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歌十二年十一月七日·京都廖城
寂歌争辩了一路,但无济于事,陆婉婷就是不信,最后气得寂歌也不说话了。到了医馆后李思成笑呵呵的拄着拐杖出来迎他二人,看着寂歌,打趣道:“你小子又长高不少嘛,越长越俊朗了。东城的媒婆是不是都把你家门槛踏破了啊?”
李思成并不知道寂歌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寂歌把头发染成了黑色,表面看起来只是个比较壮实的小伙子。
寂歌尴尬的说:“我年纪尚轻,还没有婚配之想。您还是把药给我吧。”
李思成道:“好说好说,早给你预备好了。三个月的药,对吧?”转身朝药箱前的一个女孩喊:“寒竹啊,叫你早上抓的药呢?快给人家拿来。”
女孩应了一声,拎着药包就过来了。陆婉婷看清女孩的相貌后立刻低声叹道:“哇,好漂亮!”
寂歌也看清了女孩:与寂歌年纪相仿,有着一张瓜子脸,皮肤白皙,大眼睛,长睫毛,唇色桃红,有着一种南方女子的水嫩感,说不出的可爱,头发乌黑,扎着两条麻花辫,上身穿着粉色小袄,下身配白色长裙。
女孩轻声对寂歌道:“您的药。”
陆婉婷打了个哆嗦,对李思成道:“李老头,你从哪儿捡来这么个妖精,长得好看就不说什么了,这声音都酥到人家骨子里了啊!”
李思成笑得合不拢嘴,偷偷跟陆婉婷道:“这丫头原来是个乞丐,今年入冬的时候她娘被冻死了,我见她可怜,就把她留了下来。管吃管住,却不要工钱。嘿,小老儿我高兴得很呐。”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陆婉婷嘟囔道,又对寂歌说:“这丫头长得漂亮吧。有没有被迷到?”
寂歌没理她,盯着寒竹,眼睛一眨不眨,都要黏到人家身上了。陆婉婷以为寂歌真的丢了魂儿,使劲掐了寂歌一把。寂歌疼得一咧嘴,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陆婉婷反口质问道:“盯着人家不放,你是色鬼么?”
寒竹尴尬地说:“公子,您的药。”
寂歌没理寒竹,转脸问李思成,“我最近病得厉害,想在身边留个人做随行大夫。别人我不放心,就想找您手边的人。”
李思成顿时为难起来,陆婉婷却觉得莫名其妙,把寂歌拉到一边,低声道:“不还有商羽呢么?怎么上他这破地方来要学徒了,你丢不丢人。”
寂歌轻笑了一声,道:“我刚才满嘴扯谎,你怎么也信了。”
“你在骗他们作甚?”
“那丫头我认识。”寂歌抬头看了一样正在和李思成商量的寒竹,继续说道:“七年前我来这医馆取药时,正碰见她被几个大汉追打。当时这笨蛋慌不择路,把我脱下了水,我就救了她一命。如今既然再见,她欠的账也该还了。此次我要去凌云城,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伙,她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
陆婉婷撇嘴道:“我看你是小心眼,还记恨着当初人家来找你麻烦,这回要报复。”
寂歌没否认,他确实也有此意。当初寒竹撞散的那几包药,就算把她十个卖了都换不回来。自己也不会因为一文不名而进了路飞镖局,遇到陆婉婷等一系列的麻烦。
李思成住了口,朝寂歌点点头道:“人是可以带走,但不能给你。而且你的药钱要提三成。”
寂歌没等老头说完,就拉着寒竹往外走,“全听您的。”
寒竹做了最后的道别:“李爷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陆婉婷在心里感叹,你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寒竹跟在寂歌后面,兴致勃勃的问:“公子公子,您叫什么?”
“陆云庭。”
“那我就叫您陆公子。”
寂歌没理她,偷偷给陆婉婷塞了一个纸条。
“那陆公子,我们要到哪里去啊?”
“先回家,稍后你自己去买些换洗衣服,我们明天去凌云城。”
陆婉婷看了纸条,在岔路口和寂歌分开了。
“您家人不是不让您出去的么?”
“特殊情况。”寂歌站住了,眼睛盯向了远处的几个人,那些人迅速转身,走向了小巷深处。寂歌知道,那是武林盟的人。
寒竹浑然不知,继续问:“那里什么样?我都没听过。”
寂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暴露了。他转过身,对着比自己矮了两头的寒竹说:“也叫艳都,听过么?”
寒竹呆了一瞬,满脸通红地说:“可、可你是病人。病人应该乖乖吃药,然后在家静养。师父说……”
“我得的是心病。”寂歌烦躁的打断了,“受点儿刺激说不定还能好呢。”这丫头不但笨,还很啰嗦啊。
寒竹觉得毫无道理,试图纠正寂歌的错误观点:“你这是歪理,歪理!”
寂歌不想争论,他只是好后悔因为贪玩而把这丫头带在身边,他干什么要招惹女人呢。寒竹还在喋喋不休,试图让寂歌回心转意。寂歌很想说他是在逗她,但又怕寒竹以为自己犯病了,要他快回去吃药,变得更啰嗦。
他还是闭嘴吧,在大街上杀人的话,就连官府也会追查他的。
于是就有很多市民都可以看到:一男一女两人疾步走在街上,少年紧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少女紧跟在少年背后喋喋不休。
有人看了摇头,有人发笑,有人就势跟了下去,想要看个究竟。那两个人一直走到一家院落的后门处,少年一脚将门踹开,回头阴森森的对少女一笑:“快进来,这就是我家。”
少女哆嗦了一下,进院时道:“怪怪的……”
围观的人绕到了前门,看到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路飞镖局”。众人只觉得一阵恶寒。
有人小声嘀咕道:“路飞镖局啊,听说是个黑店呢,一般人都不会找他们局子保镖哒!”
“是呢是呢,听说他们的人都吃人的,就像妖怪一样啊。”
“刚刚那个男孩子好像说这是他家哦,那那小姑娘岂不是危险了。看那男孩子的表情,好吓人啊……”
人群一阵沉默,突然有人说:“关咱们什么事,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