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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末儿。”

沉暮惊诧。

“竟然是你,我就说……”黎末走向沉暮,“那声音我肯定听过。”

“末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黎末未答,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笑靥越扩越开,“逸轩,我至少有十年没见过你了,自从,自从变成火狐之后,就再没见过你,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原来你去了木妖族。”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红衣的圣女欢快笑道,丝毫未察觉到身侧的异状。

沉暮眼见女子越来越近,忽然惊吼出声,“末儿,快退后!!”

“逸轩……”黎末茫然,顺着沉暮的眼光看过去,眼前忽的就是一黑。

“末儿!!”

一袭红衣,忽然折柳般委顿在地。

“别过来,沉暮!”见沉暮身形一动就要靠近,锦独忙一手扼住黎末的咽喉,恶狠狠道。

“锦独,”被逼停下,沉静的面目霎时冰寒如罗刹,甚至还有无数冰雪绕着沉暮不断旋舞,“你最好别乱来!”

“放心,本王不会乱来,但是你沉暮,必须立刻叫回古狼,给我离开紫云境。”锦独道。

“好,”沉暮应道,眼如寒铁,“你最好不要动她一根汗毛,不然……”

“少罗嗦,叫上古狼赶紧滚。”

抿紧唇,沉暮抬手,一条翠绿的藤条立刻蜿蜒而出,形若游蛇。

“去把古狼找回来。”沉暮对藤条道。

藤条似乎有灵,微微点头,闪电般窜了出去。

不消片刻,便绑着一个人游到了沉暮面前。

被绑着的人背对沉暮,看不见面目,但是声音却是不紧不慢,一如往常般懒懒的,“又怎么啦?”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沉暮说话,古狼不由回过头去看。

这一看才吓了一跳,沉暮这家伙,竟然满身风雪环绕,力量的弦已经绷到了极致,却始终忍而未发。

再往过去看一点,立马看见了被锁在锦独手里的红衣女子。

“他娘的……”

双臂一震,绑着他的藤条立即被震成了两截。

一得自由,古狼便指着锦独的鼻子,怒火滔天而起,“他娘的锦独,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干什么?”锦独冷哼一声,“本王什么都不干,只要你们立刻给我滚出紫云境,永远都不要回来。”

“好你个锦独,把大爷我惹急了……”强自压抑下心口的怒火,古狼摆手,“好,好,大爷我走,我走就是!”

说完反身去拉沉暮,“走。”

沉暮满身风雪,冷冷的看着锦独,一步一步后退。

古狼气得须发上指,不停暴走。

好你个锦独,你有本事威胁我,好,有种,他娘的看我下次逮着你不捶得你满地找牙。

一直退,直至退到城门外。

“现在可以把末儿放开了吧?”沉暮看着锦独在城门口止步,凝眸道。

“哈哈哈,”闻言,锦独忽的大笑出声,“本王有说过要把火狐还给你吗?”

“锦独,你不要欺人太甚。”沉暮咬牙。

“欺人太甚?我就是要欺负你,你想把我怎么样?嗯?沉暮,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锦独,”古狼大吼,眼里几要喷出火来,“你他娘的不把末儿交给我们你试试?”

“古狼,你少给我嚣张,就凭你,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那你想怎么样?”性子终究要稳一些,沉暮敛了怒火,静静道。

“本王要你们自此不许再插手莲萼子的事,也不许干预中了莲萼子的毒的人。”

“锦独,你这要求未免太过分了。”沉暮眯起眼。

“过分?那你的意思是说,火狐可以任我处置了?哪怕我把她送去犬族军营当人人皆可染指的营妓也行?”说着低下头,在黎末脸上摸了摸,阴笑道,“如此美人儿,本王相信没人会不喜欢。”

气息猛得凝滞,沉暮和古狼同时一颤。

“好,我答应你。”咬牙,沉暮眸光阴沉。

“古狼?你又怎么说?”锦独斜眼看向古狼。

“好,大爷也依你。”

“好,既然你们都已答应,”锦独扬手丢来两颗黑色的药丸,“那么吞了它!”

沉暮和古狼同时伸手,摊开掌心,眸色皆是一变。

“蛊咒!!”

“没错,是蛊咒,对着它说出你们的承诺,然后吞下去。”

一手指着锦独,古狼眼神如冰,狠狠道,“锦独,你给我记着。”

“少废话,赶紧说。”

“我古狼,此后绝不干预莲萼子的事,也绝不干预中了此毒的人。”说完一扬首,把那黑色药丸吞下去。

吞下去的瞬间,沉暮也刚巧说完,同样扬首吞了药丸。

“放开末儿。”

“哈哈哈,好,不愧是火狐,没想到对你们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锦独大笑,低头看着黎末,“本王忽然还有些舍不得把冰清玉洁的圣女大人交给你们了……”

“你还想干嘛?”这下,纵使沉暮再冷定,也忍不住怒了。

“本王不想干嘛……”低头看着黎末,锦独忽的阴笑,“倒是……”

话还未出口,锦独猛得低头朝黎末俯身而去,双唇直接落往黎末的唇上。

沉暮和古狼双眸一睁,立时怔在原地。

然而……还未吻上……

一直闭着眼睛的红衣圣女霍得睁开了眼睛,手心猛然腾起烈火,不由分说的朝着锦独的胸口打去。

“嘭——”

一声闷响,锦独未曾防备,踉跄着后退两步。

胸口被黎末打中的地方,立即发出焦糊的气味。

脸色仍有些苍白,一袭红衣的女子一个翻身,落地站定,有些气喘的站在城门下,心有余悸道,“哎呀,幸好醒得及时,不然亏大了。”

“末儿。”不远处的两人见到红衣女子脱险,齐齐惊呼。

“没事没事,”红衣女子看向那两人,立刻大大的笑一个,摆手道,“别担心,我好得很。”

“立刻过来。”沉暮松了一口气,道。

黎末笑,眨眨眼睛,“先别急,我去拿个东西,刚才那一下动作太大,把我的宝贝打掉了。”说完闪到锦独身侧,左手迅速的划出去,一抓一收,跳开两步。

“我的火铃,不小心弄掉了。”回眸对两人笑着,黎末摇摇手腕,风一般落到两人身边。

“没事吧。”沉暮低道。

黎末摇头,笑眯眯的,“没事,他没用什么术法,只是让我昏迷了而已。”

“那就好。”

