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菜花香
(一)
听说艺术学院处郊区,雪儿老大不高兴。
“这么偏僻的学校,坐车都不方便。”
可她还是无可奈何地报了名,毕竟有些东西容不得你去挑选。
进入艺校的第二学期,雪儿就强烈地喜欢上了它,这一切源于校外的一大片金黄。
三、四月间,校外绽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风儿温柔地拂着那些小小的花枝,阳光灿烂地照耀着那些花儿的心房。她喜欢这片金黄,喜欢在教室的窗口眺望这片菜地,喜欢在和煦的春日闻一地的花香。
她多想近距离接触这片金黄呀!
第二年的春天,色彩老师安排了写生课,吩咐同学们自由结伴到校外画风景,雪儿心里乐开了花。
恩,真好!我首先要画这片油菜花。
背了画夹,提了颜料、画笔等工具,雪儿和好友许静来到了这片菜花地。
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这片土地上,像小溪在流淌,像一支流动的轻音乐。
“啊!太美了。”雪和静雀跃着。她们拿出相机,卡擦、卡擦……接连拍下一幅幅明亮的画面。雪儿在金黄的花丛中笑得一脸灿烂,银铃般的笑声在飞,在飘散。
“是谁在这儿笑?把花都笑落了一地。”
当两人忘乎所以的时候,一个磁性的嗓音从花丛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男生钻出了菜地。他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满脸笑意,身上沾满黄色的花粉。雪儿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这里面一直藏着个人呀,而且还是个帅哥。
雪儿立刻羞涩起来,连忙支起画夹开始画画。
“哦,你们是美术班的呀!我是音乐班的肖邦,干脆我给你们当模特吧。”
“肖邦?你叫肖邦?”雪儿忍不住又笑起来。
“是呀,外号肖邦,真名肖建。”
(二)
肖建侧身坐在菜花地的边缘,脸色一下子变得深沉,忧伤的眼睛凝视着远方。他拨动着琴弦,边弹边唱,弹了一曲又一曲,唱了一支又一支。雪儿注意到,当他唱到一首歌的时候特别动情,露出满脸的忧伤,眼睛里闪动着点点泪光。
菜花儿黄,菜花儿香,
朵朵金黄满山岗。
父亲呀累,父亲呀忙,
父亲盼着粮满仓。
菜花儿黄,菜花儿香,
点点落花一地香。
父亲呀累,父亲呀忙,
父亲盼着儿成长。
……
雪儿被他的歌声感动着,手中的画笔涂抹着。
“终于画好了。”雪儿站起身,立在三米开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画面上是一片金黄的菜花地,花丛中坐着一个弹琴的男孩,地下落花片片……
后来,雪儿知道了肖建的身世。肖建来自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父亲患有疾病多年,为了供肖建读书,他父亲舍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一直拖着病体在田间劳作。去年春天,在油菜花绽放的季节,他父亲因病倒在路边,倒在一片金黄的菜地旁。等肖建从学校赶回去的时候,他父亲已停止了呼吸。他只听见母亲哭着对他说:“你爸爸在临死前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叫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肖建学习非常吃苦,经常天没亮就起来弹钢琴、练声,很快成为校文艺队的骨干,连老师都敬他几分。他弹钢琴、吉他都是全校顶呱呱的,因此得了个肖邦的外号。那首歌,那首忧伤的歌曲是他自己作词作曲弹唱的,名叫《一地花香》,是为了纪念他的父亲。
(三)
在毕业汇演中,肖建的吉他弹唱《一地花香》获得一等奖。在市首届油菜花旅游节征歌比赛中,他的《一地花香》一举夺魁。
