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决定把鲁小仙干了。
一定要把鲁小仙干了。
石川不知怎么报复杨大撇，现在一下有了方向。杨大撇毁了石川，石川就日他女人，这比捏死猪崽要痛快得多。石川早就该想到的，但他没朝这方面想，鲁小仙毕竟比杨大撇有人样。现在石川不这么看了，鲁小仙和杨大撇没啥区别。她不是爱算计吗？不是爱占便宜吗？这次，他主动上门，让她占个够。仿佛已经把鲁小仙干了似的，石川脸上闪着油光。
石川晚上又开始出去串门儿。兰妮没给石川好脸色，而且一到晚上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可是没拴住石川。石川先到村外转一圈，然后悄悄潜回村。野兽青天白日就可以干，石川不能，绝不能让鲁小仙认出来。杨大撇不在家，机会几乎现成。
午夜的村庄像个输光老本的赌徒，表现安静，眼里却涌动着欲望。安分已属于过去，就连月光也躲躲闪闪的，揣了满腹心事。虽是夏日，街道却结了薄冰似的，踩下去便是一声脆响。石川不时回头，生怕声响招来什么。夜晚，鼻子显得格外灵敏，他嗅见一种怪怪的气味，好象嚼碎的青豆子味，又像尚未发酵好的酒味。不知从哪个角落流淌出来的，不知往哪个方向流淌。石川吸了几口，好象注射了兴奋剂，身体几乎要飞起来。
鲁小仙家的院子石川已经非常熟悉，就像自己的手掌，知道从什么地方跳，遇到紧急情况躲在什么地方。石川先伏在窗底听听，然后溜到门口。门插着，石川轻轻推推，暗暗骂娘。好象满头大汗突然被泼了冷水，石川懵了好一会儿。怎么就没想到呢？鲁小仙的猪圈都要上锁，自己住的地方还不关紧？门旁边有一扇窗，如果砸碎一块玻璃，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当然行不通，声响还不把鬼吓出来？石川焦躁地在门口转了几圈，终是没想出办法。
石川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不信鲁小仙天天好记性，期待她有一天忘记插门。
连续几个夜晚，石川都被硬梆梆的门板挡回来。
又一个晚上，石川摸进鲁小仙家院子。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石川一阵狂喜，腿都抖了。侧身的一刹那，听到说话声。他猛然回头，呆了片刻，知道声音是从屋里传出的。石川悄悄潜到窗底。杨大撇回来了。妈的，难怪没插门。
小仙，你哼得越来越好听了，我就当听戏了。
那你还成天领一群戏子跑？
我不是挣钱吗？
快少扯，钱呢？我咋没见着几个？
钱不多，也没苦你的嘴。
明儿还走？
当然走，创业阶段，辛苦呀。
鲁小仙哼哼吱吱叫起来，仿佛犒赏杨大撇。
石川脸上一阵臊热，暗骂骚货，离开。
兰妮已经睡下。兰妮拦不住石川，再次和石川打起冷战。她不做饭不喂猪，不让石川碰。离收秋还早，正是消闲时刻。她不喂猪石川喂；她不做饭石川做。饭后的碗筷石川也洗得干干净净。石川尽量不让她找茬，活儿都干完了，还不让石川出去溜溜？
石川躺下，满脑子都是鲁小仙的哼哼声。翻个身，哼哼声更响了。他的身子渐渐燥热，渐渐膨胀，再也按捺不住，撩开兰妮被子钻进去。兰妮根本没睡着，石川终于撑不住了，她等的正是这样的时刻。兰妮抬胳膊肘狠狠抵石川一下，猛然坐起，同时将灯拉着。石川先看见兰妮寒气嗖嗖的脸，然后看见兰妮手上的剪子。石川叫声兰妮！兰妮骂，滚开！石川难堪地笑笑，你这是干啥呀？兰妮说，外边的好，你找外边的去。石川声音低下去，兰妮？！兰妮大声道，不想要你的东西，你就过来。石川顿时软了，从里到外彻底软了。
石川歇了几天。杨大撇已经害了他，他不能再毁了自己的家。可一到晚上，又狂躁不安了，仿佛体内有只怪兽，它拼命往外冲，他拼命往回按。按是按回去了，他也大汗淋漓。石川明白自己狂躁的原因，不把那事做了，他不可能安静。
仿佛有什么预兆，那几日忽晴忽阴，晴天阳光恶毒，阴天冷气嗖嗖。北方天气就这样变化无常，六月还飞雪花。那几日倒没飞雪花，但落了不少冰雹，好在没什么杀伤力。傍晚转晴，偶有黑云飘过，匆匆忙忙。
