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赶忙把她的手抓住，却觉得整个人都快被火焰燃烧了，一张英俊的脸庞也涨得通红。
“没什么毛病嘛。”125号又咯咯地笑了，“和铁棍一样。”
林帆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那个……还是先培养一下感情吧，怪不习惯的。”
125号坐到一旁，整理了一下些许凌乱的秀发，“真是害羞，第一次见到处男来呢，那你说吧，怎么培养感情？”
林帆想了想，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百二十五号啊，”她侧着头看着林帆的脸，“要记得我哦，‘一二五’就是要爱我，下次来你再找我好了。”
也许是不想告诉我名字吧，这一行还是不向人透漏姓名比较好，林帆心里这样想着，“要爱我”，呵呵，我怎么会爱上你呢，而且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吧？毕竟我还是刚刚参加工作的工薪阶层，这么昂贵的费用相当于半个月的血汗钱，自己可舍不得，而且除了经济原因他本人也不想再来。
但他却还是回答：“嗯，下次一定再找你。”
“嗯……你叫我小莺吧，夜莺的莺，其实我从来都不告诉客人名字的，但是我觉得你人不错，而且，我有点喜欢你。”小莺毫不掩饰，说得很直白，可林帆却不知道她说喜欢自己到底是真是假。
“你试着叫我看看。”小莺说。
“小莺？”林帆笑着叫了一声。
“哎，哈哈。”小莺的笑声真的如同夜莺般清脆，林帆有种错觉，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做小姐的，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这个125号。因为那样清纯的脸庞，那样爽朗的笑声，还有她率真的个性似乎都吸引着自己。这在香会身上都是没有的，香会是他的学姐，参加工作比自己早一年，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香会笑得这样纯真了。都说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它不但给人涂上了能力、阅历、知识，也会涂抹掉当初的那张纯纯的笑脸。
林帆忽然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他希望保留那份纯真的感觉，但在这花花世界里，能留住最初的自己，又有谁能做得到？
“叹气干什么？”小莺疑惑地看着他。
林帆笑了笑：“我是觉得你做这行太可惜了，你那么漂亮……”
小莺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下去，但转瞬间又恢复了那张笑脸，“不做这行我能干什么？你养我啊？”
电影对白一样的对话，林帆这样想，“可以有很多事做啊，比如售货员，服务员啊，司仪啊……”
“好啦，那些都不赚钱的，我现在急用钱。”小莺不等林帆说完打断了他的话。
“那么着急用钱干什么？”林帆不解地问道。
小莺并没有回答，神色忽然间变得很冷漠，“你这人真是的，和你很熟吗？问东问西的，要做就快点脱衣服，不做的话我就接下一个客人了。”
林帆见她很生气，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不能触碰的伤疤，小莺虽然是做皮肉买卖的，但同样的，她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这点和其他人并没有更多的不同，林帆打开了随身背着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五张钞票放到了小莺的手里，低声说：“今天就陪我聊聊天，不用做，时间到了以后，我再给你五百。你看怎么样？”
他本以为像这种场所的女孩子一定都是见钱眼开的，没想到小莺却把五百块塞回到他手里，“没做服务凭什么要你的钱？……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看不起我。你想聊天就去找向经理，他很会聊。不做的话，我走了。”
说完小莺真的站起身就要走。林帆不知道小莺所说的“你们这些人”指的是谁，但他赶紧站起来，横下一条心从背后把她抱住，“别走，陪我说说话，我保证再不问刚才的问题了。”说着在小莺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小莺不由自主地又嘤咛了一声，后背靠在林帆宽口的胸膛上，眼睛还看着门口，也不回头，就这样任林帆抱着，问：“你是不是记者？”
林帆暗暗后悔起来，自己太不小心了，也是经验不足，这么容易就被戳穿身份，“我……”
小莺忽然回过身来，双手扶正林帆的头，让他直视着自己，“是不是？”
林帆犹豫了一下，在她那样坚定的眼神的逼问下，林帆不知道如何去圆这个谎，索性点点头，“嗯，我是《都市晚报》的记者，想做个报道披露一下大世界的事。”
其实这样说出自己的身份很危险，因为小莺随时都可能叫来一群流氓把他痛扁一顿。
不过小莺没有那样做，反而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接着又迅速把那五百块钱抢到手中，“如果是这样……那这五百块我就赚得心安理得了，你想知道什么不妨问吧，但是别问我的事。”
林帆笑了，想不到这么顺利，“你肯告诉我所有的内幕吗？”
“为什么不呢？反正报社要报道大世界和我又没什么直接关系，只要你给钱，我知道的一定说，不知道的也就算了。”小莺又换了一副笑脸，真的像是会演戏一样，只是那笑容里有多少是真实的，多少是虚伪的，恐怕连她自己也无从分辨。
二人重新又坐回到床上，林帆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录音笔，“那你就是我的采访对象了，能不能先介绍下自己？”
“啊？你傻啊？我介绍自己不是叫老板知道是我说的了？”小莺对林帆的提问显得很不满意。
林帆赶紧解释，“这个是做资料用的，不会播，就算在电台播，你的声音也会做处理……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换个问题，你们这里做小姐的，年龄都有多大的？”
小莺见到林帆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她，倒有些得意起来，整了整衣服，又用手撩了下头发，林帆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有摄像头，不用摆造型了，你就直接说吧。”
小莺顽皮地捂住脸，似乎是很害羞，“第一次做采访，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害羞什么？”林帆问。
“我不是害羞……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小莺整理了下情绪，接着又说：“特别是在你这样的帅哥面前。”
林帆一愣，心想，她不是又要挑逗我吧，“害羞和不好意思是一个意思，别闹了，这录音拿回去都没法交差了。”
小莺这才换了个假装严肃的表情，“好吧，那个你问什么来着？”
林帆又把问题重复一遍，小莺想了想，“大部分都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个别的也有例外。比如也有年龄很大的了，不过基本上是赚不到什么钱了。”
“没有十八岁以下的吗？”林帆问。这是这次采访的重点，他要搞清楚，到底这里有没有那种非常可耻的交易。
小莺故作神秘地说：“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
“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小莺不知怎么，虽然明明知道是采访，但她在林帆面前偏偏就严肃不起来，拍了林帆的肩膀一下，“这还不明白？对外都说是十八岁，其实有不少还没到的，最小的才十三岁。”
林帆感觉脊背发麻，天呐，十三岁，那是个什么概念啊？她们本应该在学校享受良好的教育，她们本应该在父母的呵护下健康地成长，花儿一样的年纪，还未等到绽放就已经枯萎了，林帆善良的心里顿时觉得一片冰冷，大世界这次算是来对了，我一定要把这滔天的罪行公诸于世，让隐藏在浮华之下的丑陋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林帆抬头看了看小莺那似乎已经麻木的笑脸，为什么她对十三岁的女孩出来卖，可以说得那么轻描淡写？难道是因为见得太多了吗，以至于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已经变得冷漠？林帆忍不住问道：“你多大了？”
小莺不知道林帆在想什么，但林帆凝视她的眼睛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温柔和热情，也没有了那种羞涩，她忽然感到十分反感，因为饱经了人世间的沉浮之后，她觉得所有男人都是一样的虚伪，林帆越是正气凛然，她就越觉得面目可憎。但她表面上还嘻嘻哈哈地说：“你问我？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