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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丝丝眷恋(1)

好半天没有听到孟剑的回答,古筝便兀自说道:“其实......快乐,就是当面包圈不见了之后还能回来;幸福,就是珍妮不小心打碎了妈妈的花瓶,就算没有七色花的补救,妈妈还是会露出宽恕的微笑......”

听着她近似飘渺的声音,孟剑只能沉默,沉默。他本就不擅长安慰人......况且,这也是......平生第一次他为着另一个人而感到心疼......那样模糊却让人揪心的感觉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于是,那一刻,他只能选择沉默的听着。

其实,前一天很偶然的,孟剑听到了爸爸妈妈的谈话。经过父母的卧室,他听见妈妈轻叹道:“老古他们又吵架啦......而且,这次比前一次更厉害!”

爸爸嗯了一声,略带不满道:“真是的,儿子和女儿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省省心,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想要争个什么?”

妈妈又一声叹息,“真是可怜了两个孩子......筝儿......那么聪明乖巧!唉!为人父母哪!”

爸爸也叹气问道:“筝儿头上的伤怎么样?”

妈妈回答道:“听箫儿说额头都肿了......希望别伤到眼睛。你说这事儿我们也不好管,应该带筝儿到医院去看看的。”

然后,孟剑便听到爸爸又是一声长叹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孟剑却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本来他们两家是上下楼,以前关系也不错,两家人经常还一起聚餐,出游。可是,自从古叔叔,古阿姨之间出了问题之后,两家人渐渐疏离,而且,爸妈甚至让他不要再去古筝家里,因此,每天,他只能在小区门口等古筝一起去学校......收回有些混乱的思绪,孟剑看着古筝明媚的侧脸说道:“筝儿,虽然我不知道确切的快乐和幸福,可是......我却知道如果筝儿不快乐,我就不快乐;如果筝儿不幸福,我就不幸福!”

他说的一脸郑重,一脸的坚定......其实,古筝想,也许,孟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曾经那样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她在那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想起便觉无限温暖,也足以让她在余下的生命中继续感动下去。

也许,人在艰难困苦的时候,最最需要的也就是别人的关怀,哪怕一个温暖的眼神......对于那个内心灰暗寒冷的人来说,却是这世间最好的礼物。她想,就算是拥有七色花的珍妮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因为,人心的关怀和珍惜不是童话,她懂得,所以,她一直珍惜。

小时候,古筝听完爸爸讲完安徒生的《七色花》之后,便硬是迷恋上了那个很虚幻的故事。自那以后,每次和小朋友玩“过家家”,她总是抢着要当珍妮,她想象自己是童话中的那个小女孩,手中握着神奇的七色花,只要摘下一片小小的花瓣,念一句咒语,便能神奇的实现自己的愿望。

“七色花,飞呀飞,我的梦追啊追,七色花快快让美梦成真…….”

也许,我们对某件事物的迷恋大多是出于缺失,因为缺失,所以便美好,也许,古筝的生活中一直缺失的便是童话,因此,她对那个童话故事的迷恋一直持续到现在......孟剑转动着方向盘,想着古筝当年的话,现在才觉得,也许一个人经历的多了,思想便会比别人通透好多,好多……可是,当年他们还只是孩子啊......那天之后,渐渐的,孟剑惊喜地发现古筝不再躲着自己,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说话,但至少,孟剑讲笑话的时候,她会认真地听,偶尔也会大笑。

于是,“神话组合重归于好”的消息如同一股风刮过一中的校园,学校领导松了一口气,教导主任也终于可以安然入眠了。只要二人依然是一中的神话,就算对家长深恶痛绝的“早恋问题”或许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想起这些事情,孟剑觉得当年一中的师生还真是可爱,就连平时不怎么关心时事的奶奶都听说了他和古筝谈恋爱的传言,可是,比起其他学校的处理方式,一中却宽容的让“他们的美丽传言”持续了整整两年。

当然,孟剑和古筝照样雷打不动的捧回全市前二甲,总算没有让厚爱他们的学校领导失望。那样美好的日子......也许,值得人一生留恋,没有压力,没有烦恼,身边只有美好的故事。只是,孟剑知道古筝的心情时时不好。

9月3号,星期四,下午5点放学,孟剑给做值日的古筝留了纸条便一个人先行离开了学校。

古筝做完值日,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她匆匆拎起书包准备回家,这时她才看到孟剑的留言:“筝儿,晚饭后,我在月影山的小树林等你,一定要来哦!”

