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叔一眼就看到了小天三人，他先向“钱少爷”马全威打了个招呼，然后洋洋得意地挤出了人群，几步来到小天面前。
小天摸摸鼻子装糊涂道：“温叔，你也太不仗义了，有个漂亮闺女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怕我配不上啊！”
“漂亮闺女……”温叔愣道：“呐，你怎么知道我有闺女？”
没想到温叔还真有女儿！
小天无奈，只能再摸摸鼻子，硬接道：“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你，明显是想当姑爷的嘛……”
“你小子尽瞎说！”温叔满头黑线道：“呐，他们都是我客户！我告诉你啊……”
温叔知道小天刚睡醒没多久，还不清楚自己揽了个大活，于是把自己当上先锋数盘代理人的事情简单介绍了几句。
“谁是你老板啊？”小天故意试探道。
“我也不晓得”，温叔压低声音道：“呐，我根本没看到真人，只听到有个女声在我脑子里说话……”
这个女声显然就是田玫，但小天假装毫不知情，反而吃惊道：“在脑子里说话？这也太诡异了！”
“这算什么呀！”温叔摆摆手道：“呐，更诡异的在后面。我刚说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接这个活，结果你猜怎么着——啪！桌子上当时就多了几张数盘！然后她让我拿着去试试，说卖不出去不怪我，卖出去了可以拿三个点的提成……”
温叔吞了一下口水，略带颤抖继续说：“但当时的舱门是紧锁的，根本不可能进来人！除非……”
温叔又吞了一下口水，脸色发白道：“除非是撕裂空间！”
什么撕裂空间，当时肯定是马全威或王小军在捣鬼！
小天暗自偷笑，表面却沉思道：“这么诡异的事情，你应该赶紧告诉乘警啊！”
“呐，幼稚了吧！”温叔撇撇嘴道：“能在脑子里说话，还能隔空传送数盘，这种高手我哪敢惹啊！反正她说卖不出去不怪我，我就试试呗——结果你猜怎么着？呐，分分钟卖断货！！！”
“那还行……”小天假装松了口气。
“不是还行，是很行！”温叔自豪道：“短短几个小时我就进账几十万，呐，下半年可以休息了！”
“恭喜温叔！”小天啧啧道。他明白，上了贼船的温叔已经尝到了甜头，恐怕赶都赶不下去了。当然，这条贼船能让温叔大赚一笔，其实是件不可多得的好船，其他乘客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也许这才是马全威推荐温叔的原因。
温叔志得意满道：“呐，等会儿还有更大的活儿，我先忙会儿……替我保密啊！”
说完，温叔笑着离开了，但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对小天表情古怪道：“我闺女今年妙龄三十，尚未婚配，呐，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年龄大一倍！三十了都没嫁出去！还可能是个秃顶！——小天一哆嗦，差点跪地求饶。
“切！”温叔撇撇嘴仰头就走，边走边高傲道：“臭小子你别后悔，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婿多的是——谁不想有个日进百万的老丈人……呐！”
温叔说话习惯加个呐字，一般都加在开头或中间，但这次加不进去，只好说完后再补一个呐——这让他稍有不爽。但一想到等会儿可以再赚一百万，这又让他欢欣不已。
小天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去。他们知道，田玫口中的暴徒应该就在擂台上。
…………
…………
“嗬！”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冲向对手。只见他满脸是血浑身是伤，步伐也不太稳当，但眼神却异常坚毅，应当是个巅峰学徒。从观众的呐喊声中，小天得知了此人的绰号：老刀。
“没用的！”对手绰号翻江虎，只见他大吼一声，重拳猛然出击，嘭！轻松砸退了中年人老刀，紧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组合拳。
翻江虎年轻力壮高出一头，胳膊粗得像大腿，气势凶得像暴徒，从力量和气势来看，他应当也是巅峰学徒！
嘭嘭嘭嘭……老刀且战且退，硬抗了几十拳，但终被打翻在地。
这就结束了？小天一呆，颇为失望。
同样是巅峰学徒，但老刀在身高体重爆发力各方面都比翻江虎略逊一筹，整体实力差着不少——这场比武没有太多的悬念。
嗯！？
忽然，小天的眼睛亮了。他发现老刀虽然被打倒，裁判虽然在读秒，暴徒虽然在狂傲，但观众的加油声却并未停止。
难道……
果然，当裁判读到八的时候，老刀艰难地站了起来，观众随之欢呼一片，就好像他们早已知道比赛尚未结束一样。
这还有点意思！小天静下心来，饶有兴趣地观看比赛。无意间，他发现马军等同伴也在观看比赛，但田玫却不在。显然，同伴们观察到的影像正被传回田玫，而田玫正据此做出分析判断。当然，同伴们早发现了小天，他们偷偷冲小天挤挤眼睛，然后继续卖力地充当人体摄像头。