毕业汇展上,雪儿的那幅画获得一等奖,画的名字也叫《一地花香》。
后来,听说雪儿和肖建结了婚,肖建成了全国知名的歌手,个人音乐会是一场接一场,天天被掌声和鲜花包围着。雪儿也举办了自己的画展。
再后来,听说他们有了个漂亮的女儿,每年菜花开放的季节,肖建总会挤出时间,带着雪儿和女儿回故乡,在父亲的坟头,为父亲弹唱那首《一地花香》。那片坟地上,盛开着灿烂的油菜花,弥漫着一地菜花香。
谁的错
在中国一个美丽的温馨的地方,骄傲地坐着三位令中国学生向往的去处:中国医科大学,中国司法大学,中国公安大学,这三所大学像三位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肩并肩站在一起。在这所学校的对面,有一片美丽的乐园——心灵小屋。那是这三所学校友谊长存的见证。这片乐园里面有舞厅心屋,歌厅心屋,咖啡心屋,阅览心屋。每天下午,上完了课,少男少女们都喜欢来到这个地方。喜欢安静的坐在一角静享安静,喜欢活跃的跳上一曲,唱上一首,各得所乐。
一
含笑身穿白色带点的旗袍裙,秀发温柔地倒向一边,遮住了她半边姣好的面孔,像一汪柔柔的清泉偏爱她脸上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愿离开她,也不愿让别人看去。只好用自己的温柔遮住一些光彩,只供自己欣赏享用。含笑就像她的名字文雅高贵。
她从教室出来,回到宿舍整理一下,想去属于学生们自己的乐园——心灵小屋。有人敲门,含笑打开门。
“尊敬地法医先生,我来恭候你。”门口站着一位英俊的少年。他文质彬彬,个子细高,偏瘦。
“大弟,感谢你公安战士,谢谢你的光临。”含笑双手合一,放在胸前,头微微一低,俏皮而又潇洒得和他见礼。
“含笑,我已经长大了,况且已经是大学生,你怎么还叫我大弟?你比我大不了几天,含笑,以后请你叫我绿地,好不好?”绿地皱起眉头。
含笑看看绿地那庄重的模样,噗哧笑了。立刻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绿地怔怔的望着那两个温柔的酒窝,心中默想:她什么时候才能盛上我多情的爱那?
“绿地,请公安战士带路吧。”含笑说。
“是,法医先生。”绿地慌忙立正,以遮盖自己醉人的迷恋。
他们肩并肩,一路谈笑风生,来到心灵小屋,舞厅里快乐飞翔的燕子们突然一下子停止了旋转,齐刷刷眼睛落到含笑身上。含笑不知道心灵小屋的舞厅心屋里出了什么事,一时被看得不知所措。这时她的同窗好友绿荫——医科大学的学生走过来。
“含笑,你每次来心灵小屋,都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看来你真是比我漂亮,是不是我这个舞厅皇后该让给你了?多亏你生性文静,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要不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绿荫很美,却有些美的妖艳,一头长发象瀑布一样在脑后扭动着,就像千万条细小的黑蛇不安分的乱颤。
“白衣天使,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快挥洒你漂亮的舞姿吧。”含笑抿嘴一笑。
二
含笑,绿荫,绿地他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小学到中学形影不离。含笑温柔胆小,绿茵活泼大方,含笑挨了欺负,总是绿荫上前保驾,还有他的弟弟绿地,他们两个像护着小羊羔一样护着含笑。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绿荫发现愿意心甘情愿保护含笑的人不只他一个,特别是他的弟弟和班里那些男生们。都在有意无意的保护含笑。记得小学有一次去郊游,爬山,含笑不小心摔了一跤,她赶忙伸手去拉,一下没拉住,他和含笑一起摔倒,这时班里的男生呼拉过来一大群,围着含笑,就像她是公主,神圣的小公主,全然不顾她也摔倒了。含笑却没有忘记她,大声地叫:
“绿荫,绿茵怎么样?”
