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和十四这两天的抽奖促销活动,给锦绣布行揽下了五六百订单,这样的数目相当于大部分同行一个月的业绩。
锦绣布行能有今日这样的业绩,跟大家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中秋终于到了,香菜很想给自己放个假,可一想到锦绣布行里还有那么多订单没处理完,她就恨不得给自己打一针管鸡血,让自己精神亢奋起来。
这天一大早,香菜晨练外加遛狗回来,刚进门没多久,院门就被拍响了,还挺外头有人疯狂的呼喊:
“香菜,香菜,我要跟三爷成亲了!”
香菜一听就知道是何韶晴,她扭身去把刚落了闩的院门重又打开。
一见到香菜,何韶晴就激动的扑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与红光,“香菜,我跟你说,我要跟三爷成亲了!”
香菜看出来她很高兴,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手正在微微的轻颤。她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我前天就知道了好么。”
“喔,你知道啦!”何韶晴反应慢了一拍似的,一秒后她脸色瞬变,惊讶的张大嘴,“什么,你、你——”
人在极度激动的情况下,难免会语无伦次。香菜觉得有时候何韶晴真的让人很费解,刚才门里门外报喜的时候嘴巴多利索,这才几秒钟的功夫,她就变结巴了。
“先进来再说吧。”香菜把她领进屋。
何韶晴进屋坐下,情绪平复了一些,从刚才起她就想不通一件事,“你、你前天就知道了,可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啊,要结婚的是我,怎么、怎么你比我还要早知道我跟三爷成亲的事啊?”
香菜心里突突直跳,不答反问:“今天是中秋节吧。”
何韶晴点头,“是啊。”
“那就对了。”香菜放下心来,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呢。
至于何韶晴这个要成亲的当事人为什么会比她晚知道两天,香菜心想可能是马三爷在中秋这一天给她送去的一份惊喜——求婚。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藤彦堂的脸,香菜不禁有点哀怨,幸福圆满的人生总是别人的,自己的人生总是那么操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能跟她玩一次浪漫……
何韶晴抱着她的胳膊,将她从美好的想象拉回到现实中来,“我跟三爷要成亲的事,谁告诉你的?”
“藤二爷啊。”千万别问她“谁告诉藤二爷的”这种幼稚的问题。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通常为负,因此香菜对何韶晴没抱那么大的期望,见她要张口,赶紧打断了她的追问,“恭喜你啦,终于能够跟马三爷双宿双飞,做你的豪门阔太啦。”
娇羞捂脸之前,何韶晴还拍了香菜一下,“哎呀,讨厌啦!”
香菜一手拽下头巾,“等我抽空再好好跟你庆祝,我这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去布行了。”
“今天中秋,你不给自己放一天假?”何韶晴倒不是怕寂寞,她是真心心疼香菜。她抓着香菜的胳膊就能感觉的出,香菜比以前更瘦了。
“贵人事忙嘛。”香菜玩笑道。
何韶晴想了想,“司机送我来的,要不我送你去布行,我正好想跟你说说话。”
“也好。”
香菜收拾了一番,给还在赖床的芫荽招呼了一声,便跟着何韶晴上车往兴荣道去了。
一上车,何韶晴的嘴巴就没闲住过,恨不得把自己的喜悦都分享给香菜。
说起婚礼的事,何韶晴有些沮丧,“婚礼的细节,我知道的不多,三爷说,他爷爷已经把日子选好了。”
见她眉头打结,香菜不禁失笑,“都有人给你们安排好了,你还愁什么。”
“马爷爷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办的肯定是中式婚礼,但是我想穿婚纱,进教堂,宣誓啊,交换戒指啊……”何韶晴开始讲的时候,就已经幻想起来了,之后估计是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自个儿抱着脸傻笑起来。
香菜真想扑她脸上咬一口,不就脱单了么,要不要在她这个光棍面前笑的这么甜啊。
她胳膊肘撑着车门,手支着侧脸,“宣誓啊,交换戒指啊,接吻什么的,这些我可都帮不了你。不过你想穿婚纱呢,我倒是能满足你。”
何韶晴兴奋的几乎要从位置上跳起来手舞足蹈,“真的啊!”不过,她很快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下来,“可是中式婚礼,只能穿凤冠霞帔,穿不了婚纱吧。而且婚纱是白的,老人都会觉得白色不吉利。”
香菜斜眼看她,“谁说婚纱一定是白的,我给你做一件跟凤冠霞帔颜色一样的红婚纱,红瞎他们的眼!”
