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活有点难（3）

高尧再次见到莫一凡有种巧合的隐喻，至少她是这么想的。彼此上班的时间离得很远，可竟然在同一个超市同一个货架碰到。

“嗨，这么巧？”莫一凡先打的招呼。

“是啊，真巧。”说完后俩人推着购物车沉默走着，空气中像是有什么凝住不动直教人窒息，高尧不习惯彼此之间这种反常的沉默，侧脸看看莫一凡的表情，很是凝重，心里猜度：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发生吧。

“怎么了？最近还好吧。”高尧顺手捡起一瓶牛奶。

“没什么，我先走了。”莫一凡不想透露的样子，径直推着车子匆匆出去。

高尧顿觉彼此之间横亘着的距离越拉越大，她忐忑不安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又或者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像预期的幻想。当莫一凡神情恍惚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去买单，高尧瞬间发现自己也曾觉得莫一凡像是喜欢自己也不过一厢情愿的虚构，敏感的人捕捉到一丝情绪的变化都会给之匹配江海波涛般的想象。她摇摇头，淡然一笑，幸好很多事情没在错误的时机说出口，想罢也推车快步挑选必要的东西。

车推到买单的小撮队伍前，百无聊赖转头观望，只听得身边一经过的保安拿着一个钱包对着一张证件默念：“莫一凡，男”

高尧听后下意识走到那保安跟前：“我看看，莫一凡漏了钱包？”

保安把钱包合起来一脸的疑惑，但不肯透露。

“我是他朋友，我刚才还见到他呢，应该就是不小心漏掉的。”高尧心平气和与保安解释。

“怎么能证明你就是他朋友啊，我要是给你拿回去，他回来找谁负责还啊？”保安满脸的正气凛然。

“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你就叫他报身份证号码和钱包里面的证件之类的确定一下可以吧？”高尧不知道为什么想送过去给莫一凡，再见一面，或者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可是我是要拿过去登记的”保安有点犹豫，高尧已经二话不说打电话了。

莫一凡听后，和保安一一对了身份证号和钱包里的内容。保安才犹犹豫豫给高尧拿回去，一面说：“还真是头一次，希望没错。”

进到莫一凡的店面的时候店内几乎没人，略显冷清而空旷，几辆待处理的车杂乱放在那里像是被弃般。接待她的是助理小欧，一脸和气的笑干练整齐的平头，深蓝色的工作服，上次见过高尧他已经记得对方并猜想她是莫一凡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殷勤相待。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莫总现在在开员工的培训会，我去说一声。”小欧递过一杯热茶，欲走。

“不用了，我今天是给他送钱包的，刚在超市碰到他，怪不得那么匆忙，原来是回来开会。你还给他就是了。”高尧说完就打开自己的包翻找，当她找到拿出来想递给在一旁等待的小欧时。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走出来，带有强烈的怒意，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欲拉住他的员工，嘴里不停地说；“喂，都叫你别走了，你走什么啊，别走啊。”后来还是被追上，拉住。他停下来，一半愤怒一半怨气的脸不看旁人。

稍后，出来的是莫一凡，跟在莫一凡后面的有一群人，清一色的深蓝色工作服，他们簇拥着莫一凡走到那个先走出来的人的面前。

“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气我当这个店长，你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简直就是低就了，一个堂堂本科毕业的大学生过来这个汽修美容店做了两年的修车工还没提升的影子你觉得是丢你面子是吧？是不是觉得我大不了你几岁没资格骂你？还是你要另谋高就不想干了才如此的目中无人？我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狗屁的怀才不遇，你整天工作气咻咻的给谁看啊？你是色盲还是怎么着，客人的车身换色要银色你给人家换黑色？这种事你也能做出来？！真是我活到这岁数里见到的天才！天才啊！”高尧从来没见过莫一凡这么生气，她站起来走了两步靠近他们，莫一凡没注意到她，她看到莫一凡的脖子气得暴起青筋，眼珠也被怒气刻意睁大。

“你说得对，我是不想干了，我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怎么了？我不想他妈难道要绑我留下不成。”年轻的皮肤稍黑的男子把手里的白色厚手套脱下，用力狠狠扔到地上。