绿荫眼里含着泪,“没事,含笑,我在这。”但是自从那次郊游开始,绿荫心理开始嫉妒含笑,嫉妒她的温柔,嫉妒她的美丽,虽然她也很漂亮,但气质完全不同,就像男孩子所说:含笑是一朵永远也开不败的,带着微笑的甜甜的白雪莲,绿茵则是妖艳的红玫瑰。
高中时,含笑喜欢写一些小诗,发在学校的刊物上,高中的男孩子们对她爱且宠,特别是他的弟弟,护着她就像护着自己的心。绿荫经常翻看含笑的诗,因为她们是好朋友。绿荫认识一位大编辑,她拿着含笑的诗去发表,署上她的名字。诗发表了。
“含笑,请看。”她神气的把书往床上一扔。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你舞文弄墨还不曾在有名望的刊物上发表过吧,你看我的。”含笑打开书,那是她写的诗,署名是绿荫。
“绿荫,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你的就是我的,我拿来发挥一下,发了,不也是你的吗?我要让那些平常追你的男孩子看看,我绿荫也会写诗,比含笑强。”含笑没想到绿荫会这样说,她想,也许真的是自己的美丽影响了好朋友绿荫。没关系,这首诗就送她吧。
他们班的那些男孩子立刻对绿荫崇拜有佳,为她开了一个庆祝会,在庆祝会上,大家要绿荫说一说作品的含义,绿荫一下子晕了,不知道怎样回答,那不是她的作品呀,怎说的出来。这时含笑站了起来。
“我是绿荫的好朋友,我了解她,我来说。”含笑像一个评论家一样分析这篇作品,在场的各位心服口服:好朋友,心心知己心。绿荫一点也不感谢含笑,因为她已经隐约感到有一些人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她。特别是他的弟弟,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姐姐,她写不出来,一定是含笑的作品,被姐姐拿去发表了,可是含笑没有怪她,还帮她分析。
“姐姐,你太不够朋友了,含笑和你一起长大,她对你那样好,为什么要拿她的东西?”
“我就是要和她争,借她的东西发展我自己。她让我吃尽了苦头,喜欢我的男孩子在我的面前夸她,赞她,全不把我放在心里,你说我好受吗?我就是要让学校的男孩看看,我绿荫不比含笑差。”
三
考入大学以后,这三位好朋友分开了,绿荫考上了中国医科大学。,含笑是中国司法大学——法医,绿地——中国公安大学。虽然上课见不着面,但是他们共享一个心灵小屋。含笑和绿荫分开了,在校园里,含笑不再是绿荫的参照物,绿荫凭自己的美丽拥有自己的群体,她喜欢活跃的生活,成了心灵小屋——舞厅心屋的舞后。而绿荫喜欢安静,是咖啡心屋,阅览心屋的常客。每次到心灵小屋,绿地都是含笑的保镖。绿地知道,她爱含笑,从小就爱,但是他不知道含笑的心里爱不爱他,有一点不可置疑:老天似乎在成全他们,让他们天天见面。但是绿地觉得含笑和她姐姐绿荫一样,把他当作至亲至爱的弟弟,从来也没有向他表露过爱恋,整天和姐姐一样大弟大弟一样喊他。只有在他强烈的要求下,含笑才保证不喊他大弟,而叫他绿地。
含笑坐在阅览心屋里,翻看她喜欢的诗歌集,徐志摩的多情,普希金的浪漫在他的世界里飞奔。服务小姐给她端来一杯咖啡:“谢谢你。我没有要咖啡。”
服务小姐冲她一笑:“这是我们阅览心屋奖励你的,自从你来到我们的阅览心屋,我们的阅览心屋热闹起来了,从前这里是心灵心屋最安静的地方,有不了几个顾客。现在你看。”
含笑抬起头,几乎没有空座位,但是女孩很少,大部分是男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含笑莫名其妙。
“你没听见他们在悄悄地说什么吗?他们在说看谁能追到你。他们还特嫉妒你身边的男孩。说那个男孩是一个十足的骆驼蛋,凭着自己是公安大学的,有几下子本事,像护着宝贝一样不让别人靠近,你来,他跟着,你走,他还跟着。就差上洗手间不陪着去了。”
含笑听她说扑哧笑了,他看了看绿地:“他是我大弟,我们从小就一起上学,总要跟着我,跟惯了,不跟着不舒服。他怕我挨欺负。”
“绿地,你听见了吗,他们在骂你,以后别跟着我了,我长大了,自己会保护自己。”含笑对绿地说。
“含笑,你真的要赶我走?”绿地突然悲哀起来,一双眼睛痴情地望着她。含笑读得懂他的眼睛,他已经隐约感到,绿地对她已经不是简单的姐弟情,已经有了爱情。
“不是,绿地,算我说错了,这样我陪你去跳舞好不好?”
“太棒了!”绿地激动地来了个立正,拉着含笑来到舞厅心屋,阅览心屋的男孩有很多也跟了出来,含笑和绿地翩翩起舞,一曲终了,呼啦过来一群男孩。
“含笑请赏脸,跳一曲!”