何韶晴刚高兴起来,想起时间未免仓促,不禁又担心起来,“也就一个月了,下个月22号就是我跟三爷的成亲之日,这么短的时间,婚纱能做出来么?”
“也不看看我是谁。”香菜要是有尾巴,这会儿早被她翘到天上去了,“我先给你画一份设计图,让你先看一下,满意了呢,我就安排下去开始做。跟我们布行合作的织染厂正好研制出一批新面料,我就拿他们的新面料给你做一身绝对能亮爆人眼球的红婚纱!”
狂喜之余,何韶晴还不忘另一件事,“别忘了你自己那份啊,你要给我当伴娘!”
何韶晴把香菜送到兴荣道,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香菜一头扎进了储绣坊三楼的工作室,紧着将订单上的旗袍都做出来,还要把做好的旗袍打包好。
上午,麦凯叫人送来了前几天锦绣布行预定的那四条纱巾。
百凤霸占着那条墨绿色的纱巾,一会儿披一会儿围,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香菜瞥着她干咳了几声,直到百凤乖乖的将纱巾放回到盒子里,她才收回目光。
自从她知道百凤是大联盟的人之后,香菜对她还是以前的态度,不过她越来越发现百凤对她几乎可以算的上是言听计从。
香菜准备了四只大小一样的锦盒。
锦绣布行的锦盒因为都是从外面订购的,稍大一点的锦盒用来打包贵重一点的衣服。那些从锦绣布行卖出去的面料普通的衣裳,都是叠整齐后用黄色的锦布打包的。
她将豹纹的那条纱巾缠绕在一起,本以为用纱巾编花就跟用奶油裱花一样简单,结果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香菜索性不浪费时间跟纱巾较劲了,“谁手巧,用纱巾在盒子里叠个花出来。”
周瑾站出来,“我试试。”
她将纱巾缠绕在手上,自个儿琢磨了一番,不多久后就编了个牡丹花出来,看得香菜眼红不已。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等到周瑾把四条纱巾都编好花放在锦盒里,香菜将盒子盖上,将其中一只盒子交到钱朗手里。
“这份是要给杨湾湾的,她住的比较远,你就多辛苦一下,往羊城走一趟,其他三个就让阿克送。”
一听要跑那么远的路,钱朗满嘴怨言,不过还是端着那只盒子走了。
两个外销员都各自去忙,香菜和周瑾又钻到工作室去忙碌。
中午的时候,香菜跟老渠去参加了新华织染厂的剪彩活动。下午给锦绣布行旗下的全体员工放了半天假,香菜本想用这一下午的时间跟芫荽好好聚聚,结果一回到家才发现除了一条狗,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香菜好落寞,抱着亮亮开始诉苦,心想没准儿哥哥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她就没给院里的门儿落闩。反正家里有亮亮,还有她,哪个不要命的敢闯门。
香菜在楼上睡了将近一下午,听到院里亮亮撒欢的叫,起来趴在窗户上一看,果然是芫荽回来了。再一瞅天色,心里尽是无奈——芫荽是回来了,可是她就要出门了。
今天晚上,她跟锦绣布行的员工们在荣记酒楼有聚餐,先前说好的,不好推掉,她这个锦绣布行的小掌柜怎么着也得去露个脸儿。
往年的中秋,他们兄妹俩都是一块儿过的,今年有点不一样,而明年后年大后年……只怕也是聚少离多,能不能有个像样的中秋,还不知道。
一想芫荽就快要出国,香菜心中千万不舍,也要将这份不舍割断。她不能耽误芫荽的前程,更不能不顾他的安危就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
为了让鼻腔中的酸涩感尽快散去,香菜趴在窗户边对院里逗狗的芫荽抱怨起来,“哥,你一下午就哪儿了?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还准备一下午跟你一块儿过中秋吃月饼呢。”
芫荽仰起脸看她,笑着说:“那你不早说。我也是很忙的,跟我过节,可是需要预约的。”
