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离开了,童颜才卸下自己伪装的坚强,一阵阵疼痛让身体疼的发紧,眉头紧锁,脸部表情更是缩的紧致,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角像断了绳的珠子一样掉落,她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减少一些疼痛的感觉,拳掌紧握,指甲掐入手掌心,直到鲜血从手心沿着手腕流向雪白的胳膊,也许用这重比皮鞭之痛稍轻的方法才能不让自己惧怕更深的痛楚。
因为范生执着求见,蒋焕不得不从床上又爬了起来,批了件衣服就来了大厅,面色凝重显然是有些不太高兴。
“蒋叔叔,晚辈深夜求访,实有得罪,还望您不要怪罪范生才是。”
下人递上热茶,蒋焕接过细细的品尝了一番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啊,要不是看你父亲的份上,你现在恐怕皮肉都开花了,还能安然无事的坐在这儿吗?”又吸了一口,趁喝茶闲余,偷偷的瞥了一眼范生,随后又转变了自己的态度,笑着说道:“好啦,我也是开玩笑的,叔叔知道你这孩子素日的品行,可是我已经老了,不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比了,你行行好,就别这个时间折腾我这个老人家了吧。”说着上前去拍了拍范生的肩膀,仔细打量一番,看他心事沉重,也不好在愚弄他。“怎么?来了又不说话?”
“蒋叔叔,恕晚辈无理,我想向您要一个人。”
蒋焕楞了一下,收起了笑容说:“什么人?”
范生想了想,他不能告诉他是童颜,否则又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笑着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并不认识她,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只是那朋友在江浙一带,也是算得上脸的人物,日后恐怕咱们还要与他们合作,所以就想做个顺水人情,不知道蒋叔叔肯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听你说来,你这个朋友还有来头?”蒋焕疑惑的盯着范生,只要与自己有利益关系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哈哈,那改日你可要好好想我引荐一下!”
“那是自然。”
“可是说了半天,我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也不知府上有这么一个人,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错不了,难道蒋治大人没告诉您?”出乎意外,看来蒋焕还不知道这件事。
“把治儿给我叫过来!”蒋焕命下人传唤蒋治,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引起蒋焕的大怒,拍案而起,“这人完全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光天化日就敢闯我蒋府。”又看看范生,脸色威严的说:“范公子还是请回吧,你朋友不遵守我的规矩,老夫也救不了他。”
范生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计策,不慌不忙的解释说:“确实不该原谅,可是蒋叔叔你不知道,她可是我那朋友的红颜知己。”停下来看看蒋焕,两人对视,蒋焕想了话中的意思,“红颜,那关系就是不一般喽。”范生又说道:“她之前是个江湖小毛贼,早前我就跟我那朋友提起过蒋叔叔,说起蒋叔叔的富贵,家中又有很多的私藏,都是一些奇珍异玩,没想到被她听了去,就好奇,闹成现在这种情况。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
听了这一番解释,蒋焕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但依旧不放心,因为在这个蒋府中,他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可规矩就是规矩,不给她点样子瞧瞧,她都不知道这是阎王殿。”可打开江浙一带的市场少不了他朋友的力量,又自己陷入被动的位置。
蒋焕因早年干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晚年就开始一心向佛洗清自己的罪孽,便又给范生找到了借口:“蒋叔叔平日吃斋念佛,都是菩萨心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蒋焕为了江浙的生意想结交各方面的势力,可是这件事又不能伤了他的颜面,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既然范公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只是我有一个心愿,曾在书中看过这样一首诗:九房六瓣瑞天山,香色清严入坐寒;不悟岑参题品意,后人袛作佛花看。”
范生也听出弦外之音,这首诗写的是优钵罗花,“蒋叔叔说的是优钵罗花吧。”
“没错,你都把菩萨搬出来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求菩萨帮忙,也是需要条件的。不如就送一朵优钵罗花给菩萨如何?只是这种花生长在极寒之地,难得难存,世间少有,若你能将这花带于我,我定当放了那人,这个交易如何?”蒋焕虽已有春秋,可老奸巨猾品行却一刻也没有消失过。“做错事就是要惩罚,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定当保她安然无恙。”
权衡之下范生退出了蒋府,现在唯一能就童颜的方法就是尽快的找到优钵罗花,可这花非常难得,又极难保存,只有自己亲自去找,才有可能将这花带回来交换童颜。第二天,范生就收拾了行李同小红一起离开了长安城,去往千里之外的天山寻找传说中的优钵罗花。
宫中一切也都恢复了平静,太子也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守孝结束,梁辰才正式来参拜自己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养母,太后娘娘。母亲这个字眼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的太久了,甚至他已经无法再开口叫她母亲,面对面站在她的眼前,仿佛当年抛弃自己的画面历历在目,虽有母子关系,但两个人已经像是陌生人一般,他已经不再恨她了,因为没有她的日子,早已有一个女人代替了她走进了自己的心中,并且永远无法再走出自己的心,每每看到这个所谓的母亲,自己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童颜,并更加的思念她。
久别重逢,虽日思夜想都想见到自己的儿子,可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现在正有一个翩翩少年站在自己眼前,太多的话只能化作滚烫的眼泪流下,“你还恨我吗?”
梁辰跪在母亲的脚下,只淡漠的说了两个字:“不恨。”
可就是这两个字更让她觉得心疼,他太冷漠了,他的冷漠让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自己的执念,也许现在的他就会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幸福的生活。“对不起孩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要你知道额娘一直都爱着你。”声音颤颤巍巍,用手绢拂拭着擦不尽的泪,“过来让额娘抱抱你吧!”
梁辰依旧跪在原地头也不抬一动不动,他拒绝甚至有些反感这种迟来的母爱。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辰哥哥吗?”话音未落,一个声音稚嫩,身穿紫金龙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听说是我的辰哥哥来了?”把房间扫视一番,只见地上跪着一个身着烟罗紫袍衫,腰间束革素黑色绶带,头带束发镂空银冠的男子锤头跪在地上,“想必这位就是我的辰哥哥了吧,还不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