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琦的刀快,燕冥灵手更快,提起裤子跃上屋顶,姿态优美,犹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半空之中,系好自己的腰带。
李琦琦低吼,一对鸳鸯刀爆发出璀璨光芒,隔空挥出数十刀,刀气纵横交错,形成一张锐利的刀网逼近燕冥灵。
他提气,脚踏玄妙步伐,堪称是见缝插针,巧妙避开刀气。在一片隆隆巨响之中,淡雅的声音响起:“唉,做男人真难,明明我都再三询问琦琦要不要看。是你自己非要看,事后反而怪我,我真是出卖了色相,又得不到便宜。”
李琦琦面色通红,羞怒半杂,厉喝道:“你这是颠倒黑白,说得好像我说什么你都会同意一样。”
燕冥灵眼眸闪过一抹异彩,摇扇道:“美人一言胜过千金,你的话我自然不会拒绝。”
李琦琦停手,冷笑道:“那我说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燕冥灵笑吟吟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却也想在这个世间留下一点血脉。若是琦琦愿意给我生孩子,成全我传宗接代的心愿,届时,我保证立马自断经脉,绝无虚言!”
他越说越认真,那张俊美的侧脸在阳光照映下,显得那么迷人。至少,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呆了一下,包括李琦琦。
她怎么都想不到,燕冥灵居然会用这么认真的神色和语气,说出如此无耻的话。一时之间,她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愣愣道:“这不可能,我要当女侠,你找别人吧。”
燕冥灵以扇半掩脸庞,幽幽道:“没办法,像琦琦这样漂亮的,不是没你胸大,就是没你屁股翘,又或是不够壮,不符合这些要求,生不出白白胖胖的孩子。”
李琦琦对师傅说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算是有初步理解。她怎么都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心底直率的人渣。
和这种人斗嘴显然没用,打斗都觉得是浪费精力。李琦琦收刀入鞘,没好气道:“这次饶你一命,下次再敢做出那种轻浮的行为,休怪我刀下无情!”
“那就是说,琦琦果然对我是有情的,”燕冥灵身子一闪,来到她面前,笑嘻嘻道。
李琦琦懒得和他废话,转头看向躲在一旁的马宁,“老丈,你说的妖魔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收拾它。”
马宁见和平落幕,连忙跑出来,用手指向村南一座形似鱼头的大山:“就在那座鱼头山,六天前,村子里的猎户在那里看到妖魔生吃一头吊颈白额大虎。”
李琦琦二话不说,纵身飞跃,直奔鱼头山。她的轻功不如燕冥灵那么潇洒,却自有一番风采。
燕冥灵像狗皮膏药般黏上她,任凭她真气澎湃,轻功施展到极致。他都能不慌不忙跟上,神态从容,显得留有余力。
几个呼吸间,两人奔至鱼头山,拔地而起,踏着树叶穿行在山中。
鱼头山挺大,山势略陡,林木茂盛,山鸡、野兔之类的动物时不时就能看到。被两人惊动的鸟儿纷纷拍翅飞开,百鸟齐飞看起来颇为壮观。
山中劲风扑面,风中夹杂着些许血腥味,她循着气味,踏过一棵棵大树。来到一处有着明显破坏痕迹的地方,四周都是断裂倒下的大树,而在正中间,一个身高丈余,青面獠牙,眼若铜铃的妖魔坐在那里。
它的皮肤是蓝色,全身仅有下身围着一块青布,凸起的肌肉宛如癞蛤蟆的疙瘩,多到令人恶心。它满嘴血迹,锐利如刀的十指尚且滴着血,看样子是刚刚用完餐。
李琦琦停在十几米的树枝上,遥遥看向那名妖魔。眉头皱起,她本来以为妖魔是什么江湖邪人作怪,村民们只是误以为是妖怪。如今一看,这家伙分明就是书上说的妖魔,压根不像人啊。
燕冥灵同样皱眉,他弯腰折下一根树枝,屈指弹向它,成功引得它怒吼之时。
燕冥灵犹如一阵青烟,飘到百米之外,淡雅的声音远远传来:“琦琦,加油,我会在远方为你呐喊助威!”
“你这个家伙!我绝对要砍了你!”李琦琦怒吼一句,真气在体内汹涌奔腾,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抬脚朝下一踹,将跳上来的它给踹回地下,砸出一个三米深坑。
这个妖魔对李琦琦来说,威胁并不是太大。她之所以不愿动手,单纯就是觉得这家伙挺恶心,不太想打。按照她的想法,自己的对手应该是威风凛凛的邪派高手,而不是一个浑身肌肉疙瘩,青面獠牙的妖魔。
“喂,你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吼!”