确定黎末确无大碍,沉暮才转身,看着捂着胸口不停喘气的锦独,眼里的寒气再也掩不住,汹涌的漫出来。

“这是你自作孽。”

手里飞出绿色藤条,藤条带刺,闪着泠泠寒光。在空中微微打了个响哨,就长了眼般朝着锦独飞去,一绕,一收。

“啊——”

倒刺全勾入血肉,锦独凄惨的大吼出声。

奈何这样还不够,那藤条在扎进锦独体内之后,竟然还缓缓旋转起来。

“不——”锦独惊恐的睁大眼。

沉暮看着锦独,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正要走近——

“不,来人,来人啊,关门,赶快关门。”锦独失声大吼。

城上士兵原在观望,正犹疑不决,现在听得命令,城门立刻呼啸着落下来,关得严严实实。

“呵,动作倒是挺快,”沉暮冷笑,“这次暂且放过你。”

“没种的家伙,”古狼皱眉,转向黎末,脸色立时阴沉,“走,回客栈。”

额……

黎末一愣。小古的这个语气,好像不太妙啊!!

忽然想到什么,黎末猛得顿住,“不行,不能回去,狐族……狐族子民的遗体还在那片林子里啊,我要去把他们带出来。”

说完就转身要往回跑。

古狼脸色一冷,立马抓住黎末的手腕。

“不用了,我已经把他们葬了。”

“什么?”黎末一呆。

“我说我已经把他们葬了,”古狼蹙眉,“况且那是锦独用来炼药的药人,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那……我代替狐族谢谢你,”黎末低头,半晌又抬起头来,“不过药人究竟是什么,你们说的什么莲萼子,又是什么东西?”

看了沉暮一眼,古狼别开脸回答,“莲萼子是一种蛊毒,由一种奇异的莲萼花为药材,再添加不同的引子炼成,炼成后具有操控人心的力量,其效力相当于……傀儡术。”

“傀儡术?那和我的摄魂术一样么?”

“不一样,摄魂术的力量远没有莲萼子厉害,莲萼子操纵人不论距离远近,摄魂术却不可以。另外,莲萼子最邪的地方在于它可以增加被操纵之人的力量,若是操纵者是天下第一的高手,那么被他操纵的人也会是天下第一的高手。”

“……”黎末惊讶的瞪大眼。

“只要被操纵者的身体能承担起操纵者施加的力量,那么他的力量就是无止境的。”

“天,竟然这么厉害!”黎末惊道。

“还不止这些,知道什么是引子么?就是所谓的药人。锦独之所以会用狐族的子民做药人,完全是要用莲萼子对付狐族,用狐族子民做了药引的莲萼子,对付狐族时候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

“那怎么才能遏止……”

“除了毁掉蛊体,别无他法。”

“所以,锦独其实是培养了一堆人形武器!”

“没错,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他选中作为蛊体的人到底有哪些的话,恐怕今后会很麻烦。”

微蹙眉,黎末眸色闪烁,若有所思,“那个莲萼子,是不是下了毒就立刻可以操纵?”

“不,必须等到莲萼子开花成熟,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这样……”黎末握紧拳头。

客栈。

灯火昏黄。

黎末独坐灯下,手里紧紧握着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

洮南城,王启,赵凤思。

林波城,张绪武,董剑秋。

客曼城……

密密麻麻的名单,全是中了莲萼子的毒的人,锦独悉心栽培的蛊体。

在对他出手之前,一种恐怖的直觉,让她偷走了他怀里的这张纸。

如此邪异的莲萼子……她一定要在花开之前毁了他们!!

天还未亮,黎末便离开了客栈。

桌上一盏茶已经凉透了,茶下压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小古,逸轩,我有事找子焓,先行一步,勿念。

烛火摇红,满室清寂。

瑶宫。嘉和店。

“饿不饿?”

王座上,子焓头戴王冠,发长如锦,俯身问窝在自己怀里的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蓬松而好看的火焰九尾扬了扬,红色狐狸懒懒的摇头,“不饿。”

“怎么没什么精神?”子焓眉宇皱起。

“没精神么?”狐狸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可能有点困了……”

手里朱笔不停缓的落下朱批,子焓眉目未动,淡淡道“狐族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耶?”黎末抬头。

“还是时伽给你说了卫逸轩的事?更或者两者兼有!”

这下子不惊讶也不行了,懒懒的身体一下就撑起来,“你怎么知道?”

“只看你脸色就能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这并不难。”子焓低笑。

她原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什么东西都会摆到脸上,也难怪一眼就被人看透。

“那你猜不猜得到具体是什么事情?”黎末问。

子焓好笑的看黎末一眼,唇角微扬着,“我又不是半仙,哪能猜得那么详细。”

“所以说……”黎末犹豫了一下,“你不知道了?”

“要是你愿意让我读一下你的心,我就知道了。”

“不不不用……”黎末赶紧摆手,额爪子,“不能让你读,你一读不把我整个儿读光了,啥糗事都被你读出来,这可不行。”

看黎末一脸紧张,子焓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放心,我不会读你心,若是你自己愿意说就好,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

“这就好。”黎末大大的松一口气。

“不过……”子焓语气忽然又是微微一转,黎末立时瞪大眼。

低低笑了笑,子焓道,“……获知答案的途径可不止你一个。”

“什么意思?”黎末警惕。

“我想,卫逸轩和古狼应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你想去问他们?不行,不许问。”

子焓挑眉,眸子里一抹戏谑,“若我知道了事情经过,就可以帮到黎未……或者卫逸轩,难道不好么?”

“这个……”黎末用尾巴搔搔脑袋,“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不好,还是不好,若是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来找你的,现在还是不要把你牵扯进来……”

“事情很严重?”子焓挑眉。

额,讪笑着,黎末摇头,“没啦,没啦,不严重,凭黎未的聪明才智,肯定能解决的。”

是的,凭黎未的聪明才智也许可以解决,但关键是,黎未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啊,况且她也并不想让黎未知道这事,要管理好狐族已经够费心神的了,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黎未的身体不垮掉才怪。

小古和逸轩又无法插手莲萼子的事,想来想去,还是她去毁掉蛊体最合适。

“对了子焓,你知道莲萼子么?”

“莲萼子?怎么了?”紫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你说若是要毁掉莲萼子的蛊体,那么,命门一般会是在哪里呢?”