含笑看着这群男孩,有些手足无措,但她并不慌,她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大家共跳迪斯科,大家都有机会和我共舞,谢谢大家看得起我含笑。”
含笑的舞姿温柔,温柔得象蝴蝶在飞;她的动作优美,就象一首爱情诗。经常在绿荫屁股后头转得一个男孩也扔下绿荫,加入了含笑的迪斯科舞群。
绿荫生气地坐在一旁,迪斯科舞曲终了。那个男孩走过来,向绿荫道歉:“对不起,绿荫,我不是有意的,平常我只觉得你就是天仙,没想到还有比你更美的仙子。你没有含笑的气质,她高雅美丽,你也很美,但你看上去美的浪,你要改变一下你自己,我想有知识的人,比较喜欢高雅的女孩。”舞厅里发出一阵宽心的大笑。
含笑过来为绿荫解围:“绿荫是我的好朋友,请你不要这样,况且每个人都不同,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世界上的女人都一样,就没有意义了。”她的话,让舞厅安静下来,没有人再闹,似乎她就是女皇。
含笑为绿荫解了围,可是绿荫对含笑的嫉妒却像洪水一样爆发,不可收拾。她暗暗地咬了咬自己的心:含笑,我们从小到大一直是好朋友,我也一直在努力超过你,含笑,对不起,我要和你争,一点点争过你。
四
含笑依在床边,翻看着各种各样的法医案例,案例中的主人公深深地打动着她的心,她轻轻地叹息:“难了,做人!”深深地感到自己将来将成为一名法医,担子上的沉重。她听见有人敲门,含笑去敲门。
“绿荫,是你,怎么没去心灵小屋?”含笑问。
“老去没意思,含笑,你不去心灵小屋,真想你,谁让咱们从小青梅竹马。你去了心灵小屋,看见那么多男孩子喜欢你。我真嫉妒,真想把你轰走。你不去心灵小屋,见不到你,心里又想你,所以过来坐坐。”
“好了绿荫,别那么小气,做人本来就很难。”
“含笑,你对谁都那么温柔,随和又善良,怪不得有那么多男孩子喜欢你,可我做不到。”
“绿荫,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只不过是太过分要强了,才把自己搞的很紧张。记得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护着我,真像护着妹妹一样。真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做人不能太苛求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去想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吸引那么多男孩子注意有什么用。其实人的一生遇到一位心心相映的男孩就足够了。”含笑说。
“含笑你觉得我弟弟怎样?他可真对你用心的了。”
“绿荫,我现在没考虑过交男朋友,绿地也是我的大弟,他对我不是对你一样吗?”
“你对感情太不在意了,或者可以说心里明白却装糊涂,也可以说绿地不是你心中的偶像。但我看的出绿地是真的对你在意了。”
“好了,绿荫,咱们不谈绿地好不好?感情的事情是靠两颗心的相撞。”
“含笑,在不在?”有人敲门。含笑站起身去开门。是绿地,还有一位英俊潇洒又深沉的男孩站在他身后。他英俊,是因为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尤其是他的嘴角总向上翘着,给人的感觉,他总是在微笑。对亲人微笑,对朋友微笑,对世界微笑。他潇洒,公安大学的服装似乎只为他做的,比任何人穿起来都帅。他深沉,他看起来比公安大学的那群学生成熟老练,似乎身经百战,才练就了他的深沉。
“姐,你也在这,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陈健,是从市公安局报送过来的的一级公安干警,破过咱们市里最有名的案件,现在来我的学校深造。我们一见如故,把他带来给你们认识。”
“很荣幸认识你。”含笑伸出纤细的手。陈健握住她的手,他的眼不由自主地停在含笑脸上,虽然初次见面,他有些喜欢这个女孩子。
“陈健,我似乎早就认识你,你似乎在我的心中已经停留了很久很久。只是他飘忽不定,来了又走了。去了又来了,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心中早就有了你。”绿荫伸出手。
“绿地,你的姐姐大胆又漂亮,让我有些不敢接受。”陈健的手伸出,有些迟疑,但还是和她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