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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远去的马蹄声

从贞丰县小花江村沿北盘江到兴仁县九盘村,直线距离不到10公里,但翻山越岭走到九盘,没有一整天的功夫是走不到的。由此可想,北盘江峡谷山高坡陡非同一般。

九盘这个村寨属于兴仁县新马场乡,居住着几十户人家,清一色布依族。村寨坐落在北盘江边,对岸是关岭县境,悬崖峭壁,险象环生。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样的险地曾经却是马帮驿站,过往客商川流不息。

当我身临曾经的“马帮驿站”时,我很怀疑,这样的“绝境”竟然有过辉煌的历史。据当地村民说,早在明朝时期,这里就是商贸往来的必经之地,来往的客商过河到东北面,进入关岭,到达安顺、贵阳等地;西南面经兴仁、兴义,进入云南等地。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对面陡峭的大山会有路径可寻。但事实就是这样,那悬崖峭壁上还真有路可走。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九盘的地名。顾名思义,即为九弯十八拐。当地人还说,此地流传着一种幽默说法:上九盘下九盘,盘盘都是好菜。说的就是古时候马帮路过此地在此吃饭的情景,明指饭菜,实指山路艰险难行。

让人更为惊讶的是,关岭的那面山坡,爬上山顶,据说有九十九道拐拐。从九盘的村寨看对面的山势,其险峻和高度,没有弯拐,人肯定是爬不上去的,更不要说马队了。至于有没有九十九道拐拐,我却无法飞到河岸去证实,但当地的村民却斩钉切铁的告诉我,只有多不会少。

古人能在这样的险峻之地走出路来,无疑是一道美丽的绝壮风景,更是人间奇迹。但我很久没有想不明白的是,如此深山峡谷,为什么马帮们非走这条“险路”不可?

经过深入了解,才幡然醒悟。天下熙熙皆为利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利益可求的地方就会有人铤而走险,何况这峡谷乎!

想象历史,我们多少会有些感到隔膜,但看看今天的交通也就可以释然:凡是交通发达的地方,就热闹,人气就旺,向往之迁往之不绝如缕。那时的九盘,人流如织也就可以理解了。

村民周正学告诉我,他听老一辈人讲,过路的马帮最多时有100匹马以上,少的也有五、六十匹。过河时,马帮老板都要好好打点艄公,不然马帮过河就有麻烦。比如,马帮驼有红糖,如果不塞些给艄公,艄公就会用竹篙把装糖的袋子戳破,让糖漏出来……

那时的九盘,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因九盘河(北盘江在这里又称九盘河,本是一条河,但不同河段,村民们却是根据此地的地名给河取名)各取好处。可是随着下游(花江)铁索桥(1901)修建后,这上游的过渡就一天天冷清起来,人少了,“利”淡了,有的人家随之搬走了,最后,时过境迁,曾经一度辉煌的渡口也就成了昨日黄花。

九盘村的村支书王春立说,你还别不信现在已路断人稀的这条马帮大道,曾经可是一路上都堆着银子。1974年,村里叫王祥喜的人在敲石顺路的时候,就在一块大石头下捡到了一罐银子。

没有人知道这银子是怎么躲在这石头下的,但不难理解的是,这条马帮大道曾经不知流通过多少银两。

当然,今天九盘不仅冷清了,而且被定位为偏僻和贫困之地,就连曾经计划在这里修建的马马岩电站,由于地质专家的意见,可以再次带来热闹和钱财的机会却与之擦肩而过,改建到上游几公里的补郎去了。

九盘,马帮驿站,辉煌已经属于过去。而历史烟尘中那消逝的稠密的马蹄声,仿佛还回旋在峡谷深处,回旋在九盘的每一道弯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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