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豪格的怒意摆在那儿,谁都看得出来,皇太极没有封自己的额娘为正妃,后又给八阿哥庆生设大宴,大赦天下。世人都看得出,这是传位立太子的意思。豪格心中不满,那也是情理之中。然而豪格的性格太过刚毅,不善隐藏,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常常在皇太极面前居功自傲,豪格把自己的不满发在了同朝共事的大臣和将领们身上。那****甚至跟睿亲王多尔衮互比战功。让皇太极很没面子。父子两的敌对气氛再次升温。皇太极常说豪格做事太过生硬,能打仗,但有勇少谋。我倒有些喜欢豪格的性格,有不满就要表现出来,虽然他对我大概没什么好感,但是我也并非觉得他十分讨厌。
我好生安慰乌喇纳喇氏。“虎毒不食子,皇上哪会真心责怪豪格大阿哥,毕竟父子连心,皇上常常夸豪格能干,继妃多嘱咐着点大阿哥,不要跟皇上顶嘴,好好跟皇上认个错,别净顾着自己的性子,只求一时痛快。”
“娘娘说的正是,唉,都怪我这个额娘不争气,连累了他!”她哀伤地叹了气。
要说在众妃之中,乌喇纳喇氏的个性我也不讨厌,她爱说爱笑,也爱诉苦说烦恼,不是个会隐藏自我,耍阴谋的人。也正是这样无所顾忌的个性,使她在争宠夺位上所暴露的心思也是一览无遗的。皇太极最不喜这样明目张胆耍脾气,争高位的个性。所以在乌喇纳喇氏不顾礼节乘轿进入汗皇宫的轻慢之举后便被皇太极冷落,再没有给她咸鱼翻身的机会。估计豪格也正是遗传了母妃的个性,说的不好听一些,那便是朽木难雕,没有从自己母妃身上吸取教训。
“继妃不必难过,好歹豪格大阿哥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又是战功累累,成绩显赫,不过母亲对孩子的那份心,我怎会不知道呢,八阿哥这几天闹夜,我也正担心着呢!”
“八阿哥闹夜?”
“是啊,都连着好几天了,也不知是为什么?”
“娘娘,可别怪臣妾多嘴,小孩子闹夜可是撞见了什么?”乌喇纳喇氏小声地凑过来说。“娘娘切不可掉以轻心,臣妾的第二个孩子洛格就是因为闹夜,不久便得了不治之症,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呜呜呜……”乌喇纳喇氏的哭声甚为凄惨。
“那,那可怎么办呢?”一听说有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心急如麻。
“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得请个有道的高人来给八阿哥看看,或许有用。”乌喇纳喇氏神秘而认真的说。
说道得道高僧,我突然想到了行道长,也回忆起行道长对我说过的话,使我突感震惊。难道我的孩子真的不能在宫中抚养?这样的想法使我感到心惊胆战。
这几天八阿哥不禁夜惊、闹夜,连食欲也开始减退。平日里笑颜不再,那样子实在让我揪心。请了好几个太医来查看,都无济于事。孩子又太小不肯好好服药,真是一筹莫展。皇太极一日三探,未见八阿哥有好转的迹象,更是心急如焚。我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尽快找到行道长,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孩子。
只是我该如何找到他呢?前几日听皇太极说要找一位名医高人,我想趁此机会赶紧联系到行道长。因此盛京内外张贴告示,寻找名医高人。宫中一时人来人往,那些所谓的“名医”们也走马灯似得在宫中来去匆匆。夜里我抱着哭闹不停的八阿哥,在宫中来回走动。却发现一白影在窗外闪过。
“是谁?”我惊呼。
“哈哈哈,娘娘,贫道未来迟吧!”一个破熟悉的声音。
“是行道长?”我抱着小阿哥,出了殿外。果见一白衣道士立于檐下。“行道长,请你快救救我的小阿哥。他几日来哭闹不止,又不吃不喝,怎么行啊?”
“让贫道看看”行道长从我手里抱过小阿哥。给小阿哥喂了一小颗药丸,那药丸在八阿哥哭闹的嘴里渐渐化开,不一会,八阿哥便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伸出两只胖手指吧嗒吧嗒地吮着吃。我又吃惊又欢喜。想从行道长手里接过八阿哥,却被他阻止。
“宸妃娘娘,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行道长,兰儿记得你说过孩子需在宫外抚养,可是,可是我,我舍不得八阿哥离开,八阿哥是兰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他比兰儿的命还重要,我一天不见他,就思念的紧,兰儿舍不得他啊……”
“难道娘娘想看到八阿哥死在宫里?”
“不,不,兰儿不想,兰儿绝不希望八阿哥出事,更不能承受生死分离。”
“那就把八阿哥交给贫道吧!”行道长欲抱着八阿哥离去。我立刻上前拦住他,“行道长,不,不要,让我再看一看孩子!”
“宸妃娘娘,你与八阿哥的缘分未到尽时,将来一定会重做母子的。贫道让他修行也是为了将来你们可以重逢罢了。”
“可是你这样贸然抱走孩子,我,我该怎么向皇上解释呢?”
“贫道自然有法子,你就说孩子被盗走。”
“这样做势必会激起皇太极的愤怒,他一定会大动干戈,去查找孩子的。”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贫道是想用假死的法子暗度陈仓,可是八阿哥的身体太虚弱了,恐怕这样做地八阿哥不利,所以就只好请宸妃娘娘撒这个慌了。为了八阿哥,宸妃娘娘请保重!”说完那白影便从我身边飘然离去了。留我一人在空旷的夜里,如木偶般怅然呆立。我举起双手,却发现自己两臂无力,怀里空空。“我的孩子,我的八阿哥!”我哭着追出了关雎宫,在夜色中无目的地奔跑着,直到两腿发软,再也没有知觉,直直地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两眼呆如木鸡地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岳和密林。
夜黑得无法辨清方向,我在殿外那条青石板路上不知跪了多久。我希望一直这样,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我从这样的梦里醒来。可是这不是梦,我的孩子,我的八阿哥,他何时才能再回到我的怀里来?他究竟去了哪里?他有没有哭泣?他有没有安睡?他有没有想我这个无法保护他的额娘?他都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就离开了他的阿玛和额娘。他刚刚会呀呀地叫额娘,我却不能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我仿佛看见他向我伸出两只胖手,喃喃地叫着:“额娘,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