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偷偷扭头左右搜寻,在队伍中找到吴世律和裴文清,发现二人也都是面无表情,好像此事与他们完全无关似的,心里偷笑,也不怕他二人将今天的事情报告上去,他相信当时在场的小童,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那日凌仙子教他土遁术时可是说过,鬼修没有丹成以上的修为,修仙者没有中境界心动期以上的修为,没学过透地灵目术,在没有特殊法器符箓的帮助下,就根本无法找出土遁入地之人。
他心里暗暗得意,看着身前的小童一个个依次进入四扇放着青光的木门,不多时便轮到了他。
在一名黄衣青年的指挥下,他稍有些忐忑地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张得煞便是一愣,因为这里四下无人,竟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而身后的木门也自行关闭。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人的话音,“测试马上开始,做好准备!”
张得煞傻傻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还没想明白要准备什么,忽然眼前一花,身体像是被人向上猛地提了一下,随即眼前景物大变,竟来到一处鸟语花香的所在。
张得煞左右一看,翻了个白眼,心说,“又是幻阵,这玩意现在老子熟的很了!”
头顶又传来那人的声音,“下面是筑基期修为的压力测试,不会有危险,不要紧张,如果坚持不下去会被自动传送回去!”
话音刚落,张得煞立刻感到有一股微风扑面而来,起初那风暖暖的柔柔的,颇为惬意,但很快便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寒冷,没过多久,竟仿佛三九寒冬的北风一般,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啸叫着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吹飞起来!
张得煞迎着狂风,眯着双眼,脚下用力,在地面站稳。但他对那风中的那股寒意却丝毫不惧,稍稍运气便能抵抗。这点寒风和他在玄冥灵域中遭遇的寒气相比还大大不如,更不用说当日阴气入体后给他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寒之意。
那寒风吹了一会儿,风势又是一变,从凌烈的狂风变回拂面的微风,但这微风和起初出现的微风又截然不同,风中似乎有一种邪门的力量,能够穿透他的肌肤,直接吹到浑身的经脉之上,要将他体内的真气冻住!
张得煞冷不丁被那那股邪风一吹,打了个激灵,但他体内真气浑厚,稍一运转,便把那股寒意驱除出体外。此刻风势变小,他也不用担心被大风刮走,任由那股邪风吹着,竟在附近闲逛起来。
先走上一处山坡,眺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跑到一片树林当中,敲敲树干,拔拔野草,将拔下的野草放在鼻孔下闻了闻,不屑地切了一声,心说,“这幻阵还不如凌仙子那个坏了的精致,这里的草木连那种土木的香气都没有,实在低劣之极。”
他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乱摸乱看,那股邪风就围绕在他身旁吹来吹去,一刻都不停歇。那股邪风的风势也在不断变化,时而从他头顶灌注而下,时而从他胯下疾吹而上,时而旋绕在他身旁,时而迎面吹打在他脸上,而风中那股寒意也是忽大忽小,忽强忽弱,似乎在考验他抵御此种寒风的能力。
张得煞却是毫不在意,任由它吹,反正体内真气稍稍一转,管它是什么吹法,风大风小,全都排出体外,丝毫不受影响。
他稀里糊涂,在那股邪风之中到处乱逛,却不知道寻常刚筑基之人,对这股邪风抵御起来是颇为吃力的,因为风中蕴含的那股寒气是体内真气的克星,如果不全力运功抵抗,被那股寒气侵蚀经脉,轻则会被当场冻僵,重则乱了气息,冻得昏死过去都有可能。
可是他有运化阴气的经验,就不畏这股寒气,尤其是和当初童姥体内传来的阴气比较,这点邪风寒气更算不得什么。
每年筑基测试时,至少有一半的童子便要倒在这邪风之中,区别只是先倒后倒,坚持时间的长短不同罢了,像张得煞这样“感觉迟钝”,顶风乱窜的,可谓少之又少。
邪风吹了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停歇,张得煞也来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之下。
望着高不见顶的大山,他可没什么兴趣向上爬,一转身便要离开。
随知他刚一转身,头顶传来一声厉啸,抬头一看,半空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只翼展几达十丈的巨鸟,双翅一夹,尖叫着便从半空俯冲而下,直奔他的大头而来!