周围的人群吵闹一片，刚追着他跑的两个人给他使眼色叫他不要这样，大家都围拢过来劝他。莫一凡身边的几个人低声和莫一凡说着什么，听后，怒意渐减。抬头看着那被他骂的男子。

男子听得同事说了什么怒气渐平伏，拨开人群往高尧这边走来，莫一凡随着他的动作才注意到高尧也在，便挤出一缕笑，跟着男子走，人群也随之挪动。

“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没想到顾客刁难到如此地步，不知道是她改变主意后又诬陷你。”莫一凡站在男子身边，诚挚道歉。男子像是受宠若惊般也迅速站起来。

“没有，莫总，我今天情绪确实不好，也怪我没好好跟你解释，你说的对，我是太心高气傲了，我的个性很不好。”男子也诚意满满道歉。

“呵呵，说开了就没事了嘛，好吧大家先去工作，最近店里的业绩不好，刚才也跟你们说了，我上次回公司被批评了一番，所以难免能控制情绪，有什么不对的大家多包涵，快去工作吧，我们要把业绩搞上去。”莫一凡略提高音量对着身后人群说，人群笑着逐渐散去。

可是男子还是没有走开的意向，莫一凡见他一脸困惑，像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莫总，我是真想走，但绝不是因为你，我之前是对你不服气，后来渐渐接触，看到你的管理方式和对员工的态度，我细问我自己要我坐在你的位子上能不能做得这么好，实话说我没什么自信。有点自不量力的味道，在你身上我其实也学到很多，在这里的话，感谢你。”男子微微颔首。

“小谢，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莫一凡感觉他今天说话很奇怪。

“我是想辞职了，但绝对不是因为你，莫总，是我自己的一些私事。”小谢像是不愿说。

莫一凡沉吟半会：“你知道我的处事风格，上次小欧家出事硬是不肯告诉我们，后来我还是查出来了，不过要是你实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勉强，我只是想着能不能帮你解决，你能留下来。或者你是要跳槽？”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小谢慌忙否认：“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是我女朋友和我之间的事，她在老家那边找到一份小学教师的工作，叫我也回去那边，说是害怕异地恋，想在一起生活，我也想了很久。刚出来我是雄心勃勃想干一番大事业的，你知道我做过汽车销售，但一直努力都做不好，我这个人嘴拙，又好胜，现在我终于明白是自己掂不清自己的斤两，现实也不如我天真的想象里的美好，我现在心态放开了，回家开个小小的维修店也未尝不好。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不要分隔两地，要是已经决定以后在一起的话。”

“可我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是你在迁就双方的感情。”莫一凡蹙眉。

“我压根没这么想，说句肉麻的，若爱她就迁就她一切我认为的合理的要求，这是我的观点。但，莫总，我是提前跟你说一声，还不会马上走，等你找到人手我再走吧，我知道店里最近比较忙，还望批准。”末了，小谢笑了笑，露出与皮肤成反比颜色的瓷白整齐的牙齿。

“那好吧，我也不可能捆住你，要是回去有什么难处坚持不下去还可以回来找我。”莫一凡拍拍小谢的肩膀。

“好的，谢谢莫总。那我先走了。”

莫一凡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抬头才发觉高尧站在自己身边微微笑着。

“给。”高尧给莫一凡递过钱包。

“哎，事情真多，你看，谢谢了啊，还麻烦你送过来。喝杯水再走吧。”莫一凡招手叫小欧。

“不用了，下午还要陪同学去做美容。上次我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道谢，谢谢你啊。”

“谢什么啊，不当我是朋友啊？你弟现在怎样了？”莫一凡接过小欧的水杯，喝了几口，把另一个递给高尧。

高尧客气接过来：“他出院后就不知道去哪了，他长大了，不需要我们的管教，还是由他去吧。”

“也是。”

“那我先走了，你忙吧。”高尧到沙发拿起刚从超市买的大袋东西，往门外走。

莫一凡说送她出去，高尧拒绝。在路上胡思乱想一通，决定以后不要这么频繁主动地找莫一凡。她想自己该做个自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