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起眼,锐利的目光扫向万全,让万全生生打了个寒颤,忙赔笑道:“可皇上,您看敏嫔娘娘已经来了,跑一趟也挺远的,要不,您就见了吧?”
皇帝哼了一声:“既然万全公公为她说情,那就见了吧。”委屈不情愿的语气,配上眼中的点点喜意,让万全诧异之余,终于恍然大悟。万全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转过身,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嘴角:唉,他那英明神武的主子啊……
“你说什么?”皇帝猛然提高了声音:“你要出宫?”
虽是奇怪皇帝这么大的反应,江毓敏还是应道:“是的,三天后就是娘亲的生辰了,皇上以孝治天下,想必不会不同意的。”
噎了一下,皇帝很好心的说:“既然是岳母的生辰,把她接进宫庆贺不就好了吗?”
岳母?江毓敏嘴角抽搐了一下,皇帝还真是给面子:“宫中规矩众多,娘亲进宫,大概会有些不习惯吧?既然是娘亲的生辰,还是让她尽兴的好。”
皇帝沉默了半晌:“你想去多久?”
“半个月。”江毓敏话才一出口,就见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忙改口道:“不,十天就好了。”
“十天?就好了?”皇帝阴恻恻的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臣妾是敏嫔,”江毓敏深吸了一口气:“是后宫中的女人。”
“你还知道啊,”皇帝的话语中积攒了浓浓的怒气:“你见过哪个女人可以为了双亲的生辰而离宫十天的?朕答应你,那是朕的恩典,朕不答应,那是后宫的典制!”
江毓敏皱起眉,他一个月都没有来过,如今她就离开十天,至于这么生气吗?“那皇上可以给臣妾几天?”
皇帝想了想:“一天。”
“一天?”
“不错。你辰时可以出宫,酉时必须回来。”皇帝随手拿过一边的奏折:“如果你不满意,那就不要回去了。”
“可……”江毓敏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埋首在奏折堆中的皇帝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是,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上书房的门关上后,皇帝抬起头,怔怔的盯着门半晌,才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顺手拿起一边的茶盏:“万全,茶凉了,你这差事怎么当的?”
这两位主子凑在一起,谁敢打扰?万全心中哀嚎,可还是手脚麻利的指挥一个小宫女上来换茶。小宫女端茶上来的时候,向龙案扫了一眼,随即满眼诧异的看了看皇帝,很快就退了下去。皇帝不解,顺着小宫女刚才的目光看去,顿时感到一阵源于羞惭的怒意在心中升腾。不,他才不是恼羞成怒,他只是为那个小宫女窥视龙案的逾矩行为动用宫规而已:“万全。”
万全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龙案上放反的奏折:“奴才知道了。”
江毓敏走出上书房,就见对面一个人迎面而来。那人看见江毓敏显然一愣,随即俯身道:“微臣给娘娘请安。”
“大人不必多礼。”江毓敏还礼道:“大人怎么称呼?”
“微臣杜重华,是皇上新任命的秘书监。”
杜重华?好像在哪听过?江毓敏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蓦的眼前一亮,杜重华,不就是元宵的爹吗?是本人,还是同名?“你抬起头来。”
闻言,杜重华微微一愣,像是不敢确定般抬头看了江毓敏一眼。一双熟悉的眸子映入眼帘,和元宵的几乎一模一样。江毓敏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杜重华就是元宵向她提过的那个了。“杜大人是来找皇上的?那可要小心,”江毓敏作出一脸忧色:“刚才本宫出来的时候,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呢。”
“是吗?”杜重华眼底微现担心的神色:“多谢娘娘的提醒。”
两人错身而过,杜重华边走边想,不知这位娘娘究竟是谁?她看起来很真诚啊。不知是不是这位娘娘惹得皇帝不高兴了?他刚调到京城,谁想一来就做了皇帝的近臣,对宫中的人实在不熟悉,但又不得不熟悉,还是找个人问问好了。
江毓敏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重华的背影,心中暗忖,看来要调查的人,又多了一个。
很快就到了出宫的日子,江毓敏一回到江府,就被宰相拉进了书房。宰相甩给她一叠资料:“看看吧,这是你要我查的。”
江毓敏认真地看过去,看到杜重华的时候,只见上面写着:“曾有一个妻子,一双儿女,入赘陈家后,前妻和儿女不知所踪。”
江毓敏挑了挑眉:“看来江府的情报系统还有待改善呀。”
“怎么?”宰相严肃的目光扫了过来:“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只是不够详尽。”江毓敏的目光落到了江毓枫身上,突然微微一笑:“大哥,帮我演场戏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演戏?”面对江毓敏的微笑,江毓枫充满不好的预感:“你还是找别人吧。”
“也好。”江毓敏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那我找巧儿好了,相信她不会拒绝的。”说完就要起身。
“等等!”江毓枫暗暗咬牙:“你要演什么戏?”
杜重华正在大街上闲逛,突然迎面奔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就要继续跑。杜重华一把拉住那女子:“你至少要给我道个歉吧?”
“放手!”那女子急了:“我没空和你叨咕,快放手!”
“女孩子不该这么粗鲁,”杜重华皱皱眉:“你应该道歉!”
“救命啊,强奸啊!”那女子见挣不开,干脆就在大街上大叫起来:“你这个衣冠禽兽!”
“这……”看到周围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杜重华尴尬万分,连忙松开手:“各位不要误会,在下与她……”
“元宵!”一个粗嘎的声音喊道:“可算逮到你了,这回看你往哪跑,我这回非打折你的腿不可!”
元宵?杜重华心头巨震:“你叫元宵?”
“是啊,”元宵看着那个大汉,瑟瑟发抖:“这回被你害死了,我定然作鬼也不饶你!”元宵抬起眼,狠狠地瞪着杜重华:“你记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