林顺严威严地坐在主审的位置上，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低下头，坐在审讯椅上。
“萧天利，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为何把你抓进来。你以沉默对抗，非大丈夫所为，也不是你萧天利的个性。”
“证据确凿，即使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也一样可以给你定罪！”
林顺严面沉似水，刚才萧天利见到他时的喜悦眼神他看到了，当时他的心头一颤，用余光扫视了下肖天与老张，二人似乎并没有注意，才有些心安。
他相信萧天利也明白他的意思，至少他的出现，也让萧天利看到了希望。
“现在，你的机会就是坦白从宽，争取政府的从宽处理！”
萧天利闭着眼睛，他的心情极不平静，他在思量着林顺严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样的信息。
自己是麻七的心腹，这些年替麻七做了多少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不小心或者说是自己的表现欲望太强烈了，我为什么要带上那把枪？我为什么要和那个南方小子争一个女人？
他深深地自责着，反省着，权衡着，这些年随着自己在路通集团中的地位蹿升，他的权力欲望也膨胀到了极点。麻七曾经让他把枪支处理掉，他却舍不得。枪支对他们这些混迹社会的人来说意味着地位，意味着权威。他瞒着麻七把枪支私下保存了起来，对麻七说已经将枪支扔进了矿井中。
如果因为这把从派出所劫来的枪将麻七牵连进来，只怕……他太了解麻七了，他的全家包括他即将出生的儿子是绝无生机的。
况且，麻七对自己有再造之恩，自己能出卖他吗？
林顺严与麻七的关系错综复杂，他此次出面亲自审讯我，有没有其他背景？林顺严与我的关系极其密切，我暗中替林顺严做了多少事，我自己也说不清了。林顺严一定会帮我的，因为我目前是落在了李智弓的手里。
林顺严是不是怕我把事情捅给李智弓呢？如果是这样，林顺严一定会保我的。既然如此，他亲自提审我，我就得给他面子，把他们紧紧揪住不放的枪支案件坦白好了。
林顺严盯着萧天利，冷冷地说道：“萧天利，不要再有什么幻想，坦白从宽，戴罪立功，争取从轻处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萧天利身子一震，抬起头，他看到了林顺严眼中的鼓励之色，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