不到三分钟，老刀同志被打倒了五次，但他每次都顽强地站了起来，简直是个打不死的蟑螂，当然，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翻江虎同志当然是打不倒的，身上也没多少伤，但他脸上满是烦躁和痛苦，似乎对老刀的纠缠颇为无奈。
比武还在继续，小天也在注意倾听观众们的议论，很快，他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翻江虎有结义兄弟十七人，号称悬江十七虎。他们是专门劫掠客商的江洋大盗，最擅长在飞行器上挑选目标，落地后再实施抢劫。而老刀则是悬江十七虎的受害者。
五年前，老刀的货物、家人、财产……一切的一切全都被夺走，只剩下满腔仇恨和不屈的意志。
五年，整整五年，老刀一有机会就在公开场合挑战悬江十七虎，至少进行了一千场比武！开始几十次他差点被打死，也差点在没人的地方遭到暗杀，但他居然凭借蟑螂般的意志活了下来。不仅如此，经过这五年的磨练，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达到巅峰学徒的水平，而且他还学会了隐藏行迹，再也没有被暗杀的风险。
总之，五年的老刀没有生锈。
老刀为什么不向警方寻求帮助？这自然是因为警匪一家的缘故。实际上，悬江十七虎的大半赃款都要交给乘警、地方警察、政府官员，自己最多能留三成而已。正因为如此，悬江十七虎才可以疯狂作案而逍遥法外，以至于摩天号上三分之一的乘客都认识他们，其中不乏忍气吞声的受害者。
那些为老刀加油呐喊的人，自然就是见识过或听说过悬江十七虎恶行的人，以及曾经的和潜在的受害者。
几乎每个人都是潜在的受害者！
老刀显然是值得喝彩的，小天亲眼看见他被打倒五次，但每次他都站了起来，然后是第六次、第七次……如果从比武开始算起，那他差不多被击倒了三十次！这还仅仅是傍晚的比武，如果算上早晨和中午的那两场，那他今天都快倒下一百次了！
没错，这是老刀的第三场比武，早中晚各一场，跟吃饭一样准时。早饭是跟蹿江虎吃的，吃不过；疗伤四个小时时，中午跟浪江虎吃，吃得很惨烈；现在吃的是晚饭，翻江虎一个劲的上硬菜，老刀眼看吃不下了。
咚！再一次，老刀重重地倒在台上，翻江虎扑过去想补两拳，但被裁判及时喝止了——比输赢而不是拼性命，这就是比武和决斗的区别。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老刀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在十秒内站起来，然后裁判直接宣布了胜者：翻江虎。场上观众随之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但这掌声却不是给翻江虎的。
是的，这是给老刀的掌声，仿佛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屈的斗士，原本就比战场的赢家更值得尊敬。
翻江虎满头黑线，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他早都习以为常了，他知道这帮观众对自己恨之入骨，而对老刀则同仇敌忾。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些人迟早会变成自己的猎物，只等飞行器一降落，只等他们一落单……
抢谁好呢？
翻江虎人还在台上，但已经忍不住开始物色受害者了，他心想：那个少爷模样的黑壮汉一看就是数士，绝对不能抢。那个腿很长的土包子也不能抢，虽然看上去低调，但实际上深藏不露。右边那几个叫得最欢的，嗯，就挑你们了。还有后边那个老头，看上去很有钱嘛。对了，差点忘了那个秃顶的中年商人，他一直在推销熊大师的先锋数盘，肯定是只大肥羊……
老刀忽然喘着粗气艰难道：“翻江虎，有胆咱们明天接着打！”
老刀此事半跪在地，鲜血染红了衣襟。好在他刚用药盘治疗过自己，血现在已经渐渐止住了，伤口也会在几个小时后痊愈。
翻江虎嗤笑道：“就算再打一千场你也是输！”
“不一定！”老刀惨笑道：“我搞到了一张极品数盘！”
极品数盘？翻江虎眉头一皱，暗忖道：老刀这家伙我很了解，他根本买不起极品，有钱也都买药盘了，莫非……莫非是那帮受害者或潜在受害者送给他的？
翻江虎狠狠地扫了一眼台下观众，扭头冲老刀冷笑道：“不好意思，极品数盘我也有！”
老刀艰难地站起身，同样冷笑道：“先锋系列的极品数盘，不知道你有没有？”
先锋极品！？
翻江虎一愣，暗道不好：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这家伙弄到了一片先锋极品！他的实力虽然不如我，但差得并不太远，如果他用先锋极品而我用普通极品……恐怕会是个平手的结局。这家伙追着我们打了五年，一次也没赢过，如果这次让他打成平手，那我们悬江十七虎的面子往哪搁？
面子还只是小事，万一引起了连锁反应才麻烦。要知道我们这些年做了不少大案，没有一千件也有八百件，这架飞行器上就有几十个受害者。但那帮受害者胆小如鼠，根本不敢来报仇，都指望老刀这家伙替他们出头。万一老刀和我打成平手，那帮受害者肯定会受到鼓励，然后一个个跳出来找我们比武……疼疼疼！
翻江虎正感觉头疼欲裂，却听老刀再放狂言：
“这次，我要和你决斗——不死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