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博子寄给死去恋人的信,与其说寄给了藤井树,不如说寄给了自己。叫藤井树的女孩和渡边博子由同一个演员扮演并完满地呈现出一种镜像关系。寄往天国的情书是为了想象死者的生,也是为了印证死者的死;就“哀悼的工作”而言,那在死者身后延续着的不能自已的爱,同时是一种强烈的修复自我、把握住生命的自恋冲动。渡边博子接到“天国”回信,她当然知道这无疑是某种阴差阳错的产物,但她却不去追问,而是沉浸在欣喜之中,当博子来到小樽发现了那个藤井树的女孩,她曾经受困的想象王国因而出现了裂痕,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或许是他人的投影,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爱情也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般的想象。
少年时代的青色初恋中,“藤井树爱藤井树”的故事,是另一次自恋的投影,是少年树对少女树——这个能与自己分享同一能指(即姓名)的异性的、扩张式的自恋。女藤井树则始终对他人投来的爱恋的目光视而不见,当她终于领悟到自己曾经拥有的爱情,那爱人已经故去。她所获得的爱情的证据是画在借书卡背面的一幅素描:是少年树勾勒的她的形象。她在看到了自己的时候,方才体认到曾经被爱。
人的心灵是最精致的容器,所有的过往都会在心屏上打下印记,或多或少地影响我们今天所做出的种种决断,而也许我们并不自知。好的电影正如一面镜子,让我们在别人的故事中明晰的分析出这一种种交杂着的情感,看到它们的来处与去处,并看到人们在情感的支配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