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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安徒生(1)

举世无双的童话大师(丹麦1805~1875)

童年的丑小鸭

1805年4月2日,丹麦海港城市欧登塞,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海风吹拂着家家门前悬挂的丹麦国旗。市民们穿着节日盛装,涌到街头,载歌载舞,纪念四年前的那场著名海战,弘扬丹麦人民在海战中表现出的昂扬爱国热忱和大无畏的民族气节。就是这一天,在这个城市的一家穷苦人家里,一个男婴哇哇地来到了人间。这家人家是那么默默无闻,可谁会想到,这个男婴就是后来闻名世界的大作家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

安徒生的父亲叫汉斯·安徒生,生于1782年。他是一位鞋匠。这间住屋也是他的工作间。晚间睡觉的那张床,白天折叠起来,就是他的工作台。屋里还摆了一张安徒生睡的小床。这间几乎被工作台、床头毛巾和婴儿床挤得满满的小屋,就是安徒生童年时代的一个小天地。别看房间很简陋,可墙上贴满了有趣的图画。工作台的上方,窗子的旁边,摆着一个旧柜子,上面放着几个玻璃玩意儿。柜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在以后稍大一点的安徒生看来,这间房子简直是一个顶有意思的画廊和书屋。他酷爱文学艺术的幼小心灵,在这里得到滋养。

童年的安徒生如同孤儿一般。父母迫于生计而整日忙碌,抛下他无人照管。他跑到外面玩耍,但那些富人家的孩子一见他就拳打脚踢,讥笑谩骂,说他“生得丑”,“穿得破”,“是下贱人的崽子”。父亲见此境况,异常难过。为了抚慰儿子,他有时不得不丢下活计,亲自陪安徒生游玩。他们来到欧登塞河畔观赏那如画的美景。这河水是这么清,清得可以看见水底的游鱼;这河水又是这么静,静得几乎纹丝不动。几只天鹅怡然自得地缓缓游过;欢腾的鸭群在水上玩耍嬉闹,叫个不停。河岸上柳暗花明,燕舞莺歌,真是诗意盎然。这时父亲给他讲起了《一千零一夜》中那些动人的故事。故事中那迷人的情节,和眼前欧登塞河的美丽景色交织在一起,启发了他的想象力,陶冶了他那幼小的心灵。

但父亲陪他玩的时间毕竟有限。为了使儿子不至于太寂寞,父亲给他制作了一些木偶玩具。从此,安徒生就和木偶结下了不解之缘。一日,他异想天开要成立一个傀儡戏班。他用破布片缝了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把一个个木偶装扮成英俊的王子、美丽的公主、骇人的巫师、有钱的绅士……他又请父亲当了这个戏班的“顾问”,自己任“编剧”和“导演”,整天演出各式各样的节目。

安徒生的祖母知道孙子生活很孤单,因此常来看他。祖母自己忍饥挨饿,用乞讨来的钱买点糖果、玩具送给安徒生。她每次来时都尽量把自己装扮得体面一些,免得孙子看出她是在讨饭而难过。但安徒生还是知道了实情,每当他从老祖母手中接过那些礼物时,心中都十分痛楚。但为了慰藉祖母,他故意装作非常高兴的模样。每次祖母走时,他都依依不舍地送她很远很远。

一天傍晚,安徒生送走祖母后回家。在欧登塞河边,他看见饥饿、疲劳的母亲还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服。她头发散乱,面容憔悴,冻得浑身发抖,只见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酒瓶,呷了一口,暖暖身子,随后又挣扎着洗下去。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母亲实在支撑不住,几乎一头栽倒在河里。安徒生急忙跑上前扶住母亲,母子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生活是多么艰难啊!过了一会,母亲平静下来,给儿子拭去眼泪,拉着他一起跪在河边虔诚地祈祷,幻想上帝能赐福给他们。

但是,上帝不仅不赐福给他们,反倒进一步捉弄他们。当时,拿破仑和英国人正在大肆火并。丹麦投靠法国,也卷入战争。国家财源耗尽,人民啼饥号寒。父亲的鞋匠生意也做不成了。单靠母亲洗衣养活不了一家。父亲走投无路,只好到拿破仑的军队去当一名雇佣兵。这个穷鞋匠当时还幻想入伍后能时来运转,捞个一官半职,以彻底改变家庭的困境。可是事与愿违,父亲在军队中出生入死地干了两年,不仅没当上什么军官,倒染了一身重病。1815年,拿破仑一败涂地,战火平息,父亲总算活着回了家。但他已是面黄肌瘦,病入膏肓了。母亲见此状况焦虑万分,不惜一切代价,到处求神问卜,寻遍巫医,希望能得到什么灵丹妙药,以使父亲的病体转危为安。结果家中债台高筑,而父亲却于1816年4月故去了。