看着若有所思的黎末,紫色眼眸不由自主的凝起,“命门要依各蛊体的修为而定,一般是心脏,但不排除另外的可能。”

“心脏啊……”黎末低着头,“所以刺穿心脏就行了么?”

“不……”紫眸殿下薄唇紧抿,却仍是淡淡道,“莲萼子不脱离蛊体,效力不减,所以要毁灭莲萼子的唯一办法,是挖出心脏……或者说,是挖出蛊体上莲萼子所在的部位……”

“什么?”黎末忽的抬起头来。

这么血腥!!

“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么?”

“没有。”紫眸殿下缓缓摇头。

黎末垂下头,重新窝回子焓腿上,整个儿蜷成了一团。

这么血腥的手法啊……有那么多蛊体要处理,也就是……有那么多人要被她杀掉,怎么办,到底下不下手?!

若是不下手,那么狐族,黎未,都可能会遇到麻烦。

可若是下手……又是那么多人命!

不,不行的!就算是人命,她也必须要去做,但凡隐患,决不能让它有机会成长起来,否则后患无穷。

相信若是黎未亲自来完成,也会做跟她一样的决定。

是啊,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需由血和力量组成。一切皆有法,存活和淘汰,仅仅是自然给予的生存法则而已。

她,也是自然法则下的一名。

想及此,黎末的眸子里倏地便腾起了火光。

“子焓,我有些困,先睡一下。”窝在七殿下的腿上,黎末甩甩尾巴,把自己整个儿包了起来。

“好。”紫眸殿下低声应道。

醒来的时候,黎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羽绒锦裘砌成的床上。

那床柔软无比,即使她还是狐狸的形体,也毫无悬念的陷了进去。

“子焓?”微微扬起头,黎末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有点沙哑,格外好听。

“嗯?”应声从不远处传来。

黎末化为人形,撑起身体四下张望,果然在房间一角看见了轻袍缓带的七殿下,头上发丝还滴着水,圆润的水珠顺着紫眸殿下半开的衣襟,滑入胸膛。

“你洗澡了?”黎末笑问。

子焓点点头,往黎末走过来。

“啊果然……”黎末眯起眼睛,“我们家子焓洗完澡的样子最好看了,若是在我的家乡,肯定是要风靡万千少女心啦。”

“哦?你的家乡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黎末低笑,问。

“我的家乡么,这个不怎么好描述啊……不过最显著的一个不同就是,平民见着你不会下跪啦,顶多会有点激动而已,诶……”

忽然想到什么,黎末倏地扑到子焓身上,不由分说的就拔下子焓的衣服。

戳戳子焓结实的胸口,“身材不错哦,完美的衣架子一个,穿我家乡的衣服肯定非常非常的好看。”

挑眉看着黎末的一系列动作,子焓却也不动,好笑道,“你们家乡的女孩子都这样随便扒男子衣服的吗?”

黎末一怔,脸上红了红,“又不是没看过,扒一下又怎么了嘛?”

“呵,”这下奇怪了,子焓不由的扬起唇角,眉梢漾笑,“你看过我的……身体?”

“是,是看过啊,”黎末红着脸,“在丞相府的时候,你洗澡……不是被我撞见了吗?”

眉尾一扬,子焓笑,不怀好意,“我不知道你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

“诶,诶你……”黎末羞恼,愤愤的瞪着子焓,“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么说,好像我多愿意看你似的。”

“难道不是么……”若有所指的低头看自己被扒到腰间的衣服,“喏,这也是你帮我脱下来的。”

“喂,”实在羞得不行了,黎末伸手往子焓胸口一推,脸红的大吼,“你再说我可要扁你了。”

也许果真恼羞到了极致,黎末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一推竟然一下把子焓推到床下面去了,黎末正要继续吼,却发现眼前影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子焓……”黎末吓了一跳,心口莫名的抽痛,赶紧爬到床边去看。

不会吧,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一推就推到床底下去了,不会……不会他受伤了吧。

不过瞬间,无数念头就在黎末脑子里打了个转儿。

“子焓!”用最快速度爬到床边,黎末还未看见人就焦急的大喊。

结果,眼前一花,整个人立时天旋地转的翻了个面。

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到一双美如九天星火般的紫色眸子,闪着异样的光。

唔……

唇上一暖,触上一个温软微湿的物体。

眼睛霍得睁大到了极致!

“末儿……”耳畔是子焓低沉磁性的声音,直直的钻入脑海,搅乱了她的神智。

她是怎么了?黎末呆愣着,眼睛焦点慢慢聚起来。

入目,便是子焓俊美无俦的脸庞,映在视野里,美得惊人。而自己……自己,竟是被他压在了身下。

难怪脑子有些混乱,怕是被他压着,呼吸不畅造成的吧。

“末儿……”子焓再次低低唤她。

她神智仍未清明,只含含糊糊的应,“嗯。”

头上呼吸,猛得就是一滞。再响起时,就沉重了几分。

那张脸,那张不知道被什么靥住了的脸,几乎有一种夺人魂魄般的吸引力。

还未想得分明,黎末就看见子焓好看的脸忽然迫近。

唇上一热,便被堵住。

温热湿暖,在她唇上轻轻流连。

“嗯……”

慢慢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黎末半睁开迷蒙的眼,看见子焓脸上竟然有****的痕迹。

然而不知为何,却是动弹不得。

只下意识知道,子焓……吻了她!

“子焓……”无意识的低低喊着,黎末有些难受的皱起眉。

身体里的空气,快被他吸没了……

像是要爆炸般难受……

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子焓终于放开了她的唇。

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神智终于有些清醒过来。

一把抓住落在自己腰间的手,黎末有气无力,“别乱摸,色狼。”

“嗯?”子焓微眯着眼,眸色微醺,撑起头看着身下神色蒙昧的女子。

“当心我砍了你的贼手。”黎末道,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子焓埋首到黎末脖颈间,跟着低笑,胸膛微微震动。

“听清楚了,别乱动我,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黎末瞪着子焓,声音仍有些软绵。

子焓笑,用鼻尖努努黎末的脸,脸上的神色忽然如孩子般可爱。

黎末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啊……”笑完,黎末低叹,“怎么就被你这个妖精迷惑了呢,竟然就这样被你占了便宜,真是……亏大了。”

子焓听完低笑,恶作剧般又啄了啄黎末红润的唇,“怎么,不乐意?”

“是啊,太不乐意了。”黎末煞有其事的叹气。

“呵,”子焓笑,“不乐意也晚了……末儿,嫁给我!”

