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肖恩并不觉得这是坏事,对他而言,现在有两件事放在第一位:第一就是躲过那道魅影;第二,提升实力。
第一件事是为了活命,生命是革命的本钱;第二件事是为了活得更久。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讲,远比常人知道生命存在的价值。对于二世为人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下充面子,无疑是自讨没趣,只会让别人肆意践踏尊严。而达成这两个目的却有相同的办法,就是留在王府,一来有靠山,而来可以学习。所以解决和王振南的矛盾是势在必行的,无须藏躲回避。
在尴尬的时候用理性去看待事物,就会少很多烦恼。虽然这件事情真的很难搞,但是肖恩却像老朋友一样迎接这位骄傲的少爷。
“王……”然而事实的结果却是,王振南只让肖恩吐出了一个字,便结束了他编织的开场白:“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来是想再领教几招的?”王振南看了看有些玉树临风的肖恩,看见他穿着自己的旧衣服,看着他有些特殊的眼神,嘴角划出一道弧线。
“这,我这伤……”肖恩虽不是害怕,但也不想再起争端。
“欸,男人在世,不应该有这么多借口。再说母亲为了给你治伤,用了几十种名贵药材,足足给你泡了三天,还用内力为你驱散血瘀,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痊愈了。我看着都很是嫉妒!”王振南丝毫不矫情,见面就说给了多少恩惠,并不去想这些都是何人造成的。
“肖恩谢过夫人的厚爱,日后定然加倍报答!”肖恩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受到如此恩惠,算得上因祸得福吗?
“加倍倒不用了,报答也称不上。你毕竟算得上救过我妹妹,这件事就扯平了。”王振南很会算账,说实话也挺公平。他目不斜视,盯着肖恩继续说道,“不过你以后必须离我妹妹远一点!”
在王振南看来,肖恩只不过是小角色罢了。如果要加一个修饰语,可以是落魄的,也可以是斤斤计较的,还可以是莽撞的,虽然并不是所有的词都适合他,但无疑讨厌的非常中肯。对于讨厌的人,要么消灭他,要么无视他。显然,王振南想两件事一起做了。
“如果我不听你的呢?”肖恩自然看得出王振南的执着,虽然他不了解王振南,但是他知道,弱势者的怯懦,只会让对方更加的肆无忌惮。
王振南显然有些不高兴,他笑了笑,声音从平变得有些冷,说道:“所以我想再和你打一场!”
“谁打赢了听谁的?”肖恩笑笑,潇洒得一点都不逊色。既然不能避免,还不如战个痛快。
“你让我失去了冷静!”王振南从头到尾都没有进门,二人就这样面对着,大门仿佛隔着两个世界。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走到宽敞的院子里,撩起衣摆扎进腰带。
肖恩长出了一口气,他很清楚,王振南目前的实力高出他很多,如果对方全力而为,甚至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根据上一次的战斗来看,对方如果没有达到洞觉境,那也应该是开化境巅峰了。虽然开化境和炼体士的筑基境属于同一个级别,但自己则刚刚进入筑基罢了。面对必败之战,肖恩从容上阵。
王振南不知道谁给了肖恩这么大的勇气走出来,那样毫无畏惧的站到自己面前,“真无知”,王振南把这种狂妄下了一个新定义。但是他不应该比自己狂,所以王振南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只用炼体士的功夫和你打!”