父亲死后,母子俩生活愈加艰难。母亲只好把安徒生送到一家裁缝作坊去做工。在作坊里,他受尽奚落,最后一气之下跑回了家。

母亲为了在生活上有所依靠,不得已改嫁了。安徒生的继父也是个穷苦的手艺人,但他不喜欢安徒生,平时少言寡语,这使安徒生倍感无聊和寂寞。只有那些忠实的伙伴——木偶才能给他一点点慰藉。这时,他编了一出又一出傀儡戏。其中有个悲剧是他的得意之作,剧中男主角阿波尔和女主角艾丽薇拉彼此相爱,可是厄运将他们活活拆散,这对恋人终于毁灭了。

通过编傀儡戏,安徒生迫切感到学习文化的重要。他央求母亲送他去读书。母亲虽然知道那些学校都是为富人的孩子开设的,但她还是领着安徒生来到一所教会学校申请入学。校长见安徒生身材过高,两臂过长,浓黑的眉毛下两眼深陷,凸出的颧骨衬着凹进的两颊,愈显得骨瘦如柴,身着破旧的衣衫,使人感到分外寒酸。于是,他皱起眉头,表示不能接收。但由于母亲苦苦哀求,他总算发了善心,答应让安徒生留下来。可是这所学校根本不教文化课,整日翻来覆去地向学生传经授道。安徒生感到无聊极了,加之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同学,都歧视和嘲弄他,于是一气之下又回了家。

转眼间,安徒生快满14岁了。按照基督教的规定,孩子在满14岁时要受坚信礼,加深对宗教的信仰。同时,这也标志孩子已经成人,不应该继续依附父母了。可是,安徒生能干些什么呢?母亲有些发愁了。她想让儿子学裁缝,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决定安徒生命运的事。

哥本哈根有一伙演员来到欧登塞作巡回演出。有一位在剧团帮忙的熟人,常把安徒生带到后台去看戏,这使安徒生大开眼界。那些平平常常的人,一到戏台上就变成了威严的国王、娇艳的王后、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真是太奇妙了!这时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美好的艺术。这比他的傀儡戏可优美、生动得多了。他一边看戏,一面模仿演员们的表演,背诵他们的台词,简直入了迷。同时他也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做个演员。

事有凑巧,有一次剧团正好缺几个群众演员,人们就临时把他拉来充数,让他扮演一个马车夫。安徒生既高兴又紧张,他在剧中并无半句台词,但他排练起来极其卖力。演员们都还未到,他早已化好妆在等候了。有个演员见他如此积极,就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嚯,多么热心,真该到哥本哈根去,这么勤奋的小伙子应该进皇家剧院”。不料这句玩笑话使安徒生动了心。对!要想成为著名的演员,必须进第一流的剧团。于是他又下了第二个决心,到哥本哈根去,进皇家剧院。

不久,他满14岁,接受了坚信礼。他感到自己业已成人,应该去哥本哈根皇家剧院作演员了。但他在那里举目无亲,安徒生发起愁来。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好主意。他知道本地有位名叫伊凡尔生的绅士与皇家剧院有些来往,何不请他推荐一下呢?本来,他与这位绅士素不相识,但还是鼓起勇气前去拜访。伊凡尔生一见这位不速之客,十分诧异,待他弄明白安徒生的来意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想,这个又穷又丑的孩子,实在太荒唐了。不过,为了显示自己,他还是写了一封引荐信,让安徒生去找全国著名的女舞蹈家沙尔夫人。

安徒生收起信,如同得到了无价之宝,心想这回当演员可是万无一失了。但他还有一件难事,就是如何说服母亲放他走。他试探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以为他在开玩笑,不加理睬。不料儿子竟然拿出伊凡尔生先生的引荐信给她看,这使她大吃一惊,原来儿子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过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胡闹。她反复劝说儿子丢掉这个荒唐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去学裁缝。但儿子也反复劝说母亲,说有了伊凡尔生的引荐信,他就会成为沙尔夫人的学生,进京后一切都会有保障。最后,母亲答应求签问卜,根据占卜的结果再作最后决定。

这一天,母子俩找到一位算命女人。算命女人开始端出了一壶咖啡渣,然后拿出一副扑克牌,煞有介事地摆弄了半天。她向咖啡渣又看了一眼,脸上立即现出了十分惊异的神色,连称:“怪哉!怪哉!”母亲急忙询问缘故。算命女人察颜观色,顺水推舟,满脸堆笑地说,她从来没有算过这么好的卦。安徒生如能进京,必将大吉大利,飞黄腾达,一步登天,老年荣归故里,全欧登塞的居民都要悬灯结彩,上街恭迎。母亲听罢,转忧为喜,立即决定放儿子走。安徒生高兴得手舞足蹈,并和母亲商定了启程的日子。