“你今儿下午又跟明宣那个小魂淡去哪儿浪啦?”香菜可是知道,明宣那小子比她还能蹦哒,她哥能变得这么活跃,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芫荽一脸满足,还沉浸在一股高兴劲儿里,无法自拔出来,“我们今天下午去孤儿院发月饼啦。”
“哟,这可是好事。早知道你们会去孤儿院,我也集合我们布行那一帮子一块儿去了——”
芫荽接着她的话说,“做了好事,被媒体采访一下,这样你们锦绣布行又能火一把了是吧。”
香菜笑的像只小狐狸,“还是你了解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芫荽现在说话,都能出口成章了。“我们做好事不为留名,可不像你们,欸,万恶的资本家啊!”
“行啦,我这个万恶的资本家也要去发月饼啦。”
香菜抓起床尾的小褂给自己套上,下楼洗了把脸,沾湿了手把翘起来的呆毛梳理好。
等她快出门的时候,芫荽别别扭扭的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盒子,“给你的礼物!”
香菜打开一看,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红樱桃带绿叶形状的发夹。她心里蓦地一暖,当即把发夹卡在头上,瞥一眼不自在的芫荽,笑话他:“给自己的亲妹妹送礼物还这么扭捏,该不会是这个发卡你本来是要送给骆悠悠的,结果没好意思送出去才拿回来送给我的吧!”
原本红着脸的芫荽,听了她的诬陷,瞬间严肃起脸来。
“说什么傻话呢,我中秋节送她礼物作甚,今儿又不是情人节!专门给你买的!”
香菜一听,乐得合不拢嘴,脸上的那股傻劲儿叫芫荽看了好不放心。
芫荽不禁脱口道出心中的担心,“我要是出国了,你要被人骗去卖了怎么办?”
香菜能说他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么,“只有我拐卖人的份儿,谁敢拐卖我啊。”
就算有人把她骗去卖了,她也一定会让卖她的人过不好下一年的中秋!
香菜去荣记酒楼聚餐,没能招架得住员工的热情,喝了点小酒。在场的没人知道她的酒量跟酒品一样,差到了极点。
散席的时候,大家看她仍是清醒的,就没说送她回家的话。
香菜一路哼着小曲儿,扭着秧歌儿,往回家的路上走。路上看到她的人,可能都会以为她是个神经病。
快到家的时候,香菜在距离家门口不远处的巷子口顿住了脚步。
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天晚上……好像还有别的应酬来着——
香菜努力回想,脑子里装了座空旷的山谷似的,到处都是连绵不绝的回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马平桑与她的约定。
她一喝酒就这样,酒醉了之后不大记得醉酒以前的事,酒醒之后不大记得酒醉以后的事。
她还是比较想得开的,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干脆不要再去想了。
“回家睡觉去咯!”
今儿的月亮挺圆的,就是风有点儿凉。
她缩了缩脖子,抬手摸向冷飕飕的后颈。她这一摸,手背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砍了一下。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让她酒醒了一些。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黑衣人,一脸懵逼。
那黑衣人看看自己的手刀,也是一脸懵逼,他这一下居然没能把人打晕!?
香菜低头一看,发现对方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只麻袋。那麻袋的大小,别说装一个人了,装一头待宰的老母猪都绰绰有余!
握了个草,这尼玛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