“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洮南城。一家酒肆。

正是用餐时候,酒肆里人声鼎沸。

“王启啊,又来打酒了?”

门外进来一个着深青布衣的中年人,憨厚老实的样子。酒肆老板一见来人便是一笑,乐呵呵道。

“是啊张老板。”同样笑着,叫做王启的人把手里的酒囊递给柜台后的掌柜。

“怎么,你老娘还是这样么?”张老板边打酒边问王启。

王启微微一笑,神情间颇有苦意,“对啊,还是老样子。”

老板叹息一声,把打好的酒递给王启,顺手接过王启递去的银子。

这个镇上怕是无人不知,王启家的老娘一年前莫名其妙的患上了怪病,自此嗜酒如命,每日饮食间必须要有酒,不然便要发疯般砸碎家里的一切物什,任是谁都拉不住。镇上大夫都请遍了,没一个人有办法医治。

王启的妻子受不了婆婆的喜怒无常,一气之下回了娘家。王启每日都在家照看母亲,地里农活也耽误了。好好一个家,眼见着就要被这个怪病折磨散了。

“王启……”见人就快要走出门去,张老板忽然喊住了王启。

待人停下,张老板忙走出柜台,手里牢牢攥着什么东西,快走几步交到王启手里。

王启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掌心,忽的惊道,“张老板,您这是要干嘛?”

张老板微笑着拍拍王启的肩,说道,“你就什么也别说,收下吧。”

“张老板,这怎么行?”王启忙要把银子塞回张老板手里,“您每次都给我多打了一倍的酒,王启早已感激不尽,怎好再收你的钱?”

“哎呀,计较那么多干嘛,”张老板佯作拉下脸,“我初来洮南城还接受过你的救济,我老张不是没良心的人,这恩还是要记着。”

“张老板,您实在是言重了,”王启急道,“当日那恩实在不算什么,您帮我已经够多了,再多王启就承受不起了。”

“拿着,”不再说什么,张老板沉下脸,“男子汉大丈夫,少给我磨叽。”

“张老板……”王启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张老板已经转身进了店门,又钻入柜台后面,埋首拨起了算盘。

王启握紧手心里的银子,看着张老板,一咬牙出了门。

怀揣着酒囊,王启神色复杂的回了家。

家徒四壁,连一件像样的家什都没有。米缸就要见底,家里粮食少得可怜。若再这样下去,怕是饿死都有可能。

叹息一声,王启握紧酒囊,往屋角最黑暗的地方走去。

那黑暗处,有一架破旧的床,棉絮残碎,几乎都是用布片拼接而成。棉絮之下,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形容枯槁的老妇人。头发全白了,露在外面的手一若鸡爪般干瘦。

王启一眼望见自家老娘,心里就不由得沉重难言。

“娘,感觉怎么样?”走道床边蹲下,王启轻抚老妇人的手。

病床上的老人睁开眼睛,双目浑浊,“现在几时了?启儿?”

“快黑了,您现在头还痛吗?”

老人微微点头,满脸隐忍的痛苦。王启鼻子一酸,赶紧把酒囊拿出来,取来一只破碗倒了半碗酒,递到老妇人唇边。

“娘,您快起来喝一点吧,不要忍着了。”

方闻到酒香,羸弱的老妇人立马挣开了眼睛。

“给我,给我,快给我。”

干枯的手一把抓在王启的手腕上,若不是王启端得紧,那碗酒就全洒了。

“娘,您别急,还有。”

老妇人哪里还听得进去,端着一碗酒就狼吞虎咽的喝了下去。

“娘,您慢点儿。”王启急劝。

眨眼功夫,半碗酒就下了肚。

喝完之后,老妇人便呆了般半靠在床架上。缓缓的,呆滞的眼里流下了浑浊的泪。

“启儿,我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老妇人无神的看着整个屋子,凄声道。

王启一时怔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扶着老妇人躺下,哽声道,“好了娘,别说那么多,您先休息一下吧。”

老妇人颤抖着躺下,眼角浊泪闪烁。

王启暗暗叹息一声,出了门。

天色暗得很快,等他出了门各处游荡一圈之后,夜色已经迅速的笼罩了下来。

夜浓,雾重,一切事物都能匿去不良的阴影。

王启独自站在灯火辉煌的一处府邸下,脸色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是如有人经过,就一定能看见那双隐在暗夜里的眸子,闪着怎样冰冷如兽的光。

平日里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脸上,忽然浮起了浅浅的莲花印,花瓣打开,蔓延了整张脸。

鬼魅般,妖邪……

眼里寒光一闪,屋下的黑影忽然箭一般跳上了府邸翘起的屋檐上,身形如蛇,冰冷滑腻的潜入一间房里。

那双粗糙的手,黑得惊人。

房间里烛火摇曳,窗边过去就是一个精秀的梳妆台,对面是一个简易的书桌,笔墨纸砚俱齐,桌上一只青瓷花瓶,瓶内梨花摇香。

王启面目未动,径直就闯入了内间。

灯火之下,行人鲜有往来。就算有,也是匆匆便过。这房子是洮南城首富刘员外的府邸,门口家丁随时都眼神冷冽,令人见之胆寒,行人多不停留。

但今晚,刘家府邸下却奇异的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如雪白衣,微垂下头,躲在最黑暗的墙角下。女的红衣如火,眉目如画,看着二楼的一间房,脸上带着一抹少见的冷厉。

“你是谁?”门口家丁看见红衣女子,语气凶恶的吼问。

红衣女子闻声转头,冲着家丁软软一笑,“不告诉你。”

家丁一滞,立即被那张好看的脸惑住,顿在原地。结果才是一个失神,红衣女子就消失不见了。

来去如风般,迅速的消失无影。家丁抓耳挠腮,以为出现幻觉。

窗扉悄无声息的被推开,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窗棂上点了点,红色人影一闪进屋。

“难道在里面?”扫视一圈屋子,红影嘀咕。

风过,人影消失,瞬间出现在内间。手里火铃如闪电,堪堪打在王启黑如墨石的手上。

“快住手。”黎末冷叱。

身影不停顿,直往王启冲去,反身一跃,一脚踢上王启的手,救下他手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

“狐狸?”王启眉一皱,冷眼看着红衣少女。

“你在干什么?”黎末未答,暗自诧异的看着王启脸上纵横开放的莲花瓣,“吸食她的元气?明明是个人,怎么跟鬼似的?”

