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挑眉,她脸上也显露出几分玩味,“你将我送出宫,再利用西城告诉子喧,实则就是想挑起他与董相的关系。朝廷上再三坚持与萧使司同去曜州,就是笼络了这样一批山贼喽啰。苏明阳,战场不是过家家,如今这么多的人为你死去,难道你还没有半分悔意?”
苏明阳想了半晌,既然点点头:“是挺后悔,不过都已经死了,难不成我还能让他们活过来?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而后一挑眉:“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赌注?”荷年直直凝视着他,脸上保持平静,然而额上的冷汗还是泄漏出她强自按下的惊慌。
“就赌我们三人的命。”停顿半晌,又加上一句,“反正杀与不杀你我都得死,不如死的有意义一点,若我输了,你们随意处置。”
“好,我与你赌!”
清丽的眸子显露出一丝惊喜,手指忽然指向他身后的另一名属下:“你让他站到十米开外,否则我担心你反悔。”
苏明阳微微皱眉,直接抽出袖中的刀刺入那人腹中,看着他缓缓倒下,还抱怨了一句:“直接杀死不就得了,哪还需那么多!”
荷年咽了咽口水,心跳快得几乎紊乱。
苏明阳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绿瓷小瓶,而后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每听一句,荷年身侧的手便紧了一分,一滴汗从额上悄然滑下。
苏明阳沉吟片刻,淡眸闪出异色,笑唇凝出狐态:“也是赌你与他的情……”
荷年心中惴惴,目光缓缓移向那方,湛然的凤眸与她一般灼灼望来,目光沉痛。
一道刺痛忽然从脸颊传来,荷年下意识捂脸,黏腻的液体从指缝中缓缓溢出。
“你休要伤她!!”一声大喝,声音已明显嘶哑,俊美的脸上似在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优美的长眉直到现在还未展开
荷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沉:“这是何意?”
薄唇带笑,两道冷光向瓷瓶一扫,眼神微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几滴红艳的鲜血滴进翠绿瓷瓶,滋滋作响。
将粘稠的毒药轻轻抹在荷年伤口上,一秒前仍在流血的地方蓦然凝固,他眼里有三分戏谑:“你可知,若你赌输,代价是什么?”
“我与子喧的命。”荷年敛下眼,暗自呢喃了一句,目光转肃。
苏明阳眼里透射出丝丝惊讶,继而转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解药,在苏子喧身上。”
两人转身走进帐篷。
苏子喧眼眶酸涩,心肺纠痛。
“年年……“声音低沉得似是破了嗓子的沙哑,双手无力垂下。
千重暗色层层递进,远的好似浓墨,将天地万物吞噬殆尽。渐远的恰如深蓝,透出深沉的忧郁。
天空中飘起片片白雪,数万将士目光炯炯紧盯着那个孤立在风雪中的帐篷。
终于,厚毡被掀开,那方黑发如墨,脸上带着邪魅笑意的男子,缓缓而来,停在苏子喧的面前。
“哥……”开口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些沮丧,“你早就知道,寒柳是我派来的对吗?”
苏子喧不答,眼睛紧紧盯着那方,猛然一紧缰绳,翻身坐上赤血,屹立在上的身躯修长挺拔,刺骨晚风让他轻轻眯了眯眼,毫无感情地吐出一句话,用枣槊猛地击打赤血,向那方飞驰而去。
苏明阳木然站在原地,苦笑一声。
放我走?哥,我还有退路吗?
衣袖一翻,银光在手,颈上狠狠一抹,鲜血飞溅,如同绝美罂粟,静静地枯萎在血海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