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煞被人抓住了把柄,小脸倒也不红不白的,只是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裴文清,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啥,老裴,你变回去了,现在是什么修为啊?”
裴文清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仍有些傲然地说道,“旋照期!我九岁修道,十三岁进阶旋照,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行?本级修仙童子里天赋最高的东方冰焱,将来也未必有此成就。刚才我在缩骨的情况下还能将你逼出地面,现在我功力恢复,你就绝了逃跑的念头吧!”
张得煞哦了一声,说道,“明白,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芒从他垂下的左手指尖飞出,疾如闪电,一头撞在裴文清握在手中的短枪之上,寒光一闪,竟将短枪夺了下来,倒卷着飞回张得煞手上,消失不见了!
张得煞得意地怪叫一声,一掐诀,再次入土,瞬间无影无踪了!
他可是记得凌仙子说过,这缚灵圈在他踏入中境界之前,都是克敌的利器。既然如此,也就意味着对手如果没修入中境界,对付这缚灵圈必然不易。果然,他用了一个“收”字诀,一个偷袭,便收了小白脸手里那杆能放红光的短枪!
裴文清万万没有料到张得煞手上还藏有一件法器一直未用,而且刚才那法器寒芒一闪,便夺下了他手中的法器炙光枪,看那寒芒的声势,说不定还是件上品法器,从品阶上看,丝毫不弱于他的炙光枪!
要知道炙光枪可是他为了谋划这件大事,乔装混入云岫宗前特意挑选的上品法器,枪头能放出一道炙热红光,寻常的防御法器根本经不住红光的一击,而且即便身处地下或是水中仍可使用,是件单打独斗的防身利器,除此之外,枪上还有不少强大的法术可用,没想到竟被张得煞那个小鬼趁他不备,一招夺了过去。
失了炙光枪,再加上有些忌惮张得煞刚才放出的寒芒,裴文清不愿冒然再入土追踪,转头对英若男喝道,“放出风羽披!”
英若男应了一声,抖手向空中抛出一件银光闪闪的披风,正是那日挡下吴世律风刃的那件披风。但此回披风到了半空,竟猛地一阵翻腾,变成一块边缘长满羽毛的银白色飞毯,停在了空中!
原来此件所谓的“半成品法器”,根本就是一件中品飞行防御法器,名叫风羽披。此前英若男为了掩人耳目,仅仅使用了它的部分防御功能,而且还故意隐藏和弱化了许多的法器特性,使得大家误以为此件披风仅仅是件炼制失败的法器半成品而已。
裴文清一招手,腾身而起,将英若男和另两个同伴都带上了飞毯。站上飞毯后,立即抛出一张青符,双目紧闭,往自己头上一扣,一股青光将他全身笼罩,随即融入他的身体。
裴文清这时猛地睁眼,看向脚下的地面,眼中竟有丝丝青光冒出!
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手腕一翻,掌中又多了一张青符,抖腕便向飞毯右前方数十丈外的地面投去。
那青符脱手之后,竟变成一颗栲栳大小,青黑色的雷球,噼啪作响,呼啸着冲向地面!
五行法术中,攻击威力最大的,便是各系的雷术,例如木系便是木雷,火系便是火雷,土系便是土雷。此种雷术蕴含着各种五行雷元,对世间万物都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但想要施法放出五行雷,至少需要中境界的修为,不过如果中境界以上的高阶修士将雷术做成青符,那么初境界的修士也可以使用这种雷符,只是该种雷符制作成功的几率很小,代价不菲,寻常的低阶修士很难得到。
裴文清此时投出的,便是一张木雷青符!其脱手之后,化为一颗木雷,五行之中木克土,木雷落地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闪便没入土中,片刻之后,一声爆响从地下传来,土石横飞,一朵小小的黑色蘑菇云从地下升起!等烟雾散去,只见地面上被炸出一个深达十数丈,直径十数丈的大坑来!
巨大的冲击波将半空中的飞毯也震得剧烈摇晃,英若男面色苍白,双手死死地掐住诀要,才勉强将飞毯稳住。
裴文清双目放出青光,仍向脚下看去,忽然眼角瞥见寒光一闪,赶紧一缩头,只见一道寒芒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距离上电闪而过,在半空一个转折,又疾速飞了回去。
这时听见脚下传来张得煞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你姥姥的,小白脸!你他娘的疯了!你是想要炸死你家小爷啊!好,好!你不是要玉简吗?老子现在就把它吞了,你有种把老子开膛破肚,再取出来啊!”
随着张得煞的叫骂声,一团团火球,一只只冰锥,一颗颗飞石,疾风骤雨一般扑向半空的飞毯,紧接着空中传来一股热浪,三五只火鸦现身,呱呱怪叫着也向飞毯上的众人冲去!