“你真的是狐狸!”王启缓慢道,危险的眯起了眼。

狐狸,狐狸……

心底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震得他心脏就要承受不住负荷。

杀掉狐狸!!!杀掉所有狐狸!!!

那个声音咆哮着,马上就要破颅而出。

“我要杀了你!”王启的眼睛滴血般的红。

“……为什么,”黎末皱眉,“我确定我没见过你,况且你是人,怎么辨得出我是狐……”

“你是狐狸,必死。”王启冷道。

说完,黑手就疯狂的朝着黎末袭去。

黎末迅速闪过,脸上冷厉更甚。

她敢肯定,王启本是普通人,决不能一眼就辨出她的真身。并且,这力量如此强大,实在太诡异。

呵,看来她是低估了莲萼子的力量呢!

冷冷一笑,火铃忽然幻化出万千影子,迅疾的将疯狂的王启严实的包围在里面。

身形被困,力量霎时就有些施展不开。王启在火铃的圈里横冲直撞,怒火盈沸,烧得眼睛鬼一般鲜红。

“杀了狐狸。”他恶狠狠的咬牙,再也没有平日敦厚的样子,全被莲萼子控制了心智。

黎末眯起眼。

看来锦独选择蛊体并不是盲目的,这王启潜力非常,就算不服莲萼子,若有良师指点日后也是厉害人物一个。

只片刻,火铃便被王启用蛮力冲开。未多停顿,王启立即向着黎末扑来。

黎末赶紧飞速后退,红衣纷纷扬起,似一团烈烈火焰。

“杀了你——”王启跟上黎末,嘴里怒吼着。

泠泠一笑,“想得倒美。”

黎末凝眸避开,红影在王启身侧一闪,一把鲜红薄透的匕首,便紧紧贴在了王启的脖子上。

“别动——”黎末轻轻在王启耳边命道。

王启一僵,身体忽的腾挪而起,怒吼一声,带着黎末就狠狠往地上撞去。黎末吃了一惊,竟不受控制的随着王启撞在地上,薄透的匕首在王启脖颈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滴答而落。

“我要杀了你。”王启咬牙。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地板,疼痛急迫而来,沉沉痛哼一声,黎末皱紧了眉。

王启已经失去了控制,未待黎末有机会喘息,狠狠一拳往黎末的脑袋招呼去。

黎末一惊,迅速躲开,谁知第二拳又紧接而来。身体被对方死死压着,黎末躲闪的很是狼狈。不忍心划破王启的脖子,又无法从王启手上脱身,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僵持着,一枚闪着冷冽寒光的飞刀忽然盘旋着冲破窗纸,带起呼啸的风声,直直扎进王启的左胸。

王启暴烈的动作一滞,停住,血色翻涌而出,笨重的身体晃了晃,瘫软扑地。

黎末顿住,惊诧的看着王启胸口的匕首,竟有一些失神。

这把刀上……有一股气息,好像是子焓身上的!

但是不会吧,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啊!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是被子焓知道了,指不定要剥了她的皮!

翻身坐起,黎末小心的查看着王启的伤口。全身都是血,当然最主要的伤口是左胸那个。

看王启四肢抽搐,却未断气息,眼白朝上翻着,手指缓缓挪动,竟像是要拔出胸口的匕首。

心口一震,黎末忽然想到子焓所说的话。

要毁灭莲萼子的唯一办法,是挖出心脏!!

……身体微颤起来。

毕竟太血腥,她又是女子,亲手杀人已属难事,更遑论挖心。

犹疑着,黎末垂下肩头,冷清的脸上渐渐升起胆寒之色。

要不要……挖……

自己下得了手么?

黎末一直低着头,所以没看见,一抹血色如虹般扬起,王启胸口的匕首成功的被他拔下,而那个满身鲜血的人,也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神经敏锐的一跳,黎末猛得抬头,身体飞快的一侧。但是仍是晚了,轻薄的匕首,堪堪刺中她的手臂,血立刻涌了出来。

“咝……”黎末咬牙,迅速离开原地,闪避。

血沿着她的脚步,妖艳的洒了一路。

“我要杀了你。”王启几乎是在无意识的怒吼。

黎末冷着脸,唇色苍白。

一个闪神啊,竟然就这样受了伤。

诡异的,第二把匕首又从窗户飞了进来,不偏不倚再次直中王启左胸,甚至连位置都和上次一样。

“谁?”黎末凝眸看着窗外,冷声道。

然而除了风声,窗外再无声响。

这下不容多想,黎末迅速蹲在王启身边,一手制住王启,一手拔下臂上的匕首,咬牙,别开脸,狠狠划下。

双手剧烈颤抖着,黎末闭着眼,胡乱的,一点一点的把莲萼子挖了出来。

手下之人猛得一阵抽搐,半晌,终于停止呼吸。

“对不起。”再都没看王启一眼,黎末按住臂上伤口,飞快的从窗口跃下。

胃里天翻地覆般,避开了灯火之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倚在黑暗的墙角干呕起来。

那具身体,已被她划得支离破碎!

吐得唇齿发寒,腹内泛酸,黎末身体疲软的滑倒在墙角,唇畔不由勾起一丝苦笑。

她到底选择了怎样的路啊?黑暗中的暗杀者么?!还是残忍的分尸狂?!真是到达底线了,以前绝不可能做出的事……或者,其实她还能牺牲更多?!

狐族……这个血脉相连的种族!!

