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品的药还不是我现在该炼的，何况也没有材料，我还是老老实实地从基本开始好了。
可是兄长一走，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注意力怎样都无法集中，又惦记着爷爷不知如何了，那伙人会不会又来捣蛋。反正这书也看不进去，药也没法炼了，我又收了些草药，揣着20颗小活络丹和从哥手上拿来看便没再还他的活络秘药，赶着阿牛又下了山。
“爷爷，爷爷~”刚跳下牛车，门都还没进呢，我便冲里面叫着。原本一听到我来了，爷爷都会迎出来的，怎么今儿只有小五出来呢？
小五是我们店里的小伙计，我们店子不大，可是老的老小的小，搬东西和一些爬高爬低的粗重活我和兄长做不了，也不愿让爷爷去做，所以我们还请了个小伙计，不过他平时都在库房那儿，铺面由爷爷看着。小五个子不高，可力气不小，手脚麻利人又勤快，只是不太爱说话。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个子不高的原因是做重活把身子骨压的，听说他去帮人打麦子抗大包的时候才与我现在一般年纪。他是家里的长兄，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他年纪小小便担负起全家的生计。
过了年，小五就满十七了，他娘现在急着给他说一门亲事。十七岁在我以前的那个世界，还是个念高中的孩子，可是在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人普遍结婚早，女儿家十二三岁就定亲了，十四五岁就该出嫁了，男子也差不多，顶多晚个两年父母就该着急了。小镇小乡里的就更早了，童养媳娃娃亲都很常见。只是小五家境贫寒，早先娶不起媳妇，所以这事才一直耽搁到现在。我曾暗自想过，结婚这么早，可能与这里人的平均寿命有关系，人生七十古来稀，劳苦人民寿命就更短了，不是病了没钱治，便是饿了没饭吃，再加上从小操劳，身体一直处于透支状态，健康状况很差，能活到六十的并不多。
不过自我们铺子开张以来他便应聘在我们这儿帮忙，爷爷是贫苦过来的，看他人不错，做事又稳当，自然开高了工钱，好象都快赶上斜对街那间药铺子伙计工钱的两倍了。听说他大妹妹比他小四岁，去年底进了吴家当丫鬟，家里的开销又省了不少，所以他终于存了点钱，希望今年内能说上一门亲事。
“爷爷出事了？”我冒出来的念头便是那伙坏蛋又来了。
小五摇了摇头，过来帮我把牛牵到后院去。
不是就好，我松了口气。不过爷爷没迎出来，是不是铺里有客人？
走了几步就到了铺子门口，里面的情况就全看到了。靠近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袒露着上身，混身胡乱地捆着布条，布条上又已浸满鲜血的人。哦，不是躺在地上，他身下还有一块木板，应该是门板吧，还有着班驳的朱漆，让我想起出镇十里的那个破山神庙。
“掌柜的，您就帮帮忙吧！我这个兄弟都伤成这样了，怕是……”旁边一个髯面大汉，拱着一双毛手，对爷爷苦苦相求。
“不是不帮你啊，我这儿哪有你说的那种灵药？这样重的伤，只能去医馆，你看他，血还未止，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你们还是赶紧去吧！”
“不是我们不去，我们已经去过了，可是那大夫竟然要我们先付二十两银子才肯救人，二十两银子啊，我们哪拿得出来。”我这才注意到那髯面大汉一身短打蓝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皮靴子，其中一只却已经开了个口，露出里面的大脚指。
“小老儿是有心无力啊，这样的伤，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丹药治得好的，那些传说中的灵丹妙药，我们这种小地方小铺子又怎么可能有呢？”爷爷摇了摇头，一面把髯面大汉往外推：“你们还是快走吧。”
我知道爷爷把他往外推的原因，虽然可怜他，但是既然治不了，也不能让他死在铺子里，不然以后一段时间都没人敢上门买药了。
爷爷与髯面大汉还在拉拉扯扯，没注意到我进来，而我好奇地走近地上的那人，他身上纠结的肌肉表明他也是一介武夫，此时满头大汗，汗珠子疯狂地涌出来，滴到地上，可见他是强忍着伤痛。不过他一声呻吟也不曾见，也是条汉子。
我轻轻地从侧边翻开他身上胡乱包扎的布条，看见那伤口边缘十分齐整，像是利器所伤，伤口比较长，再看看肩膀上的那道，比胸前的要深，看上去是砍出来的。我猜测这样的伤痕应该是刀伤，若是斧子的话，伤口没这么长，也该更深，而若是剑的话，则是以穿刺为主。他最重的伤应该在腹部，看他用两手捂着，也缠着布，可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依然透过布不断地冒出血来。
看起来伤得很重啊，再不急救，恐怕这人真的要死了，我看他脸色已十分苍白，唇也已无血色。可是我又不会缝合术，怎么办呢？
“掌柜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求求您了！”只听扑通一声，那髯面大汉竟给爷爷跪下了。
“哎！不是我不肯救，若是有办法，我早就……”
“二哥！前面有一队官兵正往这个方向过来，怎么办？”外面忽然窜进来个瘦高个儿，除却那两道浓眉的话，看上去倒有几分清秀书卷气。
我刚就在想，伤得这么重的人，断不会自己走来，那底下的门板证实他是被抬起来的，可一个人就算力大无穷，这抬起来也不方便顺手，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哪去了。果然，那人现在出现了，看这情形，刚才估计去跑到前面望风去了，只是我一路赶着阿牛过来，路边本也有不少人走动，并没有注意到有个生面孔。
“追到这里了？！快！关门！”髯面大汉忽地跃起，冲向墙边的铺子门板，并招呼清秀高个一起动手。
“你们这是干什么！”爷爷吓了一跳，随即又看到站在门边的我：“炎儿，你回来了？”
“是，爷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爷爷根本没听我回答，注意力又转移到那两人身上。
他二人已把铺门关上，转身对爷爷又是一跪：“掌柜的，您心肠好，就帮我们这一回吧。”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爷爷的质问大过疑问，与官兵扯上关系的，绝对是在逃犯，而且肯定犯的还是大案，这一旦被牵扯进去，可就全完了。
“掌柜的、小姐，二位莫怕，我等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他们终于也注意到我了。
从外表上看，他们一脸坦诚，可这年头会演戏的人多了，除了傻蛋和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还有哪个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你们怎么会惹上官兵的？犯了什么案子？”还是先把这个问清楚为好，一旦是杀人越货的，我们也好见机行事。若是有所诓瞒，话里也容易出现纰漏，正好做个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