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的早晨,比我想象中来得决绝。
昨晚上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以至于我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的时候,就被冷水给冻醒了。
时逢三月,东罗王国正处于晚冬和早春之间,清晨的气温普遍较低,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还凄寒入骨。
我身上的伤口早已和残破的衣服黏在了一起,如果动作幅度不大,没有牵扯到伤口,到也不觉得疼。
只是还在熟睡中的我,猛地被一阵冷水浇醒,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大叫。
我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无比的疼痛,想站起来,但是脚上的铁链实在太重,我徒劳的挣扎了一番,最后只是坐了起来。
我看到的和我昨晚想的是一样的,今天来到地牢的就是以修斯海为首的三人。
玉树临风的修斯海站在最前面,他有着传统东罗人的面容,只不过面色间透露出丝丝阴沉的气息,让他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身后是卡塔尔。卡塔尔一如既往的漂亮,但在我眼里她就是蛇蝎美人,我肯定不会被她的纯真外表所欺骗。
再身后就是奴大拿了,他今天没有拿长棍,左手提着一桶水,右手拿着一包盐,腰间还系着一把弯刀。
他见我看他,双眼一瞪,就把左手上的盐倒入了水中,并抽出腰间的刀,搅动了一番。
修斯海打了手势,几个随他们而来的侍卫便退了出去,他转身看了地牢门口一眼,而后不做声响的走近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和他的距离在一拳之间,我抬起头看着他,在墙壁上的烛火的映衬下,像看着一个魔鬼。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到他的嘴角蠕动了一下,然后便突然觉得生了一阵风,再接着,我的脑袋上一疼,一个木瓢碎裂了开来。
修斯海的动作很快,如果被打的不是我,说不定我还会赞叹一句好飘逸的手法。
而现在,我只觉得很疼,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忍住了没有出声。
我没有出声,修斯海却笑出了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又像是解脱的意味。
笑了好久,终于笑累了的他,蹲在我的旁边,看着我说道:“奥斯修,你这个没有姓的野种,凭什么抢我最喜欢的人?”
我已经被他骂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过分的,只不过我不懂我抢了他喜欢的人?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卡塔尔,有些奇怪。
我刚想开口问,他就给了我一巴掌,我只看到他右手的残影,接着便觉得左脸上火辣辣的疼。
之前,如果说我还有没受伤的地方的话,那就是脸,现在连唯一完好的脸都伤了,但我仍然在克制,我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可是,在这一巴掌后,他似乎扇脸扇上了瘾,一连扇了我几十个耳光,疼得我的脸庞都麻木了起来,要不是后来,卡塔尔担心他的右手受伤的话,我估计就这一次,便会被他打死。
他停了下来,我伸手摸了摸脸,脸没有了知觉,但是我觉得嘴巴有些痛,伸手摸了摸,右边上面的两颗尖牙落在了手里面。
我看着手中的牙齿,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带一丝感情的问,我抢了你的什么?
卡塔尔正在揉他的右手,他听到我的声音后,一把抢过奴大拿手中加了盐的水桶,将之全部淋在了我的身后。
水从我的头上流下,盐水透过衣服,淌过我身上的无数伤口,这一次,我着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我的大叫激发了他的愤怒,他一脚将我踢倒在地,接着对我拳脚相加,当时,我的身上正被盐水洗礼,而他的拳头又来的时机正好,落在我的身后,虽然有几分疼,但是却抵消了那种****难耐的痛苦。
他边打还边说:“当年,我和伊莲娜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离开,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就已经是我的妻子,而我也早已离开了卡兰托成为了高贵的魔法师。”
“你只是一个野种,凭什么和那么高贵的人做朋友?甚至,在我父亲要动手杀你的时候,她都不顾性命的想要救你,最后更是让我父亲迫于他爷爷的压力,而放你离开。”
“她离开卡兰托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却一直在念着你的名字,奥斯修,你这个野种。”
他的表情很狰狞,他下手也很重,但我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忘记了疼痛,满脑子都在回荡着:她没死,只是离开了,但她去了哪里?
她没死。哈哈哈。我开始狂笑,就算修斯海还没有停下动作,却依然阻止不了我欢呼雀跃的心。
我看着修斯海,突然觉得他有几分可爱,但是,我更加坚定的告诉自己,我已经没有了妈妈,猫猫是我唯一的寄托,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找到她,然后告诉她,我很想她。
修斯海被我的狂笑打断了动作,他呆愣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奴大拿说:“把他绑到外面的十字架上,我今天要结果了他。”
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卡塔尔眼中的憎恨,不过不是对我,而是对修斯海。
奴大拿的力气很大,但在试着提起我的时候,还是犯了难,他有些为难的道:“海,能不能把他脚上的寒铁铁链解开,那家伙太重,我拿不动。”
修斯海一挥手,一把精细的钥匙随之被扔给了奴大拿。
奴大拿在接到钥匙的时候,居然诡异的笑了一下。
他笑的时候,头低得很低,并且只保留了一瞬间的笑容,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解开我的铁链后,我被绑到了十字架上。
被盐水淋过的伤口还流着水,奴大拿一边骂我,一边打我,在打我的时候,又把刚刚绑我的绳子给打松了些,我知道现在我能很轻易的挣脱绳子的束缚,但我没有这么做。
我疑惑的看着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信息。
我很清楚的记得,当年我拍了奴大拿一板砖后,坊间便传言他被拍傻了,我曾对此深信不疑,但是,现在我却从他的动作间,看到了阴谋的迹象。
奴大拿打了我一阵,说道:“海,我再去拿一桶盐水来。”
卡塔尔正在安慰着修斯海,在听到奴大拿的话后,她说道:“快去,快去,多放些盐,别便宜了那小子。”
修斯海的情绪正在平复,而我却觉得越来越奇怪。
奴大拿回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连腰间的刀都换了一把,他身材高大,提着一桶水,三两步便来到了我的身前,又用诡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喊道:“海,你想怎么折磨他?”
修斯海听到他说的话,往这边走来,走了几步后,卡塔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截木棍,狠狠的敲在了修斯海的头上,修斯海应声倒地。
接着她又将自己敲晕,奴大拿对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说着将腰间的刀给了我。
我预感这是一个阴谋,但我仍然接过了刀,用全身最大的力气,朝修斯海砍去。
一刀一刀的劈下,一共十一刀,每一刀都砍在不同的地方,他的尸体惨不忍睹,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放下刀就准备走,奴大拿看着面容有些复杂,我走了几步,想起了昨晚上关于火的那句话,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血迹,我朗声道:“祭坛上必有常常烧着的火,不可熄灭。”
在奴大拿不可思议的眼中,地牢内出现了一团火,接着我就酿跄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