微微闭上眸子,却敏锐的感觉到身前落下了一片阴影。

条件反射的起身,甚至眼睛都没睁开,足尖点地飞速后退。

但是,她没逃脱。

腰上忽的缠上了一只手臂,接着温热的呼吸就落在脸颊,继而低头,蜻蜓点水般轻柔的一个吻拂在唇上。

迅速分开,一袭白衣倏地远逝。

臂上伤口流血顿止。

黎末一震呆愣,只来得及看清那一抹衣衫飘走。

“靠……”被无故非礼的人瞪着眼,骂出一句粗口,“这是人是鬼啊……”

骂完表情又无比悲切,暗自嘀咕着,“被子焓知道的话,我就可以不用活了。”

近日,洮南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新开了一家酒馆。酒馆名字奇特,叫做“周末”,据说老板娘是个狐仙般妖媚无比的美人儿,还酿得一手跟她一样妖媚的好酒。

那酒艳丽味美,千金难求。

并且老板娘有个奇怪的习惯,那酒轻易不卖,用她的话说,能喝的只是有缘人。

在柜台边站了一天,黎末累得腰酸背痛,傍晚的时候饭也没吃,就上二楼床上挺尸去了。

以前都没发觉,现在才知道人民教师是多么辛苦啊,整天站着赔笑不停说话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黎末躺在床上悲愤的想。

窗扉半开,有风轻柔的从窗口吹进来。黎末揭开薄薄的床纱,也不盖被子,就闭上眼睛打算睡死过去。

但是还没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窗棂轻响。接着,熟悉好闻的味道就钻入鼻翼。

明澈的眸子懒懒的睁开,带着一丝深倦。

“累了?”绝美的一双眸子,看着床上的红衣女子。

“嗯。”黎末低应,点头,“腰可酸了。”

说完瘪一下嘴,竟然有娇嗔的味道。

子焓斜倚在床架下,听得黎末的话,不由低低笑出声。

“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许再下去了。”

黎末懒懒的翻一下身,手枕在头下,半睁着眼,“那我的‘醉生梦死’怎么办?好多人想喝。”

子焓微微俯身,“那就让他们想着吧。”

“嗯?”黎末笑,“不是你喝你就不关心啊?”

子焓挑眉,“我没理由关心所有人。”

嗯?黎末也挑眉,的确不关他的事,而且就子焓的性子,说不定就算关他的事,他也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我走了,”俯身在黎末颊上吻了吻,子焓站起身,眸子忽然一抹异色,“好好休息。”

“你去哪儿?”一把抓住子焓的手,黎末皱眉。

“去找黎未,还有卫逸轩。”

“找他们干嘛?”黎末皱眉。

不会打架吧,上次她被逸轩绑去当人质,子焓别一想不开……

“呵,”望见黎末的脸色,子焓忍不住低笑,“不是去打架,放心。”

额~

有那么明显么,一眼就被看穿……

“好了,闭眼。”子焓要走,探手抚上黎末的眼睛。

黎末果然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你最好还在睡觉。”临走之前,瞧出了黎末眸里的狡黠,子焓低低警告。

黎末一僵。

好的,肩膀一软,黎末暗自叹气。

又被看穿了……很好,她今晚的表演正式宣告夭折。原本打算今晚来一个调酒的现场表演来着……

今夜无星无云。

白日在酒馆里,她就看见了那名女子,赵凤思。

穿着花哨的薄纱长裙,不见得多漂亮,眉目间却有难言的吸引。那是经久的烟花柳巷生活才能磨砺出的狐媚味道。

站在洮南城最大的一家花楼—闻香楼下面,黎末不由皱起了眉。

烟花场所人多眼杂,恐怕并不好下手。除非……她单独接客……

这样想着,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念头,女扮男装!!!

果断的男装上身!!

结果出师不利,还没进门就被拦在了外面!黎末郁闷的要撞墙,怎么别人女扮男装就那么容易,而她还没进门就给认出来了!

我们说,出了问题原因要从自己身上找,于是黎末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她的脸就不像一男的!

最后唯一的办法,就是爬墙。她要像蜘蛛侠一样爬墙偷溜进去。

幸好这还不是难事!

照旧从窗户溜进去,黎末以为会看见什么旖旎景色,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只有赵凤思一个人在,跪在地上,几案上放着两盏茶,似乎在等她来。

“咦?”黎末有点惊异。

“圣女,奴身恭候多时了。”幽幽一笑,赵凤思在两个青瓷茶盏里添上茶。

热烟蒸腾,茶香霎时缭了满屋。

“你认识我?”黎末奇道。

赵凤思笑,眉间媚色闪动,“锦王爷特别说过你,王启死后,锦王爷可是想见您的紧。”

“锦独?咦,没想到他还想着我,啧啧,看来上次那一巴掌还不够深刻。”

“圣女还忍心给锦王爷一巴掌么?”赵凤思低头抿一口茶,漫不经心般,“王爷如此想念你,特嘱咐奴身一定把您带回去呢。”

“带我回去?不就地解决了我?”这下眉皱起了,“他想干嘛?”

“圣女,您是自缚双手跟奴身走呢,还是要让奴身来绑着你走?”赵凤思放下茶盏,起身,似笑非笑。

话音刚落,脸上便展开了一朵莲花,微微墨黑,莲瓣张开。

黎末一笑,眸色蓦地深了一分,“恐怕都不行。”

“哦?”赵凤思幽幽的笑,“那么……看来要动手了。”

“来吧。”黎末耸耸肩,无所谓道。

然后……

赵凤思不见了!!

黎末身体一僵,全身神经立刻高度紧绷起来。

不见了……在她眼前瞬间消失不见!

如此诡异的速度,甚至她都无法达到!

风声,隐隐及体。

黎末还未想到,身体便先一步做出反应,足尖点地飞速后退。之前她站立的地方,立即出现一抹黑色雾气,缓缓下沉,地板腐蚀,发出恐怖的“嗞嗞”声。

眸子不由深深凝起。

好厉害的毒……

未待细想,下一轮突袭又来了!

贴面而过。黎末身体后仰,空翻,身体轻飘飘荡开,再次堪堪躲过。

看不见,哪怕是影子都看不见。

腕上火铃“腾”的跃起,幻化成无数光影,拦在黎末身侧,把黎末身周围得滴水不漏。

空里传来嗤笑,四面八方,完全辨不清赵凤思人在何处。

看来……她比王启难对付多了!

黎末眯起眸子,冰冷的杀气忽然就铺天盖地的漫了开来。

狐族,一旦被激起了斗志,俱不可挡。

更何况,她是尊贵而骄傲的狐,拥有最光荣的血统,哪怕是祭子,也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倨傲。

回击的时候,几乎要摧毁这件屋子。

灼烈的火焰,疯狂的升腾,满屋弥漫,填满了整个房间。那火焰颜色炎黄,一切物什但凡触及,还未燃烧就会立刻化为灰烬。

那是火狐最恶的火,灼尽一切。

黎末身在火铃结界里,冷颜看着虚空,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

指尖的火焰闪了闪,熄灭。与此同时,虚空中的一个东西凄惨叫喊一声,坠地,渐渐露出样貌。屋子一切东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仅仅留下了两名女子,对视着。一个怒目,一个冷然。

“不要这样逼我,不然就不是烧了这屋子的东西那么简单。”黎末淡淡道。

赵凤思衣衫尽毁,愤恨的咬紧唇。

这个红衣的圣女,她没想到,她竟然用这样的办法逼她现身。

“你有没有办法自己取出莲萼子?”靠近两步,黎末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赵凤思。

赵凤思咬紧下唇,恨恨的摇头。

“呵,这么说,你不愿意自己取,准备把命交给我了?”