小心翼翼地叠起留言条装到笔袋里,古筝拖着疲惫的步子急匆匆向家走去......事实上,那天晚上,当古筝赶到小树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那个时侯正下着大雨。远远地,孟剑看见古筝打着粉色雨伞靠近,于是,他很高兴地喊道:“筝儿,你来了?”

但是,因为在雨中淋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雨,他的舌头都有些冻僵了,因此,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古筝好像有些生气,隔着大雨,她冲孟剑喊:“傻剑......你可以在亭子里面等啊!这么大的雨......”

孟剑吸着鼻子,嘿嘿的笑着说:“我害怕筝儿找不见我......”

古筝把伞移到他头上,有些哽咽的说:“我......约定我没忘......是他们......”

她语声颤抖,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晶莹的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没有关系,知道筝儿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筝儿到来为止,就像现在这样......”

孟剑记得当时的自己这么对她说。他转动方向盘,心想,若是换成现在,他确定自己决然说不出那么肉麻煽情的话......更也许,那样纯真,真诚,温暖的话语......只会出现在那个童话般的年龄段吧。当我们渐渐长大,倒是再也找不到能够清楚表达自己的话语,再也无法无所顾忌的讲真话。

在画室前停车,孟剑打开车门走下去,他望了望画室,画室中漆黑一片,他不死心地走过去,确定连门卫也早已上床就寝,他这才回到车上。

孟剑摇摇头,暗笑前一秒钟自己两难的心理,既害怕古筝饿着肚子还在等着他,却又期待她还能够在画室等着自己,他想接她回家。又拨了一次号码,还是关机,于是,他编辑了短信:“筝儿,看到信息马上回电!”

短信发出之后,他发动车子快速驶向自己的公寓。

这天早晨,孟剑吃早餐的时候,又见到了Mary,这让他有些意外。这天,Mary穿着一件淡蓝色低胸短裙,裸露的修长玉腿引来回头率无数,孟剑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她,但是,很显然,Mary丝毫不去理会那些“闲杂人等”,她悠闲地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扭着纤细的腰肢直直向孟剑的桌子走来,看她在对面坐下,孟剑只是点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吃他的早点,对于孟剑如此行径,Mary极为不满地嘟囔:“咦?见了美女你居然还能吃得下饭......”

孟剑挑眉,语带调侃道:“嗯,的确,听到你这句话我还真有些吃不下去了......”

Mary一滞,脸色微微发红,然后,她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为自己的窘迫掩饰道:“这才是男人本色嘛~~”

听了她的话,孟剑不觉哈哈大笑,他笑的是,眼前这个女人自信的实在是有些过了头......听孟剑笑了,Mary更是笑的妩媚。但是,孟剑此时已经吃完了早餐,他从容起身说道:“Mary小姐,我得先走一步,你慢用!”

看孟剑就要走,Mary有些失望,于是,她盯着他笑而不语,眼神火辣而妩媚。孟剑亦看着她,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神情散淡,并且彬彬有礼。

半晌,Mary终于叹口气说道:“孟剑,你还是这么......呃,怎么说呢?你真的很容易让女人动心!”

说完,Mary仔细观察着孟剑的反应。孟剑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然地说道:“过奖了!那么......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这一次,不等Mary回答,孟剑便转身径自离去,脚步沉稳而从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Mary的眼神突然间有些迷离。

转动着方向盘,孟剑突然很想很想知道此刻古筝在做什么,是在睡懒吧?那丫头小时候赖床功夫绝对是一流的......想到这里,他腾出一只手塞上耳机,并拨通了古筝的电话。电话没响几声古筝便接上了,电话那头古筝温柔的声音传来:“喂?”

“喂?你在干嘛呢?”

听到她的声音,孟剑突然觉得无比的开心,他如是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哦~我正要去画廊,那边还有些事......剑,你上班了吧?”

电话中有噪杂的声音传来,担心她听不清,孟剑提高自己的声音说道:“嗯~刚用完早点~正准备去开晨会......你......”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筝儿,吃过早点了吧?”

