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低着头,连看都没敢看折御卿。
他知道,折御卿是话里有话,这些话完全是针对他一个人说的,后面一定还会有更惊人的话说出来,前面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引子而已。
果然,折御卿的话并没说完,他先看了一眼折维信,随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萧靖的身上,语调平淡的说道:“萧靖,最让我失望的就是你!”
正题总算是来了!
萧靖深深的低着头,等待着折御卿接下来的训诫。
“你根本不会武功!”看着萧靖的时候,折御卿微微眯缝着眼睛,眼神里透着几分失望的对他说道:“我原本是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好的办法来解决与狼群的争斗,可你并没有用脑子去想办法,而是选择了和维信他们一起冲向狼群!”
当折御卿说这些的时候,折维信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折御卿。
他有些想不明白,萧靖刚才表现的很是勇敢,自从认识萧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萧靖如此勇猛。
可从折御卿的语气里,折维信能感觉的到,他对萧靖的勇敢并不赞赏,反倒还有几分不屑。
“你不懂武功,即便是从现在开始勤加练习,也不会有多少建树!”折御卿微微皱着眉头,两只眼睛盯着萧靖,语调平淡的说道:“你应该考虑的,是做一员儒将!用你的脑子来指挥军队,而不是凭借着勇气和蛮力冲锋陷阵!”
萧靖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接折御卿的话,直到折御卿把话说完,他才敢抬起头朝折御卿看了一眼。
“罢了!”折御卿朝仨人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今日猎狼,除了萧靖,维信和折青的表现还让我满意,回去之后,萧靖闭门十天,好好想想日后该如何做!”
跟着折御卿找到那些等待他们的刀卫,一队人不紧不慢的朝着府州方向赶了过去。
刚一进府州城,萧靖就看到一队兵士押着先前跟他一同从岢岚军回来的刀卫朝着城南门走了过去。
看到那刀卫被人押着朝城南门走去,萧靖拧起眉头,向一旁的折维信小声问了句:“这是要把他押到什么地方去?”
折维信回头朝那队往城南门去的兵士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膀,小声对萧靖说道:“有可能是要浸黄河吧!”
“浸黄河?”萧靖眨巴了两下眼睛,满心不解的追问了一句:“那是什么意思?要杀死他?”
折维信摇了摇头,对萧靖说道:“不是,只是把他吊进黄河里泡泡,夏天会泡一整天,眼下是冬季,估泡一两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听说要把那个刀卫放到黄河里泡上一两个时辰,萧靖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西北的天气异常寒冷,虽说还差几天才到十一月,可气温却已经达到了零度以下。
这样的季节里把人泡进黄河,就算是铁打的汉子,恐怕也要丢掉半条小命。
心里怀着对刀卫的担忧,萧靖跟着折御卿返回了折府。
进了折府,折御卿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后院走了。
看着折御卿走进后院,折维信才走到萧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几分同情的对他说道:“萧兄弟,以后的十天,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吧,我若是出去,会给你带些好酒回来的!”
萧靖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就要朝后院走,折青却一把拉住了他。
回过头朝拉住他的折青看了一眼,萧靖有些郁闷的向她问道:“折小姐,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折青微微拧起眉头,看着萧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只管说吧!”萧靖苦笑了一下,对折青说道:“再不说,恐怕以后的十天里都不会有机会说了!”
一手拉着萧靖的胳膊,折青抿着嘴低下头,思忖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对他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在折青松开拉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后,萧靖朝她和折维信拱了拱手,转身朝后院走了过去。
看着萧靖离去的背影,折青轻声叹了口气。
“妹妹!”她刚叹过,站在一旁的折维信就向她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了萧靖?”
正望着萧靖背影发呆的折青在听到折维信的问题之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旋即她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见折青这幅模样,折维信笑了,他一脸正经的对折青说道:“你二哥虽然愚钝了些,却也懂得妹子的心思。喜欢萧靖,就让母亲向姑母提亲,如今萧靖是姑母的义子,想来只要姑母答应,他也不敢回绝!”
折青摇了摇头,转过脸看着折维信,幽幽的对他说道:“二哥,你认为萧靖即便听从了姑母的,他又能真心对我吗?”