“你别想杀我,锦王爷不会饶恕你的。”赵凤思恨恨道。

黎末闻言,立时微微一笑,“难道你以为我会害怕他?”

“你不是锦王爷的对手。”

“哦?”黎末挑眉,“你就知道我会输?”

“你肯定会输。”

“那好,我不和他打,不过对你……”黎末蹲下,“我是肯定输不了的……说吧,锦独费尽心思培养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赵凤思怒瞪黎末,“我打死也不会说的。”

“有骨气,”黎末耸肩,“但是不好意思,你非说不可。”

说完,五指张开,不由分说的往赵凤思额心按去。

读心!!

赵凤思忽然明白对方要做什么,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赵凤思尖叫。

黎末不理,手心火焰如触角,透入赵凤思额心,探进颅腔。

混乱的一些片段,酒色浑浊,衣衫欲春,全是她接客的一些零碎画面。避开这些东西,黎末直入她脑里深处。

手下的人挣扎了片刻,终于被读心术控制了神智,停止挣扎。微张着嘴,随着黎末的触角找到了脑海角落最深刻的记忆。

最先本是农家女子一名,家人被强盗杀害,她被卖进了青楼,以笑侍人。

遇到锦独,是唯一一个温柔待她,不轻视她的人。

后来他常来,每次都只唤她接待。

发现他是犬妖,是犬族的王爷,可是她不在乎,不在乎人妖殊途。

寂寞的青楼女子,就这样把一颗心交了出去。自愿加入锦独的阴谋里,成为一枚棋子,在青楼为他收集各类情报,生死不计。最后甚至答应服下莲萼子,成为他手中真正的武器。

他手里有很多蛊体,长得漂亮的女子不在少数,有的是大家闺秀,有的是声色女子,有的是有钱千金,她们要么有美色,要么有智慧,要么有财势,可她,什么都没有。

然而令人痛苦的还不止于此,她后来才知道,锦王爷……竟然也喜欢男子……

所以已经不是情场对手那么简单了……

那些或柔或利的男子,个个强大而聪慧,行军打仗无一不精,被莲萼子的力量一逼,更是无人能比。他们不仅是蛊体,还暗地组织了大批被药物控制的军马,要对付他深恶痛绝的狐族。

不,他不只是厌恶狐族,他厌恶所有的种族,他想要的是这天下,他要的是权利。

她……根本微不足道啊!但是那又怎样呢,她愿意为他奉献出哪怕最后一滴血。

黎末身体一震,怔住。

那样强烈而炽烈的感情,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淹没她。

其实从一开始的见面就是预谋吧,可她却不可阻挡的陷了进去。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手下衣不蔽体的女子,眼角慢慢滑下清泪。

“锦王爷……”赵凤思喃喃。

黎末被烫着般收回手,退后一步。

女子失去依托,无意识的瘫软在地上。

黎末怔在原地。

原来……原来,她深爱着锦独……

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为爱不顾一切的女子,怎么办?怎么办?她下不了手了!!

失魂般,黎末一步步后退,想着赵凤思的心脏要在自己手里破碎,竟然抑制不了的开始干呕。

王启之后,她再不敢外出,不敢看人的胸口,似乎只要一看,那些鲜活的心就要在在她眼前破裂开来。

好久之后,那感觉才淡了。而现在,那种足以让人全身雪冷的感觉又回来了。

靠在墙壁上,黎末几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呕到喘不过气。

突然,一只好看的手蓦地伸了过来,一把扶起她。立时靠上了一具温暖的身体。

“谁?”她虚弱的抬头。

然而才一眼,双眸立时瞪大。

“子焓?”黎末惊诧,继而摇头,“不对,不是,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个……”

身侧之人没有说话,只是挑起眉,也很诧异。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什么?!

“啪——”黎末下巴成功落地!

他他他……也叫子焓?!

“你到底是谁?”黎末怪叫。

一身白衣,纯黑的眸子,除此之外,和子焓一模一样。

“瑶子焓。”对方答。

砰——

黎末倒地。

竟然连名字都一样!

黎末太过惊诧,直接导致了没看到屋子里无比血腥的一幕正在发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时伽,利落的挖出了赵凤思的心脏!

“搞定,走吧。”

正傻乎乎的瞪“子焓”瞪得不亦乐乎,时伽忽然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黎末吓了一跳,愤愤的看着时伽,“你怎么冒出来了?”

时伽无奈的耸肩,“跟他一起来的。”

这一下黎末才完全反应过来,一手指着“子焓”,“对了,说,你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变成子焓的样子……还不伦不类的……”

上下打量白衣“子焓”一番,“……虽然也挺好看,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是正牌的,说,你究竟什么目的?上次……上次还非礼我,你就不怕我扁你么?”

白衣“子焓”挑眉,眸子里一抹微弱的笑意,“扁我?瑶国的七殿下可不是随便让人扁着玩儿的……看来你的脑袋一直长得很不稳当啊……”

七殿下,嘿,连身份都冒充起了!

不过等等,脑袋没长稳是什么意思?!

眸子眯起,“想要我的脑袋?你知道我是谁么?”

或许是因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黎末对面前这个人几乎毫无戒心,甚至不介意把非人类的身份告诉他。

“子焓”漫不经心点头,道,“不奇怪,一只颜色杂乱的小狐狸。”

“颜色杂乱?!”黎末额上青筋无法控制的跳了跳。

没理解错误的话,这句话是说她长着一身……杂毛!!

“你找抽……”某女面如黑炭,幽幽的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子焓”。

谁料对方完全不当回事儿,完全没把那丝丝微微的杀气放在眼里。倒是一旁看戏的时伽这时忍俊不禁,扶额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小狐狸,就算他是人类你照样打不过他,所以别白费力气了。”

什么?!

嘴角抽了抽!

