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骑士长剑随时能割断我的喉咙。
我一直以为孤独如我,应该不会畏惧死亡,可当我真正直面死亡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害怕,我的身体在颤抖,内心在恐惧。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求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于是,我极力的保持着冷静,绝强的说道:“我一定会在主城使者到来之前,杀掉贾斯丁,让尤里丝城在哈尔曼的屠戮中颤栗。”
我越说越不怕了,我就像死之前所有会破口大骂的人那样,骂着要杀我的人,表面上义愤填膺,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他眼中带着杀气,语气却满是讥讽的说:“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18级的斗气压迫,让我这个肉身孱弱的见习吟游诗人摇摇欲坠。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我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能感觉到汗水从我额头上留下,沿着眉骨淌到眼角,然后顺着鼻梁,再流过嘴角,从而落到地上的轨迹。
我的精神很冷静,只是肉身不堪重负,咬着嘴唇,极力向后退去,却一动也不能动,我艰难的开口道:“到时候尤里丝城将成为历史中的尘埃,你们都会被哈尔曼所杀,我只不过是走在了你们前面而已。”
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没的凶狠,在他就要杀了我的时候,我感到浑身的压力一松。
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同时留意着四周的变化,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尤里丝现在的处境和我刚刚一样,只不过他比我更痛苦的握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挣脱什么束缚一样。
而四周的人则仿佛都定住了般一动不动的站着,就连原本随风摇曳的灯笼都停止了摆动。我试了试,居然可以走动,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在道路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在街边灯笼的照射下,略微发福的身材,显得很矮小。
他看着我在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抱歉。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因为前几天,我找过他但没有找到。没想到现在,他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在我身前,一百外的地方。
“巴赫。”我大喊着他的名字,向他奔跑过去,既然看到了,就还是需要一个了结。让我无法接受的事实是,我和他隔着这一百米的距离,仿佛就是地狱和人间的距离,我无论如何奔跑都和他隔着相同的距离。
在我奔跑挣扎着的时候,他双手平举在胸前,宽大的白袍遮住了他双手间的动作,却无法阻碍我看到他朝我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潇洒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城主剧烈的咳嗽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他向四周看了看,眼中的阴鹭更甚,却没有说狠话,谨慎的拖着贾斯丁走了。
风筝高兴的跑到我身边,问:“你没事吧?”
我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风筝疑惑的问:“看到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我又看向骑士少年,他耸了耸肩后摇摇头。
我想了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疑惑的看向风筝,想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却真的如风筝一样,窜到了骑士少年的身前,说道:“我叫风流沙?古筝。谢谢你出手救我。”
骑士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叫拉斐尔?林肯。并没有帮到你。”
风筝看向我说:“奥斯修,我要请他吃饭,表示谢意,你也一起吧。”
我说:“我可以拒绝么?”
风筝虎着脸说:“不行。我来尤里丝城就是为了找你,刚刚还差点被坏人抓走了,你怎么能不理我?”
我只好和他们一起进了一家餐厅。
坐下后,风筝大方的把菜单递给了拉斐尔,道:“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还不忘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拉斐尔道:“我并没有帮到你,这顿饭还是我请吧,当是交个朋友。”
他很诚恳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有揪着我那天,误会他的事情。
风筝笑着一把抢过菜单,随意翻看了几页,然后对服务员说道:“那就来一大份肥牛卷,再加两个披萨,嗯,再给我来一杯菲尔红酒,给他一杯伏特加,嗯,给他一杯甜的饮料。”她先后指着拉斐尔和我说。
我有些不悦的说:“你为什么擅自给我点了一杯甜的饮料。”
她笑着吐了吐舌头,说:“我高兴。”说完,傲娇的把头偏向了一边。
风筝开心的笑的时候,圆圆的大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然后缓缓的睁开,像春阳一般暖进我的心里,撩拨着我尚未成熟的情愫。
等餐上齐的时候,气氛骤然活跃起来。风筝举起酒杯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来干一杯。”
我不知道服务员给我的是什么饮料,太甜,甜的我皱起了眉头。
风筝将一个披萨切成了两份,多的那份给了我,她拿着少的那份吃了起来。
我问她:“你怎么会来尤里丝城?叔叔可是说过,你没到高级药剂师一天,就不许离开海纳斯一步啊。”
风筝不在意的说:“我想见你,所以来这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你,谁知道遇到了那个讨厌的见习魔法师。”
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在外面走,会有危险的。”
风筝啃了一口披萨,又抢过我的酒杯,一口将饮料全部喝完,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的笑意仿佛能融化万年的寒冰。
吧唧着嘴巴回味了一番饮料的甜味后,说:“不怕,现在不是有你保护了我么?”
“对对,我也很愿意保护你的。”一直安静进食的拉斐尔,突然接过了风筝的话。
风筝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是算了吧。连一个城卫军都打不过。还是奥斯修厉害,城主都被他给吓走了。”她说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兴奋的问说:“奥斯修,你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他们没有看到巴赫,那么我再问,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好拉斐尔似乎也不怎么愿意见到风筝黏着我,开口转移了话题:“男爵大人应该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应该尽快的离开尤里丝。”
风筝吐了吐舌头,说:“都是我不好,我一来就惹了大麻烦。”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自责,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风筝头一偏,傲娇的说:“非得要我做了不得的事情让你来收尾么?”
我和拉斐尔显然都有些意外风筝的变化,但,我比拉斐尔要先熟悉风筝,所以先反应过来,说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战斗,我们应该没有遇到无法挽救的局面。”
风筝疑惑的看着我,而我却看向了拉斐尔。
他眉头一挑,正色道:“我一个月之前从哈尔曼城回来,当时城主正在进行战前动员,从我掌握到的情报来看,哈尔曼的城卫军普遍比尤里丝城卫军强大,并且两城相连,如果开战,首当其冲受灾的将会是位于两城之间的塔利诺镇。”
“小城之上不是还有主城么?主城之上还有王国呀,他们难道会看着自己的子民自相残杀而不管不顾?”风筝说道。
“他们根本看不到我们。主城不在乎小城间的战斗,他们只要能按时收到小城的供奉,只要数量足够,他们并不在乎,是否少了一座城。至于王国,呵呵,他们的眼光都在主城。”拉斐尔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风筝看着我问。
“先逃出尤里丝城吧。”我说着指向了门外鱼贯而入的城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