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闪即灭，林帆的身影应声倒下。整个大厅瞬间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唯有雨水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地作响。
黑暗笼罩着四周，小莺看不到林帆，也看不到李玉峰，门外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在雨夜中反射着柔弱的微光。
小莺孤独地站在大厅的角落里，林帆倒下去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天塌了。如果是别人看到林帆被杀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小莺却不同，林帆与她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如同黑夜里的一道光，给了小莺指引，给了她希望，谁能想到这个希望会这么快就破灭了呢？
“帆！”小莺大叫了一声，那已经是半分钟以后的事了。她的声音叫李玉峰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伴随着隆隆的巨雷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悲吼，李玉峰瑟缩在暗影中，被这样的气势惊得毛骨悚然。
我杀人了？不，我从没想过要杀人，为什么会开枪呢？杀人了，我会坐牢吗？
小莺一步步地向李玉峰的方向走近，漆黑的眸子闪着悲哀的泪光，虽然看不见李玉峰在哪里，但她却不知不觉地向哪里走近。
“别……别过来……”李玉峰惊恐地说。
“你为什么杀他？”
“我……我没想过要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
小莺迟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开枪啊！我的命不值钱。你不开枪，我就杀了你。”
“那……那是犯法的。”
小莺呵呵地怪笑着说：“呵呵，知道是犯法的你也开枪了，是不是你以为在这里杀人了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真的会开枪！”李玉峰的手又抬了起来，枪口指向小莺的胸口。
但小莺对李玉峰的动作根本一无所知，继续向前走着。
“啪！”又是一声枪响。
子弹穿过小莺的睡衣，打到了对面的玻璃窗上，一阵碎裂的声响过后，狂风暴雨从那个洞中席卷而来。
小莺停住了脚步，冷风从背后吹来，秀发披散在面前，萦绕着她哀怨的表情。“你打碎了我的希望。”小莺喃喃地说。接着又慢慢向前走去。
李玉峰再没有勇气开第三枪，他听不懂小莺在说什么，颓然地坐在暗处，转而又冷冷地说：“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你明白吗？”
“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不是你想得到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和平饭店的桌椅你可以买到，但人不是商品。”小莺义正言辞地说。
人不是商品，可在现实中，人有时候就是商品。但此刻小莺的尊严已经觉醒了，她再不会容许把自己出卖，她的尊严也再不容人践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再也不会想要回到悲惨的过去。
电闪雷鸣中，小莺看清楚李玉峰的脸，充满了悲愤和恐惧，她刚要快步走上去，身边一个人却将她的脚踝拉住。那温暖的感觉，当然是林帆。
“小莺，快蹲下！”
“你……”小莺蹲下身，握着那只手，“没事吧？”
林帆趴伏在地上，低声说：“这个人是个疯子，还好枪法不准。你快从沙发那边爬出去。我帮你挡着。”
李玉峰也清楚地听到林帆的话，心中略微宽慰，原来他没死，“姓林的，你刚才装死呢？”
林帆在小莺的背上推了一把，叫她快走，然后忽然站起身挡在了小莺的身前，向沙发那边跑去，好在李玉峰没有开枪。林帆躲在沙发后，大声说：“李玉峰，你又犯罪了！”
李玉峰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锐气和杀意，冷冷地问：“什么罪，够枪毙了吗？”
林帆说：“非法持有枪支，故意杀人未遂，都是大罪啊。趁着我没死，先告诉你一声，我的手机有GPS定位，警方迟早会找到你的。”
“别骗人了，”李玉峰冷笑着说：“你的手机没电了。”
林帆也大声说：“忘了告诉你，刚才在取药的时候，我的手机在厕所充电呢，现在是开机。不信你去看看。”
“不用看了，”李玉峰将信将疑，“是不是开机都无所谓。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开枪的，是走火了。现在你没事就好。”说完，一把手枪从暗处被丢了出来，当然那时候他是否是故意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不管你和小莺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现在很中意她，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她住在哪里，要多少钱你说吧。”
一个娇弱的身影忽然从沙发的另一边窜出，一把夺过地上的手枪，指着黑暗处喊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我不想告诉你我在哪里住，你也不要问林帆了。”
李玉峰用尽力气大声笑着，笑声在雨夜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放下枪吧，里面没子弹。既然你听见了，我就和你直说吧，你跟了我，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还想要多少？一百万，一千万？五千万？只要你开口，明天就能兑现！我就是这么喜欢你。”
“呸！”小莺怒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不是很有钱吗？你不是和你爸爸一样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吗？我告诉你了，我！何莺！你绝对买不到。”
“小莺……”灯忽然亮了，林帆拉开了沙发边上的立灯，充满柔情地望着小莺。
小莺见林帆果然没事，眼泪却涌了出来，一头扎进林帆的怀里，“帆，我刚才以为你死啦，我那时候真想和你一起去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李玉峰听到这些话，颓然地躺倒在地。
林帆抚摸着小莺的头发，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烙上了第一个关于爱情的吻，在这一吻之前的吻，都不能算是爱，只能归于欲望。但是这个轻轻的吻，却满含了林帆的爱意与感动，小莺是做小姐的，那又怎么样，至少在此刻两个人是真心倾慕着彼此，小莺真诚地吐露心扉，林帆不能不有所回应。将来的事，留给将来去解决吧。
“你吻我了……真的吻我了。”小莺泪眼婆娑地望着林帆。
“嗯，”林帆点了点头，“可能所谓的爱，就是一时的冲动吧。但是真正的爱情，需要用一辈子去考验的。”
小莺笑着，泪水却还在流淌，“你现在是不是也冲动了？”
“很冲动！”林帆轻声说，“从没有这么冲动过……”同时把小莺紧紧地搂怀里。
小莺觉得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烫得她的心里也觉得发热，这是爱的感觉吗？
过了半晌，林帆才说。“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爱……”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厕所里，林帆的手机不合时宜地传来香会的来电铃声。
房间内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林帆用不自然的目光看了看小莺，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个电话。
小莺笑了笑，多少流露出一些无奈而伤感的神情，淡然地说：“你一辈子的考验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