折维信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纳闷的看着折青。
萧靖和刘继蝶的事,他在回到府州之后谁也没告诉过,怜儿和惜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她们的口风很紧,想来也不会把那些事传扬出去。
在不知道萧靖和刘继蝶产生了感情的情况下,能够想到萧靖不会真心对她,可见折青确实是认真思考过她和萧靖的事情。
看着一脸纠结的折青,折维信无奈的笑了笑,出言安慰她说道:“只要你喜欢就行,他再不会真心对你,至少也会看在折家的份上,不会对你太差!”
“如果真的要嫁,是我嫁给他,而不是折家!”折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对折维信说道:“这件事二哥不要过问了,我自会处置妥当!”
说完话,折青扭头也朝后院走了,只余下折维信一个人还站在那里望着后院的大门发呆。
进了后院,萧靖径直朝着他住的厢房走了过去。
厢房在后院的侧墙,地势比较偏僻,折家最近又极少来客人,一整排厢房,只有萧靖这一套房子里住着人,其余的都是空房。
进了房间,萧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已经冰冷的茶水,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落了下去,滑落到萧靖的胃里,刺激的他胃部一阵轻微的痉挛。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又倒了杯水。
这一次他并没有把茶水一口饮尽,而是在倒了水之后,走到了窗边,推开窗子朝院子里张望。
房间的窗子正对着后院的回廊。
漆成大红色的回廊曲曲折折,一直朝着折家的后宅延生过去。
推开窗子,萧靖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回廊上朝厢房这边张望。
那个人穿着一身洁白的襦袄,双手背在身后,笔直的站立在回廊上,面朝着厢房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看不清脸面,但萧靖却知道,站在回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折青。
刚才在萧靖要进后院的时候,折青就好像有话要对他说,可她却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其实萧靖并不希望折青把话说出来,许多时候,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好。
与折青认识的日子虽然不算太长,可也不算短了。
俩人之间虽说有过一些沟通,却并不深入。
女人有的时候单纯的可爱,有的时候又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
她们会因为一件小事,在心中对一个男人芳心暗许;同样也会因为一件小事,彻彻底底的去憎恶一个男人!
从折青欲言又止的模样,萧靖已经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可能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所以她才没有说出口。
望着站在回廊里的折青,萧靖摇头叹了口气。
在折青拉住他的时候,他没有等她酝酿好要说的话就转身离开,是因为他并不希望折青真的把话说出来。
萧靖曾经是个浪子,他也曾经尝试过在一段时间里,连续每天换不同的女人陪着他睡觉。
可他在那些女人身上,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刘继蝶能给他的感觉。
他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上刘继蝶了。
直到遇见刘继蝶,他才知道,男人的心其实也很小,看似博爱的它,并不能容下太多的女人。
过去的萧靖,每天都抱着不同的女人,可他从来没感觉到内心充实过。
每次在女人的肚皮上颤抖着满足了欲望之后,他的内心就会感到一阵阵的空虚。
这种空虚并不是单凭依靠着在女人身上满足****就能填补的,每当这份空虚涌现的时候,萧靖都会迫不及待的渴望拥有一个真心爱人。
直到遇见刘继蝶,这份空虚才没再出现过。
即便是在刘继蝶被人救走,他不知哪天才能重新见到她的情况下,萧靖的内心深处,依然埋藏着一份牵挂!
这就是爱情吗?
萧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朝还站在回廊上的折青看了一眼,关上了窗子。
独自一人在屋内呆了三天,每天除了送饭的家丁,萧靖就没见过其他人。
折维信说过要给他送酒,可连续三天也没见他的影子。
想到这,萧靖就在心里对折维信暗竖中指。
丫的,太会欺骗了!
在屋里憋屈了三天,整天就吃些淡的没味的饭菜,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了,还没见折维信给他送酒来。
家丁又一次给萧靖送来了饭菜,看着碗里那块厚厚的饼子和一些咸菜,萧靖就感觉到嘴里一阵没味。
也不知道是折御卿故意安排人不要给他送肉食还是怎么的,连续三天,萧靖就没见过一丁点儿肉星子。
手里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饭食,萧靖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就在他望着桌上的饭食不知该不该动筷子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萧靖连忙蹿了起来,跑到门口,一把将门拉了开来。
他以为门外站着的,一定是捧着酒坛的折维信。
可当他把门拉开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折维信,而是手捧着酒坛的折青。
“二哥这几天也没出门,他一直挂念着要给你送坛酒,我今天去买了,先给你送过来!”门打开后,折青捧着酒坛,抬脚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