石川按捺不住，从家里出来。他揣了一把改锥，工具一般，也是一种决心。石川像过去那样先在村外转了一圈。地有点儿滑，石川跳进院时摔倒了。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石川的心一阵狂跳，马上警觉，杨大撇又回来了？在窗前听听，没有杨大撇的说话声，也没有鲁小仙的哼哼。断定杨大撇不在，鲁小仙到底疏忽了！
石川进了堂屋，轻轻推开里屋门。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漆黑的屋子浮现出朦胧的影子。石川看清鲁小仙躺的位置，移过去，猛地蒙住鲁小仙的头。鲁小仙竟然没哼一声。石川紧张得口干舌燥，身上却冷得发颤。他咽口唾沫，把手伸到鲁小仙胸上，马上缩回来，好象烫着了。不，是真烫着了。石川再次伸出手，鲁小仙身上着了火一般。石川意识到什么，掀开鲁小仙的头，她还是没吭一声。石川终于明白，鲁小仙发烧，并且烧昏了。石川拉着灯，灯光下的鲁小仙脸色赤红。石川日了她，她也不会知道。石川探出手，没摸到鲁小仙，却在自己脸颊拍了一下。这么烧下去，鲁小仙肯定没命。他稍一犹豫，迅速替鲁小仙穿了衣服，背她往镇上跑。
跑了没一会儿，石川衣服湿透了。想歇歇，喊了几声，鲁小仙依然没有反应。石川没停下来，跑得更快了。他忘了背的是多次算计过他、他一门心思要报复的鲁小仙，只想着快跑，晚了身上的女人脑袋就会烧残。石川好几次滑倒，但没把鲁小仙摔到一边，她始终横在他背上。
镇卫生院病人少，一到夜间便锁了大门。石川用锁头击着大门，一边大喊，开门开门开门！！几分钟后，一个屋子亮了。石川依然大叫，开门开门开门！！门打开一条缝，石川撞进去，险些将开门的人撞倒。
医生是个秃顶，不急不躁，拿出体温计，要试体温。石川说，烧成这样了，还用量？秃顶不理。石川催促，能不能快点儿？秃顶不耐烦，你看还是我看？石川不吱声了，一只手不安地摸着鲁小仙的头。秃顶医生看看体温计，开了方子，让石川拿药。石川正想说没钱，一摸兜，想起来了，兰妮给了他二百块钱买饲料。
鲁小仙输上药，石川这才擦擦脸，暗暗吁口气。秃顶医生训斥，现在着急，早干什么了，烧成这样子！石川说，早没发现。秃顶医生说，我在隔壁，有情况喊我。石川问，她没事吧？秃顶医生说，观察一会儿。秃顶医生的话让石川不踏实，过了一会儿便去喊秃顶。秃顶检查完，说，你算捡个女人。
后半夜，鲁小仙醒来，看见石川，目光跳了跳，要往起坐，没坐起来。然后环顾四周，表情惊愕而茫然。
石川道，你醒了？
鲁小仙问，这是哪儿？
石川说，医院。
鲁小仙问，我怎么在医院？
石川顿了一下，我把你送来的。
鲁小仙盯住石川，一脸困惑，你把我送医院？
石川说，是。
鲁小仙问，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石川噎住。他无法回答。直到这时，石川才意识到事情有点儿麻烦。支吾半天，说，你肯定是病了。
鲁小仙说，我是病了，没吃饭就躺下了，后来的事一点儿也记不得了。
石川脑袋忽然一闪，说，我去借东西，发现你病了，就……
鲁小仙仍疑惑，我没上门？
石川说，没有。
鲁小仙久久注视着石川。石川心里直发虚。片刻，她问，我烧昏了吧？
石川说，有点儿。
鲁小仙问，你怎么把我弄医院的？
石川说，背的。
鲁小仙浅浅一笑，你是个好人。
石川脸热了。
鲁小仙问，你不恨我？
石川说，那些烂事，别提了。
鲁小仙问，你垫了多少钱？
石川拿出药费单，鲁小仙看看，捏在手里。
天亮后，秃顶说鲁小仙还得呆一两天，彻底没事再回。石川不能再呆了。鲁小仙借石川手机，要给杨大撇打电话。石川早就不用了，跑出去和秃顶医生借了一个。
石川欲离开病房，鲁小仙忽然伸出手。石川看懂她的眼神，握住。鲁小仙的手长而瘦。鲁小仙笑笑，石川突地打个激灵，鲁小仙是不是要赖药费？下意识地一抽，鲁小仙松开，同时说，我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