张得煞则站在那个被木雷炸出的巨大地坑旁,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头发很有型地一半向天上指着,一半向脑后伸着,两只胳膊上只有一只袖子,裤腿儿也是一高一低,露出里面的小腿儿来,此刻正咬牙切齿,一脸悲愤地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双手诀要乱飞,口中喃喃作语,只要是他会的各种攻击之法,都祭了出来,带着他一腔的复仇烈焰,向半空的裴文清等人攻去!
要说张得煞不悲愤也不可能,原本他也没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他本来心想,不就是拿了你输掉的一块玉简嘛,要是吴世律来要,似乎还有点道理,可这东西都已经不是你的了,凭啥我还要给你?
当然,如果对手过于强悍,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将玉简交了也无所谓。
可是就算你想动武强行争夺,也犯不着拿那么大颗雷轰老子吧?
你以为老子是不死金仙,箩筐大的一颗雷落头上也能不死?
要不是老子反应快,一头窜了出去,没被雷轰在头上,此刻恐怕连渣都不剩了!
你个小白脸,真他姥姥的毒辣,你大爷的,老子和你们拼了!想弄死老子,你们还嫩着呢!
张得煞却不知,从他认出裴文清,对方摘下面罩,以本来面目见他时,就已经存了杀心!
裴文清四人装成修仙童子,混入云岫宗,所图事情颇大,而且那枚玉简便是其中的关键。那日拿到玉简时,不知怎地竟被吴世律等人当场撞见,以为他捡到了什么好东西,要和他争夺归属。
当时不远处还有众多的云岫宗弟子在来回走动,裴文清便不敢下手灭口,只好与吴世律温言周旋,没想到那个驴脸的扒皮竟然不吃那一套,一定要下手抢夺。
于是便有了那日的所谓比武,以及裴文清装得很完美的不敌受伤。其实那些他故意放入的风刃只是划破了一层皮罢了,对他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那些鲜血大多还是他自己运功逼出的。
当时他可不能不败,因为众人皆知吴世律的修为比同级的修仙童子要高上一大截,即便自己假冒武林世家出身,也不应该身怀什么法术,败给吴世律才是合情合理的结局。
他原本打算先让吴世律拿走玉简,等晚上无人时偷偷再拿回来便是,没想到被张得煞插了一杠子,偷走了玉简。
现在行迹已经暴露,万一张得煞将玉简上交,并将刚才见到他们几人的情况报告上去,那么一切都将败露,这些日子所作的全部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此童知道的事情太多,必须杀掉,不能留活口!
即便杀他时毁了玉简,也在所不惜。此枚玉简丢了,还可以再去弄一枚,但被若他走脱,则大势已去,只能放弃计划,离开云岫了。
张得煞不知其中的缘由,但此时被对方的辣手激怒,发起了狠,也要让对方吃点苦头心里才平衡。
谁知他费了牛劲,眼看那些火球冰锥,火鸦飞石,乒呤乓啷地都撞在飞毯上,只是将飞毯撞得闪了几下青光,连晃都没晃两下,再看裴文清那个小白脸,又摸出一张符纸来,一脸阴笑地盯着他,心头肉便是一跳,心说他姥姥的,看来不妙,小白脸说不定又要放雷,还是逃吧!
一头冲进土中,随便找了个方向,便是一通狂奔!
其实他要是全力使用缚灵圈对飞毯进行攻击,是可以打破飞毯的防御,但此物在张得煞心中地位崇高,是他保命的宝贝,这么硬打硬撞的用法,他可舍不得。
一入土,没跑出多远,忽然又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和刚才那颗木雷将在头顶爆炸前非常相似,张得煞哎呦一声惊叫,斜斜地向地面一冲,身体还没完全出土,身后便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冲击波,随即便是一声爆响!那冲击波将他远远地抛了出去,横飞数十丈,一头撞进了山谷边缘山脚处的树林当中。
张得煞的身体像皮球一般在林中翻滚了数十丈,手脸皮肤都被林中的灌木刮得血痕累累,不过心中却是一喜。这树林可是他最喜欢的地方,高高矗立的大树,遮天蔽日的树冠,还有齐腰深的长草,就算藏只熊也不会被发现的茂密灌木,一切都有利于他逃跑藏身。
等稳住身体,从地面一跃而起之后,他也不再入土,而是用了前些日子马马虎虎学过的风遁术,在长草之上,灌木顶端,御风而行,向树木茂密处奔去。
毕竟他本身的修为还是有限,就算他土遁术练得再好,也比不上风遁的速度。张得煞现在认准了两条,若要活命,第一是跑得越远越好,第二是如果能撞上一位云岫宗的内外门弟子,只要能敌得过小白脸裴文清,自己便还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