为了节省路费,母亲想方设法联系了一辆免费搭乘的邮递马车。同行的还有一位家住哥本哈根的夫人,名叫赫曼生。

安徒生带了三十个银毫子,提着一卷破行李上路了。祖母和母亲都哭着来送行。她们千叮咛万嘱咐,在车夫一再催促下,安徒生吻别了祖母和母亲,挥泪上路了。

曲折道路

1819年9月5日,安徒生乘坐的邮车终于到了哥本哈根的城门口。然而,这座陌生的城市并没有安徒生想像之中那么美好。

安徒生到后的第二天,便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换上一双新皮鞋,把它擦得锃亮,然后又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现在,他要去办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去拜访首都著名芭蕾舞明星沙尔夫人。他打算向她作一番舞蹈表演。“她一定会对我感兴趣的。没准儿,她会把我介绍到剧院去呢!”安徒生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安徒生来到沙尔夫人的住所,刚巧碰到一个提篮子的女仆从楼上下来。安徒生冲她笑笑,准备上前说话。可谁知,那女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从口袋儿里掏出几枚硬币,塞到他手中,还说着:“拿去吧!拿去吧!可怜的孩子!”然后便要走开。

“我是要见沙尔夫人的,她怎么能把我当作是要饭的呢?这可是我最好的衣服了呀!”安徒生一下儿自卑起来,但他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他追上那个女仆:“求求您,我想见见沙尔夫人!我会跳舞,我不是讨饭的。”

同情安徒生的女仆一听这话,倒很乐意为他帮忙,要知道,沙尔夫人并不是每一个来访者都会见的,安徒生却被女仆带进了会客厅。安徒生第一次走进这种装饰华丽、高贵的地方,不觉有些紧张不安起来。他来到漂亮、尊贵的沙尔夫人面前,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夫人,请让我为您表演一下我的舞蹈。”

还没等沙尔夫人开口说什么,他就脱掉鞋子,把帽子摘下来拿到手里作手鼓,边唱边跳起来,模仿的是舞剧《灰姑娘》中的一段。

沙尔夫人惊讶地看着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他把她吓坏了:“这孩子不懂礼节且不说,跳的这叫什么呀!一点舞蹈的素质都不具备,一点儿节奏感也投有,还想当演员?!”但安徒生越跳越起劲,滑稽地跳个不停。她生气了,站了起来,呼唤她的仆人。两个女仆进来,按她的吩咐,把这个不受欢迎的表演者赶出了屋子,连让他解释一下的机会都不给。他一出来,只听得门“呼”的一声关上了。那位夫人简直把他当作了有精神病的叫花子。她正庆幸摆脱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纠缠,安徒生却两眼泪汪汪,心里委屈得很。但他又能去向谁诉说呢?

安徒生带来的钱眼看就要花光了,可他还是一点儿赚钱的门路都没找到。他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过他并不灰心丧气,现在正是要看他有多大勇气的时候,他决定去拜访皇家剧院的经理。

安徒生再次说服看门人去通报主人。他被接见了。

“年轻人,”经理看着跟前这位陌生人,问道:“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尊敬的经理先生,我想当一名演员。我会朗诵莎士比亚的作品……”安徒生向他讲了自己的抱负,他多么想成为一名演员,乡亲们如何高度评价他的歌唱和舞蹈才华,如何鼓励他到首都来,求得发展。他激情满怀,一五一十作了陈述。

经理反反复复端详着这个有着像仙鹤一样的细长身材的年轻人,然后断然地摇头说:“不行!小伙子,你太瘦了,舞台上没有适合你的角色,你还是回去吧!”说完,便埋头审剧本去了。

再任凭安徒生怎么说,经理只以摇头作回答,再后来干脆走进另一间屋子,关门再也不出来了。再次碰钉子的安徒生只得离开。

已身无分文的安徒生得赚钱吃饭,于是他来到一个木匠家里当学徒。木匠老板开始倒还和气,后来看他身体实在太瘦弱,根本承担不了木匠家里繁重的劳动,只得把他解雇了。

他又流落街头,茫然不知所措。不久前,他曾在报纸上看到意大利歌唱家西博尼教授在哥本哈根演出和开办歌唱学校的消息。他想,不妨去找他,也许能得到他的帮助。于是,他又不顾一切地闯进了西博尼教授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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