一个人类,她会打不过?她好歹是只能吐火的狐狸好吧,还没不济到这种程度吧。

“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他很厉害。”见黎末明显不信,时伽忍住腹里翻滚不停的笑,当然神情实在不认真。

“你也准备找点儿抽?”黎末瞪着明显想笑的时伽。

时伽摆手,压抑片刻,再忍不住,终于喷笑。

“哈哈哈—”时伽边笑边扯着黎末的袖子,“别……别气了,头顶冒烟儿了……”

啥?

黎末条件反射的伸手摸头,抬眼往头顶看去。

额上立刻出现粗粗的三条黑线!!

那是什么……轻薄的弯弯扭扭往上空盘旋而去的东西是什么?!!!

烟!!

时伽笑得不能自已,整个人的力量都吊在了黎末身上,“你……可是一团火啊,还……还生气,你不知道会冒烟儿么……”

黎末面如青菜,嘴角一抽一抽的跳,咬牙切齿的笑,“现在我知道了,不用你提醒了,谢,谢!!”

时伽点头,又笑得蹲下身去。

“再笑,再笑我……”黎末语无论次,偏偏又说不出来能怎样!

杯具了~

打不过骂不赢……

怎么她以前就没发现她原来活的这么窝囊啊!

“对了,上次那个王启是不是你杀的?”忽然,时伽想到了什么,敛了笑问黎末。

黎末一怔,愕然,“你怎么知道王启……”

话没说完猛得转头看着“子焓”二号,怒目瞪着,“是你说的对不对?”

子焓耸耸肩,“我救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反过头来怪我?”

黎末结舌,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我没让你到处乱说啊,况且,你看看你都告诉了些什么人啊,时伽……完全是个祸害嘛,哪儿有祸他往哪儿害……”

被点名的人眉梢挑了挑,好笑的对黎末表示疑问,“祸害?”

黎末没好气的白时伽一眼,“难道你还想要更高的荣誉称号?”

“祸害就祸害。”时伽也耸肩,倒是很懂得从善如流。

“……但是为什么你们会出现的这么巧,”黎末皱眉,“特别是你,子焓二号,怎么我每次出手你都在,莫非你在跟踪我?”

子焓二号?!

白衣黑眸的人勾起唇角,很好。

不置可否扬唇,“这个你不必太清楚,至于跟踪你这个说法完全是你臆想过重,并且上次我不小心忘记取一样东西,这次特意来问你要回来。”

“什么东西?”黎末问。

“莲萼子。”

啥?

她上哪儿去弄莲萼子?!

墨石般的眸子危险的眯起,“你不要告诉我,你上次给王启剖心之后没有把莲萼子取出来?”

“还要取出来?”黎末大惊。

“天……”这回不是子焓二号说话,倒是时伽忍不住使劲揉了揉额心。

“额……没取的话有什么后果?”

“王启会复活。”

没有看黎末,黑眸的子焓脸色忽的凝起,之前闲适的气息瞬间褪去,立即周身寒凉。

“三天之内他就可以把消息带给锦独,到时候……”

“到时候锦独说不定会一举催发所有的莲萼子,让每个蛊体都彻底觉醒。”时伽接上黑眸子焓的话,脸色也不由的凝重。

“呵,好一个锦独,敢在瑶国的地盘上撒野,我瑶国子民岂是那么容易就为他当做棋子,我非剿了他的巢不可。”

“对了,他今天究竟跟黎未和沉暮商讨了些什么?”

黑眸一闪,白衣子焓挑眉笑,“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呀?”

耶?

时伽使劲的抓了抓头,“忘了你不知道了。”

“不过……”白衣子焓淡淡道,“我猜都是商讨分族的问题吧,群妖入世那么久,人类混乱了也有一百多年了,以往各国的帝王都抱着共存免战的心态,所以才和平共处了这么久,现在这形势恐怕要变了,毕竟,人跟妖终究不一样。”

“那你呢?分族划地而治的事有他,统一众国这个混乱的烂摊子要由你来了吧,第一步准备对付谁?”

“你觉得呢?”

“……济国。”

白衣子焓微微的笑,并未作答,眸里光芒却犹若星火,亮的炽人。

时伽勾起唇。

这个人真奇怪,难道可以分作两个人用么,并且分得那么透彻清晰,这么合理妥帖,人虽分了,才智却依然绝伦天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看来改日有机会了要跟他讨教一下,他的合欢一支啊,他操心得心都要碎了,也恨不得分成两个人来累,说不定就要轻松一点。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太听懂?”被晾在一边半天的人郁卒,终于忍不住问。

“我可以理解成……”认真的看着子焓二号,“……你认识我们家子焓么?”

“你们家?”白衣子焓笑,懒懒的抱起双臂,“没错,很荣幸,我认识他。”

“那么说是朋友了?”黎末松开一口气,暗自嘀咕,“那就好,不然打起架来了我该帮谁啊,这长得一模一样的,不管哪张脸坏了我都要心疼的……”

“好了小狐狸,我要走了,你下次若是去毁灭蛊体,记得要取莲萼子。”

说完身体一跃,便跳上了窗户。

黎末一怔,那一跳虽然没有了子焓的优雅和沉稳,但是身手实在很利落啊,可潇洒了……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起那双紫色的眸子……

要是我们家子焓偶尔也能那么可爱就好了……

“傻想什么呢?”临走之前,时伽还使劲在黎末头上敲了一记。

黎末痛得皱眉,“……你们又要去哪儿?”

话音未落白衣子焓已经利落的跳了下去。

时伽回头粲然一笑,眨眨眼,“替你收拾残局啊,不然我想不出五天,锦独的人就该来围捕你了。”

“你们要去找王启……”黎末忽然想到。

“嘘……”时伽把手指竖在唇边,“别声张,这里的蛊体可不止王启和赵凤思两个……”

“啊好。”黎末点头。

“乖。”时伽笑,转身也跟随子焓跳了下去。

黎末伫在原地,好半晌才动了动,“不行,我也要跟过去看看,这祸毕竟是我闯的……啊,今晚肯定回不去了,子焓要是回去发现我不在,那么我就可以准备准备升天了……”

“不过那个叫子焓的,到底跟子焓什么关系啊……莫非是双胞胎兄弟?好啊,这种事子焓竟然没告诉我,看来上次在他求婚的时候果断逃跑是正确的……”

夜风清凉,黎末轻身跃至窗外,下意识的往灯火辉煌的“周末”看了看,瑟缩了一下。

再次在屋顶飞快穿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然变了。

带着微冷,沉定自如。

凭着超乎寻常的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希望能在白衣子焓之前截住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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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