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希牵着阿琳迈进家门那刻,我才感觉到家的温暖。一辈子真的不长,要看你和谁一起白头到老。
我走到他面前刚想接过阿琳,他忽然松开了手,紧紧抱住了我。他轻声说——“阿舒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也很想你,容希。
有时候我会想,我喜欢的到底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给我的感受,还是因为你出现在我最爱的时光里,还是因为我曾给过你的,再也给不了第二个人。
我牵着女儿上楼去,不经意一瞥见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一直看着。曾经的我也以为他会永远站在那儿等我,等我回家。
但愿记得初相遇,我们最初的模样。
我以为容希很娇生惯养,的确,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和我说容希他就是一个怪人,爱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当我真正与他接触了之后,他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少年一身洁白的兔子装,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兔子耳朵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电视里吵杂的声音仿佛根本影响不到他,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准备关掉它,他却突然醒过来,盯着我的背影看。
可是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站起身来夺过我手中的遥控,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只觉得好笑,他,应该不喜欢自己。
我低头看了看鞋尖,一双很普通很普通的尖口平底鞋,蓝色的丝带在地板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不敢看他,他也好像没看到我一般,我们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终于,他的目光往我这瞥了一眼,但还是不说话。
我以为要这么一直站下去的时候,救星出现了——容洁。她一进门就看到我跟罚站似的站着,再看容希那丫的悠闲自在地看着电视,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揪住他的衣服从沙发上拎了下来。我终于舒了口气,可是因为站得太久腿也有些麻木了。
再看容希,脸上的表情明明写着我很生气,可是却只能生生的忍着,因为要看冲谁发火呀,那个人如果是安舒还好,要是是容洁,估计他接下来的日子别想好过了。所以初来乍到的安舒同学得出了一个结论——容希怕容洁。
只见容洁揪着容希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说着——你别给我欺负阿舒,她是个好女孩,不许惹她听见没有。
容希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然后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你好,我叫容希,你叫我阿希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他的眼睛,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好像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对于曾经的我来说很重要。
不过失神只是一瞬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安舒,安静的安舒适的舒。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对他说,不要记住我的名字,甚至不要记得我来过。
后来的事我也记不太得了,只记得我们好像是很好的朋友,而那天我记得十分清楚,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二月份的某一天,他的生日。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渐渐变冷了。容希是最怕冷的,可是他每回总是喜欢跟我一起走。所以每次我从学校出来就看见他穿得跟个雪人一样地站在门口,而他看到我过来,很开心地跑过来抱着我,然后和我并肩回家。
二十一号是他的生日,那天他特意把我拉到他房间里去,拿出一大堆衣服边比划边问我哪件好看,我随口敷衍了他两句找借口离开。他看到这副模样有些失落,默默地收拾好衣服坐在窗边,一言不发。
我换了件衣服出门,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猛地想起多年前那个人给我过生日的情景来,虽然很怀念,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四周静悄悄的,我走到他房间门口,猜他一定在里面,敲了敲门问道——“容希,容希你在吗?”可他没有回答,我想应该是睡着了。在他房门站了一会,才转身下楼。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拿出前几天刚买好的蛋糕摆在桌上,蛋糕上已经插满了蜡烛。我一根一根地点亮它们,微弱的烛光充满了不大的厨房,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氛。脖颈上的项链格外闪亮。我还记得这是他亲手给我戴上的,可是如今我却离他而去。
我并不希望用我的离开才能让你明白怎么去爱下一个人,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大概和容希相处久了吧,我在他身上学到了许多,不爱就是不爱了,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注定是分离,我希望你能明白。
“阿舒,阿舒你在哪儿?”他的声音从客厅那头传来,一时之间我竟手忙脚乱,连忙藏好蛋糕朝他的方向走去。他停下来,索性坐在地上了,也不说话也不闹。我找到他,蹲下身伸手拥抱他,他一愣,随即紧紧抱住我。
我们都没有任何的默契却可以准确地找到对方,如果这是命中注定,我会相信。因为是你,因为是我。
我抱着他,却听见他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生日了,阿舒你怎么这么笨。”
彼此沉默了一会,我扶起他坐到沙发上,走到厨房端出蛋糕,一边走一边说着——“生日快乐,容希。”他以为我会忘记,可是我把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记在心里,虽然我从来没有对你说,但是我想你是感觉得到的。
然而一顿狼吞虎咽过后,容希一个人干掉一大半蛋糕,吃得饱饱的躺在沙发上,各种悠闲各种懒。而我看着所剩无几的蛋糕哭笑不得,容希你丫的给我等着。
我想不出一句话可以准确概括我们之间的关系,似远似近而又暧昧不清,忽冷忽热又像习以为常,给点甜头又怕自作多情,什么都不是却又不想放弃,明明毫无牵挂却似无人成全般勉强。
在他十六岁那年,我送了他一件礼物。尽管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他的时候,能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陪他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安舒。
我凝视着他的项链,淡淡开口——“我身上这条项链是一个曾经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可是现在我却把另一条送给你,不是因为你很重要,而是你对我来说很难忘,我想留下回忆,以后想起的时候会记得有你。”
他看着我,忽的笑了。我猜他也问不出口我的过往,而我也没有打算和他说出这一切。我还没有勇气告诉别人我的过去,这需要许多时间。容希,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知道安舒身上所有的秘密。
如果真的有那天,阿舒,你一定不要欺骗我,我很傻,只要你说出口,我就会相信,因为你不是别人,是容希的安舒。
我会把所有关于你的过往岁月深锁至心底不再提及,只是万分遗憾失言于你没能安定至终,同你约定好的岁月许给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