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通过江将军？”
“一个是军队中的新秀，参军打仗都在北方，一个常年驻守南疆，鲜少回京城，朕倒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交情。”
“或许，并没有什么中间人，而是皇后娘娘许了大将军什么好处，所以……”暗影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小心地瞄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许了什么好处？冠军大将军已经是正三品，手掌重兵，皇后还能许他什么好处？”皇帝的脸沉了下来：“是钱，还是荫蔽子孙？”
书房中一片死寂，没有人吭声，皇帝沉思了许久，眼中杀意越来越浓：“你派人赶赴南疆，一旦丁海有什么异动，就……杀了他。北边已经让朕不甚放心了，南边，决不能再生变。还有，静王也是一样。”
静王？暗影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道：“是。”
走进凤仪宫，皇帝看见所有人都在门外候着，不由奇怪：“怎么不在里面伺候，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皇上。”众人齐刷刷的行礼：“娘娘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皇帝推门进去，就见江毓敏靠在窗前。听到声音，江毓敏回过身来：“皇上。”
“一个人在想什么呢？”皇帝走到窗前看了看：“还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臣妾在想，凤仪宫历任的主人，不知最后都是什么结局？”
“好端端的想这个做什么？”皇帝心底一颤，抱住江毓敏：“是哪个嘴碎的奴才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江毓敏摇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在这个位子，难免会想得多一些。”
“你不用考虑那些。”皇帝在江毓敏耳畔低语：“你是朕亲自选的皇后，朕会对你好，会一直对你好。”
“即便，臣妾是江家的女儿？”江毓敏回身：“即便，皇上早就看江家不顺眼？”
“朕怎么会看江家不顺眼呢？”皇帝强笑一声：“你是朕的皇后，你的二哥是威震边塞的大将军，你的大哥也是个有长才的，你的大嫂也是全国闻名的女将军。江家可是朝廷的臂助啊，朕倚仗还来不及呢。”
“皇上连实话都不肯跟臣妾说一句，”江毓敏别过头：“叫臣妾怎么能不多想呢？”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那朕今天就跟你说一句实话。朕对江家是有忌惮，朕也曾想，你若不是江家的女儿，那该有多好。但，不管朕和江家如何，朕都不会动你。朕，是真的爱你，虽然，朕也利用过你，但朕知道，凭你的聪慧，不会有事，朕才放手的。你也知道，朕是皇帝，皇帝的身边，不可能没有阴谋利用，反正你也利用过朕，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也许，皇上对臣妾是有那么点儿爱意的，毕竟，臣妾言语多有不恭，皇上却从未生气，对此，臣妾也是心知肚明的。”江毓敏深吸了口气：“今天，臣妾也跟皇上说句实话，皇上心中最爱的，始终是陈婕妤吧？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总是以她的安全为最先考量，叫臣妾好生羡慕呢。”
“朕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朕相信你不会有事，才把你留下的。”皇帝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朕到底最爱谁，连朕都分不清。朕是爱虹儿，但朕从来没有想过立她为后。朕心目中的皇后，应该是能够和朕并肩而立，指点江山的人，她不一定要多漂亮，但她一定要聪慧，睿智，她不是个会躲在朕身后寻求庇护的女人，而是个能站在朕身边，一起笑看天下风云变幻的女人。朕一直以为，这样的女人，才配做朕的正妻。朕和虹儿，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以时间为基础，一点一滴积累的。而你，是以朕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闯入了朕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朕的心扉，从此，再也抛不掉，甩不开。朕和虹儿之间，就像是涓涓细流，无波无澜的滋润人心。而和你，就像是山洪暴发，就像是钱塘江大潮，波澜壮阔的给人以灵魂深处的震撼。对虹儿，朕需要时时关照，时时呵护，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条小溪就会干涸。为此，朕不能过于亲近她，因为朕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她，朕只有用这种方法保护她。朕也想亲近她，也想和她在一起，可是朕不能。这种滋味，也真真算得上是煎熬了。而你，不需要朕时时关照，你是大潮，能够冲毁一切阻挡你的东西，即便朕放手不管，你也依然活得精彩。你还记不记得，朕曾有一个月没有来你这，那时朕已经养成了喜欢什么东西就以疏远她来保护她的习惯。但是，朕怎么也想不到，会在睡梦中泄露天机，朕原本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的，那天也不知怎么了，而且让虹儿听到了。这样，才有了后来的事。你将黄华送给静王，一举击溃了德妃，朕这才意识到，你不是虹儿，你甚至有左右朝政的能力。朕仔细想了想，决定放手。既然你可以自保，朕又何必再受那样的煎熬？可是朕没有想到，虹儿再一次给你带来了那样的伤害。当时朕很生气，非常生气，可冷静下来，朕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你的苦肉计。到底是谁陷害了谁，真的很难说。想到你为了陷害虹儿连孩子都不要，朕的心里……朕没有办法，只能把你和虹儿分开，朕不希望看到你们互相伤害，更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了陷害对方而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朕有的时候，”皇帝自嘲的笑了笑：“也是傻傻的呢。”
“皇上，”江毓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臣妾和皇上不是处在今天的位子，臣妾，也许是会爱上皇上的。”
“是吗？”皇帝苦笑了一下：“可我们终究还是，越走越远了。”
正批着奏章，皇帝突然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不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晃晃脑袋，继续批阅。可看了没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渐渐的连字都看不清了。皇帝放下笔：“万全，朕这是第几天感觉疲惫了？”
“回皇上，已经是第六天了。”万全担心地看着皇帝：“宣御医来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