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鸩么……”
他脸上的苍白愈益明显,唇部有一下,没一下的颤动,垫在石桌上的手紧紧握住,青筋显露。
“而且,据说,在逮捕贾家上下之前,有人目睹沈大人放过了贾家二小姐,并曾经有过接触。”
李诗见韩真骞脸色黑得可怕,沉默不语,说道:“住嘴,大皇子早已失踪十年,怕早就死了,如何在皇上面前危言耸听,来人啊,将她拉下去……”
远处的几个侍卫闻言正欲上前,韩真骞伸手制止:“慢着,你说你的确听到刺客这么说了?”
我点头,“奴婢怎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撒谎。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沈大人,不过沈大人自然不会说实话。”
李诗阴冷地笑,“这么想来也难怪,叶家掌握南国经济命脉,基本已达到富可敌国的田地,沈大人不想办法将叶家的私有财产大半归为国家,却无端想着兵权之事,一位文臣对兵权一事如此着急,臣妾实在不知何意。”
李诗的此番话,更是狠狠给了沈耳一个更为大的罪名。
最后让韩真骞暴的原因,便是临风县县令上奏一事。
贪官总是有无限诋毁忠臣的说法,临风县一事,韩真璟本无意陷害,只因心系百姓请求沈耳插手,而如今那封信不知为何却落到了临风县县令手中,大臣与反贼竟有书信往来,可想而知,意义何在?
县令并就这当初沈耳插手管理一事,参了沈耳一本。
因为那多缴纳的赋税,可都是上交给国家,给韩真骞的啊。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耳,可以说这回定是会让你失去韩真骞的信任。接下来,只需要李诗再做些工作。
“陛下,有些事,并不是如表面那般啊。”
韩真骞握紧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上,“好你个沈耳,亏得朕如此信任你,难怪朕每次提出什么,你三番两次阻拦。”
“陛下别气着自个儿身子,这事儿也还有待调查清楚,若是假的,那山风便是犯了欺君杀头之罪,若是真的,这勾结叛贼谋反之罪可就大了。”李诗劝慰道。
我扑通一下又激动地跪下去,“奴婢句句属实,若是不信,陛下自可调查。奴婢只求事情真相大白,能取了这狗官的性命!”
眼下这膝盖看来得红一圈了,作为一个好演员,做出的牺牲可真大啊。
“好了,此事不再多说,朕定会调查清楚。”
“陛下,臣妾扶您回去歇着。”
韩真骞的视线在跪着的我身上顿了顿,“别跪着了,伤着膝盖可怎么是好。”
我一愣,“多谢陛下。”
好冷,连带着他那道看似温柔的视线都让我为之一阵肉麻。
慢吞吞起身,李诗含笑着看我,然后扶着韩真骞离开。
今日一早一名公公来华清宫当着李诗的面向我传达旨意,说是韩真骞单独召我进殿询问些事情。
待公公退下后,李诗拿着诗词文集的手放下,“山风,你可要想清楚了。”
单独面见我,会出现些什么情况,我并不是没有猜测过。只是,这是皇宫,并非我拒绝不去,便可以不去。
“若是没想清楚,我早先前就不会进来。”
大不了就是一个鱼死网破。
“真不明白,你如此卖命,能得到什么。”她重新拿起文集,另一只纤纤玉指拎起桌上的糕点,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我也不明白我究竟能得到什么,或许已经成为了执念。
“暗地里本宫已经动了些手脚,你回房做些准备吧,本宫这回可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掂量着点,该怎么说话。”
从李诗的寝殿退下后,回到房中,正在换着衣裳,门嘭地一下被打开。
小寒从门外沉着脸闯进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只感到脸上一阵微风吹过,身子已被他轰轰烈烈拉过。
天啊,我身上只套着件薄薄的单衣,朦胧可见里面的抹胸。虽然,的确,在原来的世界,露肩露胸露肚脐的一大把,但那都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可我并没那打算啊。
再虽然,非礼一下公厘夏并不算吃亏,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妥啊。
他低头看着我,明眸微愠,“岚儿,你疯了!”
因着他的怒意,我收回浮想联翩,茫然的眨眼,看着小寒模样的公厘夏。
“怎么了?”
他一向淡然,少见为事烦忧,如此这般激动令我不解。
“韩真骞单独召你,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
原来是因为这事,我释然地一笑,“不会有事,我随身都带着迷魂药,软筋散,就连肝肠寸断的毒药我都带在身上。”
“这是皇宫,不是江湖。”
“江湖也是人构成,皇宫也是人构成,只要是人,都有办法解决。”
我不是不懂,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的机会。如果最后,还是失败,也许步入沦落为李诗的后尘。
他明白我一向很会瞎掰歪门邪理,有些无可奈何,“岚儿,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轻轻从他身上离开,“现在走就功亏一篑,如今韩真骞已经信任我。”
“为了他,你值得么?”
我身子一僵,“我,不是为了他……”
韩真璟,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流止说他于我进宫前两日便已不在皇城,究竟去了何处?如今在边境内,又在弄些什么?
从始至终,他在计划什么,我从未参与,从未知晓。分忧,多么可笑的念头,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荒唐戏罢了。
我明知道不值得,却又不能改变自己的心意。我答应过他,我会想办法替他拉拢沈耳,手摸了摸怀中的一个小瓷瓶。
这是他给我的东西,就代表他希望我能办到。况且,也正是因为他给的药瓶,我将李诗给我的毒药解了。至今,李诗仍是没晓得,而流止已获得自由。
“你骗不了我,岚儿,李诗已经不威胁那人,而是在你体内下了毒,对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质问神态的小寒,“你如何会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