“嗯~~”

他听到古筝模糊地回答。此刻,古筝站在在公交车上的走道上,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讲电话,车上的人很多,不禁拥挤,而且噪音也很大,所以她听电话实在有些吃力,于是,没等孟剑再说话,古筝对他说道:“剑,我这里太吵了,听不清,完了我给你打!”

“嗯~好吧......”

应了一声后,孟剑挂了电话。不过,随即又想到古筝答应打电话给他,因此,他竟然有些期待,期待中带着一丝让他不明所以的喜悦......可能是因为古筝会答应主动联系自己,所以,他才会觉得高兴吧。说实话,从上次自己失约开始,他总觉得古筝在故意的躲着自己,第二天他打打电话给她,带着一丝歉然,他低唤,“筝儿~~”

“嗯!”

她的声音清淡的如同一杯白开水,让他的心起起落落。记挂着她腿上的伤,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复查,你的腿......”

“不用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便出声拒绝了,语气十分坚决。他无奈,只好说道:“筝儿,对不起,那天我......”

“没关系的,我还要谢谢你那天的照顾。”

隔着电话,他听到她这样说。孟剑还想说什么,她又听到古筝说道:“对了,完了把你的卡号告诉我,我给你打上衣服的钱。”

“你......”

孟剑有些气结,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电话这头,他轻轻闭上眼,还能够清晰的想起古筝小时候生气发脾气时的模样......若是换了从前,哪怕自己迟到一分钟,古筝也一定会皱着眉,睁着那双大眼瞪着他说道:“剑,你敢迟到?告诉我,你想死还是不想活?”

现在听着她彬彬有礼却刻意疏远的声音,孟剑很失落很失落。这样的古筝让他觉得格外陌生。11年的离别,她终是忘记了从前吗?还是,从那一年开始,她压根就不曾记住......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却恐怕始终执着的只有自己。

不期然的重逢,孟剑觉得惊喜万分,但是,和这次重逢同样难料的还有古筝的若即若离。他不清楚究竟是11年的别离让他们之间有了隔阂,还是,在古筝的记忆深处,曾经那些相互的依赖和信任,就仿佛是一阵风,轻轻吹过之后,回首,再也找寻不到半点痕迹。

因此,孟剑觉得十分苦恼,有时候,他给古筝打电话的时候,中间出现的沉默会让他惶恐,电话那头古筝静默不语,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11年的时间带给他们的竟是如此大的空白。

其实,孟剑有好多话想和古筝说,他也有好多事要问她,可是,因为这样时不时出现的空白,每次他张了嘴,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他害怕面对残忍!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重逢,曾经没有奢望过的陪伴......可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等到真正重逢了,却好似......相隔的更加遥远?

他多想告诉她,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缺了好多年......一早上,孟剑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秘书小张端着咖啡走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他正盯着手机愣神。放下咖啡,小张关心地问道:“部长,还有别的需要吗?”

听到小张的声音,孟剑才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他摇了摇头,不露声色地放下手机,顺手端过咖啡喝了一口。小张看孟剑不再说话,便轻轻带上门走了出来。

小张今年24,大学毕业刚刚毕业,来宏远只有短短的3个月,公司将她分配到营销部,于是,她成了孟剑的秘书。虽然小张的实际工作经验远远不足,可是,她天生有着通颖剔透的心思,对别人的烦忧能洞察秋毫,而且,她是个聪明的人,在短时间内,她便对自己的这位上司做了个详细的了解,包括喜好,习惯,忌讳,脾气等等。她发现,其实孟剑这个上司还是挺好相处,虽然他平时不苟言笑,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他一旦工作起来,便会全身心的投入。而且,他的营销企划向来都会取得极大的成功......注意到孟剑今天的举止,小张暗暗忖度,能让冷面部长挂心的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呢?看样子,他竟还有些忐忑,这样的部长还极是少见。

12点整,孟剑正低头看着文件,此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Justonelastdance,beforewesaygood-bye”

微一愣神,孟剑便按了接听键,那个才是不久前他为一个人专门新设置的铃声。

“喂?”

他听到古筝的声音。

“嗯......筝儿,忙完了吗?”

他问道,电话那头,他听古筝轻轻呼了口气,语带着疲惫说道:“还剩一点点,说要打电话给你的......想着这会儿应该不会打扰到你......”

听着她的小心翼翼,他有些不舒服,他说:“筝儿,要不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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