砰!
“你有没有大本营或者靠山之类的?”
“吼!”
砰!
反复几次,李琦琦放弃了,这家伙只会吼吼,压根不像是有脑子的生物。无奈之下,她右手拔出三尺长刀,刀身雪亮,映照着洒下的阳光。
鸳鸯刀分为雌雄两把,雌刀长一尺,使之变化多端。雄刀长三尺,使之刚猛霸道。
她猛地跃起,似乎要冲上云霄和太阳融为一体。待到最高峰,她双手持刀往下劈去,犹如一抹流星降世,璀璨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如此刚猛的一刀,伴随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她和它错身而过,肢体横飞,浓郁腥臭的黑血喷洒。她强行提气横移十米,唯恐身上沾到半点污秽。
扑通!
这次,它落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好厉害,不愧是琦琦。”燕冥灵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她随手就是一刀劈出,将七八棵大树劈开。
轰隆声中,夹杂着燕冥灵夸张的惊叫,让她的怒气稍微平息一点。
尽管如此,她依旧冷着一张脸:“你离我远点,一点用都没有的家伙。”
燕冥灵叫屈道:“这不能怪我,谁让那家伙太恶心了,我有洁癖,看着就恶心,更别提碰它了。再说,你不是想当女侠嘛,这点担当多少是要有的。”
李琦收刀入鞘道:“算了,我不想再见到你,就此分别吧。”
燕冥灵正欲说话,忽听一丝微弱的声音响起,“好……痛……”
那声音是那么微弱,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扑灭。
幸好,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立马听出声音是从背后传来,而且从那稚嫩的声音听来,应该是不大的少年。
李琦琦猛地回头,四下张望,林木之间,看不到半个人影。正奇怪的时候,燕冥灵身形一动,跃到那名妖魔身边,一双丹凤眼满是震惊之色。他不顾血污,将残缺的它抱起,双手狂输真气进入它体内。
李琦琦意识到不对,也没开口问,静静旁观着。
渐渐地,它吐出一口血,睁开眼睛。本该凶恶的眼睛居然变得清澈,纯净,宛如不通世事的少年。
“好漂亮的姐姐,我是在做梦吗?”他如此说着。
燕冥灵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神色严肃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闻言,想起那一夜,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天空,爸妈、村子里的大家,全部都死了。
不可思议的是,他心里很平静,像述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有一群人来到村子里,杀光了所有大人,只留下十六岁以下的孩子。然后,他们抓我们回去,喂我们吃一粒丹药,说是要我为阎王殿奋战,之后发生什么我不记得。”
“呐,天仙姐姐,我会死吗?”
面对这个问题,燕冥灵继续朝他体内输入真气,面色淡然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琦琦摇头,拔刀,隔空挥下。刀气恰当好处,将他的首级砍下,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没有血可以喷出。
这下子,燕冥灵在怎么输入真气都没用了,他呆呆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发出几乎咆哮的声音:“你干什么?”
声音回荡山林,惊得百兽齐鸣。
李琦琦神色漠然,一字一句道:“他没救了,你就算将所有真气搭进去,连同你的生命一起,都没有救。”
燕冥灵默然,他知道这个事实,也明白自己做不到什么。少年的命也好,自己的命也好,他都无法做主。
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却依旧讨厌,依旧想要抗争。
一时间,燕冥灵沉浸在浓浓的哀伤之中,是为自己还是为少年的遭遇,这个问题连他都无法回答出。
李琦琦素来不是那种会同情别人的人,她挥刀为少年在地面砍出一个大坑,充当坟墓。
回过神的燕冥灵将他的尸身放入坑内,用土掩埋,坟头堆得高高。
“这伤感的气氛真不适合我,琦琦,再见了。”燕冥灵忽地一笑,转身告辞。
李琦琦瞥了他一眼,道:“你少在那边瞧不起人,我的目标是天下第一女侠。管他什么阎王殿,做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埋葬。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去做那种事情。”
燕冥灵心里一震,深深看着眼前这名女子,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无惧意,他又笑了:“果然,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琦琦,等这件事完了,我们生娃吧。”
“绝对不要!我只是不想让你独占这份名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