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强提了一个编织袋，袋里装着那只不知谁送的，放在冰箱N月的烤鸭，脚步轻快地走进健舍银行的大门，一路上瞧见他，向他打招呼的人都诧异不已，平日里一张扑克脸的计副行长，怎么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越过科长主任一溜儿中层的办公区，是一条通道，通道面对面两个门是计强和老霖的办公室，最里一间宽敞明亮，有落地窗的，是一把手刘笙的办公室。
计强提了烤鸭，直接进对面梅霖办公室，坐外间的秘书小李道：“梅行长去刘行长那儿。”
把烤鸭塞给小李，小李一头雾水接过，不知道一向和自己上司不对付，老死不相往来的计副行长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会给梅副行长送礼？
梅霖此时与刘笙在办公室靠窗一角的沙发上喝茶，绘声绘色把昨天的事告诉他，语气中难掩激动，想想或者有朝一日，借杨晨的东风，可以和李首富见一面，吃一餐饭，哗，那就拉风了。
刘笙却很平静，慢慢喝着茶，听梅霖说完，慢慢开口道：“现在这世道，骗子特别多。他当你的面打电话给李佳成了？真帮计强把移民办下来了？光是嘴上说说，谁不会？”
说到底，刘笙就是三个字，不相信。靠女人炒起来的名气，顶个什么用。
梅霖被泼冷水，冷静了一些，仔细想了想，好象当时自己说打电话给李佳成，是杨晨说不用的。到底是不用呢，还是怕被拆穿？
梅霖沉思起来，好在跟杨晨约好了吃饭，到时候让他当面打个电话就是了。
从刘笙办公室出来，梅霖的脚步有些慢，昨天和杨晨在一起的细节，像放电影一样，从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任何细节都被放大，包括杨晨一个眼神，一个笑容。
要不，真让李佳成给朱书记电话，刘行长接到电话再安排贷款？这个念头才从脑中闪过，他便打了个寒战，惊动这么多大人物，他是嫌日子过得**逸吗？
摇了摇头，回到办公室，小李迎了上来，把计副行长送的烤鸭递上。
计强是脑子坏了吗？梅霖压了压心里烦躁，过去对面。
计强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给梅霖，陪着笑问：“你看，我是不是亲自把资料送过去？”
这到底是梅霖的客户，自己插一足总得经过人家同意。
梅霖神情复杂地看他，道：“不用了。我晚上约他吃饭，到时候顺便帮你交给他就可以。”
“哦。”计强依然陪着小心，道：“得等多久啊？”昨晚太高兴了，竟然把这个最最重要的问题给忘了。
梅霖哪里知道，想到刘行长笃定杨骗子不靠谱，心里没来由的像堵了大石头，面对计强殷切的目光，又不好发作。他一向笑脸迎人，不会把情绪显示在脸上。
杨晨一大早第二次接到梅霖的电话。
杨晨也不是很确定：“好象到香江申请的话，一天吧。她这个估计通过特殊技能引进计划，具体不是很清楚，估计不会很久。”
从话筒里里传来犹豫的声音，梅霖开始相信刘笙的判断，额头便有一层细细的汗渗出来，好险啊，要是上当，可是四亿元。
计强听说很快，笑得像一朵菊花，连声道谢。
杨晨没想到梅霖怀疑，坦然赴宴。今天吃饭地点是一家地道中菜馆，装修很典雅，环境很安静。
两人在包厢中间那张超大的圆桌上坐下，点了菜，待服务员走出去带上门，梅霖便道：“刘行长的意思，四亿的资金毕竟太大，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向上级主管部门打个报告。”
这是试探。李佳成是神，谁也联系不上，但朱书记就在燕京，刘行长打个电话证实一下还是很简单的。
杨晨点头，掏出手机拨了一溜号码，又按了扩音键，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
很快，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晨仔，有事吗？”
梅霖的心颤了颤，杨骗子不仅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还没有推托，直接打电话，只是这人真是李佳成吗？大家只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他的长相，可没有谁有机会听到他的声音。
“李生，”杨晨干脆利落道：“有件事麻烦你，你能不能给朱书记打个电话，就说你认识我，别的不用说。”
电话彼端，李佳成一头雾水：“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杨晨把事情经过简单说明一下。
李佳成老谋深算，自然明白小朋友利用他的名气贷款，又不想拖他下水，只让他帮忙证明身份。其实只要他说认识杨晨这个人，银行发放贷款完全没压力，杨晨要真携款跑路，这笔款也不会真算到他头上。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钻进耳里，梅霖呆住，敢情真认识啊。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服务员才端了餐前冷饮进来，梅霖的手机响了，刘笙在电话里大喊：“李佳成真给朱书记打电话了。”
瞧他那激动劲儿，好象老李打给他似的。
梅霖声音也大了，道：“说什么了？”
刘笙道：“说是把杨晨夸了一顿，说这个年轻人做事踏实，让朱书记多关照。朱书记顺便邀请他来燕京，他答应了，说有空一定过来看看。”
江实集团在燕京的拆迁项目有专人负责，老李不可能管得这么细。有什么事到燕京，也是悄悄来，悄悄走，像上次跟杨晨一起从圳深过来一样。朱时茂哪里知道李大神在燕京溜达了三天才施施然回去呢。
中央有引进计划，资金、项目、技术、人才，统统在引进之例。李佳成是首富，带头羊作用明显，资金引进这一块，还得他带头。朱时茂多次联系老李，每次通话到秘书那里便停止，秘书总会用蹩脚的普通话承诺会转告，每次都没有下文。
接到李佳成的电话，虽然来电显示是固话，但朱时茂已欣喜若狂，唾沫横飞邀请老李到燕京视察，老李满口答应，匆匆挂断电话。
刘笙得到朱时茂好好关照杨晨的指示，马上传达领导精神后，便赶了过来。
梅霖坐在杨晨旁边，不知该怎么拍马屁才好，只觉得以前所有技巧都不适合用在他身上。最重要的是，跟他求下情，老李若是真来燕京，能不能见上一见？当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够格的，不过如果杨晨同意帮忙，当然没有问题。
杨晨见他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暗暗好笑，淡定吃饭，就当没有刚才那一出。
菜才上齐，朱时茂赶到，在门外敲门。杨晨惊讶于他的神速，却不知他动用交警在相关路口布置警戒，一路畅通无阻。
这是朱时茂第一次见杨晨其人。报纸大炒他与凤飞飞关系时，他曾经开过凤飞飞的玩笑，不过，感觉跟刘笙一样，认为杨晨靠女人搏出位。
现在观感不同，态度当然不一样。
服务员拿了碗筷，梅霖再点几个菜，朱时茂坐到杨晨身边。
他是父母官，杨晨请他坐主位，他坚持在杨晨下首坐下，两人推让了好一会。
“牡丹园这么大的项目，市/政/府一向很关心。”朱时茂语含责怪，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语气温柔道：“需要贷款，你怎么不说一声？”
杨晨还没说话，门又被敲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