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回了王府,便坐在花厅里品茶,眼睛却是不停的往问口瞄去。
陈靖虞外出回来,很快就察觉到宇文拓的反常,随口问道:“王爷,你是在等谁么?”
宇文拓是知道陈靖虞的脾气,这人一向直来直往,说得好听叫坦率,说得难听叫缺根筋儿。不过他确实是在等一个小丫头,可外面现在乌云密布,正是要下雨的征兆,她怕是不会来了。听到自己拒绝要娶她,她现在究竟是高兴还是在伤心呢?然而一想到那日她同意嫁给自己竟是为了一个文弱书生,宇文拓的心里就堵着一口气,心想那小丫头说不定是高兴来着。
这段插曲过后,宇文拓又开始忙碌起来,吃过晚饭后,吩咐宝新从库房里找出几件小玩意,让陈靖虞连夜送到宋家,还特意吩咐瞧瞧宋秋凝的反应。
当得知宋秋凝是顶着一双哭肿的杏眼接过东西时,宇文拓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知道哭,看来这丫头还是把自己放在了心里。于是乎,宇文拓晚间又多喝了一碗鸡汤。
……
宋府,宋秋凝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随意拨弄着刚收到的玉环,她现在是真看不懂宇文拓是什么意思。拒绝自己又送礼物,他究竟要干什么?
想了一夜,宋秋凝也没想明白,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引得徐氏拐弯抹角的问她原因。宋秋凝好不容易搪塞过去,却又接到了太后懿旨,宣召她入宫觐见。
由于懿旨上只点了宋秋凝一人,徐氏放心不下却又不好相随,对着女儿说了很多规矩,才恋恋不舍地放她离开。
宋秋凝这是第一次入宫,时间紧迫,只换了身庄重点儿的衣裳,便跟着宣旨的小太监入了宫。前世嫁给宁则的时候,她倒是远远见过一次太后,端的是庄重威严,与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很是不同。毕竟太后摄政多年,一举一动都蕴含上位者的气魄,所以宋秋凝听说这个很有权势的女人要召见自己,很是摸不着头脑。
是因为宁则和自己的婚事,还是说因为宇文拓?宋秋凝并不是个见识浅薄的女人,实际上因为宋纲只有她一个女儿,从便得到了细心教导,女则之类的是必修,但史书传记什么天天有个大儒在耳边唠叨,耳濡目染之下心思也比一般女子通透些。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宋秋凝来到了周太后所在的慈宁宫,本以为小太监赶得这么急,会立马见到太后娘娘,却没想到遇到个下马威。
等了半个时辰,宋秋凝才见到周太后,然而她却没想到周静姝竟然也在。
“臣女宋秋凝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太后神色疲惫地靠在雕着百鸟朝凤的软榻上,而周静姝立在一旁轻摇团扇。见了宋秋凝的相貌,周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遂温语道:“起来吧!真是个可怜见的孩子!”便命宫人拿了个雕花凳子示意宋秋凝坐下。
“你和宁家的这桩婚事我已经听说了,宋小姐这般美貌动人,想来是宁家的嫡次子没这个福分。近日陛下忧心国事,又恐因此事伤了宋宁两家的和气,便有意再为你二人赐婚。只是,陛下相中的是安王殿下,不知道宋小姐意下如何?”
安王便是摄政王,听闻太后此言,宋秋凝赶紧跪了下来,道:“臣女一切但凭太后娘娘和陛下做主!”历来皇权最大,太后这般只是随口一问,又哪里会真的让自己去选择。只是自从答应了宇文拓后,这婚事便是一波三折,看似人人都在极力促成,可宋秋凝却觉得没那么容易,否则宇文拓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未成婚。
看到宋秋凝乖巧识趣的模样,周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却道:“若是其他人,我也觉得是天作之合。只是宋小姐应该听说过摄政王的克妻之名,如果要嫁他,实在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我自会让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宋秋凝讶异地看着周太后,忙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和陛下定是为臣女好,臣女没有不愿意。”况且也只有嫁给宇文拓,萧夏才会安然无恙。
周太后并没有从宋秋凝的眼中看出任何异样,这女子一副任人宰割的老实模样,或许正如宁中丞所言是个好拿捏的人。她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便让宋秋凝跪安。
待宋秋凝走后,周静姝给周太后捏了捏肩膀,问道:“姑母,宋秋凝真的要嫁给摄政王吗?”
周太后早就察觉到了周静姝的异常,只是她心里早有了打算,断不会让这个侄女进那火坑,便打起感情牌来,道:“静姝啊,哲儿眼看就到了立后的年纪,到时候你就进宫陪姑母吧!周家的荣华富贵,日后就看你的了!”
宇文拓长得风流倜傥,但凡见过他的都会心生仰慕,周静姝会芳心暗许,周太后并不意外,只是自己做的那些事儿难免宇文拓不会清算在周家人身上。宋秋凝嫁给宇文拓,或许还能安安心心地做个王妃,若是静姝嫁过去,那宇文拓只怕变个法子来报复她。
“可我比陛下年长,恐怕会招来闲言碎语,到时候反而连累了姑母……”周静姝听明白了太后的打算,但一直一来她都把宇文哲当弟弟,做妻子……这怎么能行呢!
“我百年之后,你不管周家还能有谁,这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哀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一旦没了退路,周家便会遭受灭顶之灾。虽说现在还有你哥哥支应门庭,但后宫本就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若想让周家继续过这般富贵日子,就只能做人上人。”
听罢此言,周静姝陷入了沉默,手中的动作却从未间断过,只是在周太后看不见的时候轻轻擦拭了眼角。
……
宋秋凝安安静静地跟着小太监离宫,半路上却在御花园遇到了正在赏花的太皇太后。上辈子太皇太后彷佛隐形一般,宋秋凝从未在各种宴席上见过,今日猛一见到,发觉太皇太后竟比太后还要年轻许多,不由得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