王振南很满意肖恩的表情,有一点惊讶,有一点释然,还有一点希望。
人毕竟不能猜透对方的全部心意,肖恩自认为单凭拳脚,王振南并不高明,但是什么东西给了他如此强大的自信,让他敢拿自己的骄傲作为赌注?须知炼体士境界的提升需要大量的时间锻炼支持,也需要实战磨练。这才三天而已,他竟然狂妄到这个程度?如果不是来自取其辱的,那么必然有准备。
肖恩相信后者,因为肖恩相信实力。
一阵威风吹过,王振南一声怒吼,双掌化拳,冲了过来。同一时间,肖恩低吼一声,暗藏双掌,迎了上去。
拳从天而降,直捣面门,肖恩略一扭头,旋身而过,后脚一带,从王振南腋下滑过,转身揽手,直接扣住对方咽喉。
“一击必杀!”这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一击得手,肖恩并没有加力,心中刚刚放松,正待发话,却见王振南突然身形恍惚,转念之间便逃脱了自己控制。
“怎么可能?明明被固定住了!”正是迷茫之际,却被王振南一拳打中胸膛,虽无大碍,却让肖恩陷入无比的震惊中。
王振南摆动十指,面带笑容,十分满意,第二招紧随而来。肖恩皱了眉头,身形暴退,仙鹤展翅,躲了过去,紧接着如饿虎扑食,咆哮而去。再一次扣住王振南脉门,似乎并不是那么难,肖恩没有松手的意思,然而眨眼间,手中的王振南再次消失,这一次甚至连腰带都被人解了。
王振南笑得很狂,很满足,他很喜欢打击这样的对手。
然而王振南不知道的是,肖恩的记忆里,每一天都充满了“受虐”,所以失败本身就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失败只会让他更加兴奋。只要不死,就有胜利的机会,所以面对必败之战,也可以说是成功的失败。
一次次的交手,一次次的逃脱,肖恩的衣服被王振南几乎扒光了,还受了几句戏谑的话,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进攻。直到有一次,肖恩失手了,王振南居然逃过了自己凌厉的一击,而这一次,王振南笑得很天真。
肖恩抹去头上的汗水,胸口的肌肉不停的起伏,半跪着望着潇洒如初的王振南,毕竟这种战斗根本就消耗不了多少体力。
“你认输了?”王振南整了整衣裳,抄手而问。
“不,我在想,如何,打败你!”肖恩剧烈的喘息着,连续的失手并没有让他丧失斗志。
王振南笑哼一声,眼色中闪过一抹恨色,虽然猜得对方是个死鸭子嘴,但却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于是说道:“没关系,你以后就做我陪练,我给你机会!”说完之后,王振南披着有些小的旧衣服,抛下一句“明天下午未时三刻,在演武场等我”,便潇洒的离开,仿佛穿着胜利者的战袍。
肖恩望着王振南远去的背影,却摸着自己的右腿说:“好样的,今天没出问题!”只见方愚山等人满头大汗往回走,王振南将那衣服扔了过去,消失在视野中。
方愚山等人走近家门,却见肖恩光着膀子坐在地上,再看看四个小家伙抢着那件衣服,几乎快撕破了,不由得问道:“哎呀,肖恩兄弟,你搬过来了啊!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是啊,肖哥哥!”
“肖哥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肖哥哥你的衣服呢?”
“肖哥哥这是不是你的衣服呀!”
四个小娃娃你一言我一句,唧唧咋咋吵个不停。却听方愚山说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说一遍就行了嘛!不然以后不帮你们干活了!”
“凶什么凶,那你以后别吃我的饭!”三毛第一个不干了,其他三个跟着起哄,方愚山挠了挠头,不再理会他们,却见肖恩笑嘻嘻的看着众人,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肖恩的童年要么太远,要么太单调,所以难得有这么多小伙伴,看着他们如此的天真烂漫,于是他决定趁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好好和他们过一过童年的日子。
放下那颗成熟的心,很快的,肖恩便和几个孩子打成一片,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虽然他们平日里对王振南的话言听计从,但是私下里相互之间还是非常关心的。他们甚至很佩服肖恩,因为他是除了少爷最厉害的一个。
累了,便躺在星空下,拉起了家常。五个小孩都是孤儿,算得上同命相怜,也很容易找到归宿感和认同你感。
三毛叫余文亮,七岁,非常聪明,是从棋馆领养的。
略胖的叫齐鸣,十一岁,喜欢做吃的,是个小厨师,他讲自己是如何把各种小东西变成吃的,除了肖恩,都让他闭嘴。
瘦瘦的叫姜斗,十二岁,是个小酒鬼,说父亲是个秀才,有些笔墨功夫。
这三个小孩都拥有较高的修行天分,虽刚入门,但进步都很快。
方愚山并无修行天分,但却天生神力,猎户出身,只因瘟疫杀死了很多动物,难以生存才出山来,恰好碰到天华夫人。他年龄最长,已经十四岁了,平日里特别照顾众人,所以私底下大家还是很乐意叫他“方大哥”。
夜深了,肖恩和方愚山将三个小家伙抱进屋子,只留下漫天偷看的星斗。
王振南望着满天繁星,兴奋得有些睡不着,只觉一阵幽凉的清风吹进屋中。天地间的元气刹那间被一道无形的气势给隔开了,整个屋子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王振南眼见星辰遁隐,于是转过身来,看着那虚无飘渺的影子,高兴的喊道:“师父,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