张得煞啊嘢一声,吓得抱头鼠窜,刚跑出两步,头顶处便传来一阵疾风,四周一暗,巨鸟的一双蒲扇大的利爪就要抓到他的身上。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会土遁,双手一掐诀,便要入土,谁知诀要掐完,双腿向下一顿,脚下的泥土却是纹丝不动!
张得煞暗暗叫了声苦,心知不会是自己诀要用错,定是此地根本就不许他土遁逃逸。眼看那巨鸟的就要抓到他的头顶,只好脚下加力,疾奔的身体猛地一变向,身形一矮,狼狈万分地向左翻滚出三丈多远,将将躲过了巨鸟的一抓。
他爬起来后不敢回头,拼命向不远处的一处树林跑去,那巨鸟一击不中,又转折飞到半空,在他头顶盘旋一圈,再次俯冲而下!
张得煞心中直娘贼,曲娘贼的一通乱骂,脚下却是越来越快,离那片树林也越来越近。
眼看树林就在前方十丈开外,忽然头顶一阵疾风吹来,从地面的阴影上都能看见,巨鸟的一双巨爪,已经快要抓到他的后颈!
张得煞努力将使用缚灵圈击杀大鸟的想法从脑子中排除出去。他现在也算是经历过一些风雨,见识过一些事情的,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只不过为了考察他的筑基成果而已,在此幻阵之外,肯定有人正在观察他的表现,如果此时使出缚灵圈,被人发现,必定后患无穷!
但此地不能土遁,缚灵圈不敢使用,张得煞的两样护身大法都失去了作用,要想躲开头顶巨鸟的攻击,可是难之又难啊!
紧急时刻,他一咬牙,忽然发了狠,猛地向前一窜,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冲向树林,而他身体腾空之后,竟然在半空翻了个身,面对巨鸟抓下的巨爪,一蹬腿儿,右脚脚尖竟踢中巨爪爪心厚厚的肌腱,弹力巨大的肌腱将他的身体向外加速弹开,竟在那双巨爪合拢前的一刹那,整个身体飞出了十余丈,没入树林,砰地一声,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将他撞落在一片灌木丛中。
巨鸟再次抓空,怪叫一声,双翼猛地扇了几扇,身体掠过树梢,又飞回了半空。
张得煞则是哎呦哎呦地大叫不停,一只手捂住被撞得几乎开了瓢的大头,一只手揉着踢中巨鸟的右脚,痛得眼泪鼻涕齐流。
不过刚才那一番举动,还是让他心中有几分得意,要知他可不像裴文清等人,学过武艺,身怀轻功,刚才的一连串动作,全凭他筑基后异于常人的身体本能,以及在危急时刻被激发出的潜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躲过巨鸟一抓,此刻回想,仍是惊险万分。
揉了一会儿脑袋和脚尖,疼痛的感觉稍稍褪去一些后,看着在树林上空盘旋,并不入林的巨鸟,张得煞恨恨地呸了一声,心想,还是弄根棍子什么的防身要紧,至少壮壮胆也是要得的。
拨开灌木丛,在林中走了几步,低头找了片刻,忽然感到眼前一亮,随即又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不远处一块岩石上,摆放了红、黄、青、黑、白五块颜色各异的玉牌,都通体放出光芒,熠熠耀眼。
走近了发现,五块玉牌上分别写着火、土、木、水、金五个大字,而在玉牌之下,岩石之上还刻了几行字。
“能见此字,第一关考验便已通过。五行玉牌,收纳之后,可暂时获得五行之术,以备下一关之用。”
张得煞读完石头上的大字,便伸手将五块玉牌取了下来。玉牌入手,滑腻温暖,就在接触他皮肤的一刹那,光华一闪,竟没入他的体内消失不见了,同时他感到自己头脑中似乎灵光一现,但又很快散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伸出手看看抓住玉牌的手掌心,没见到任何痕迹,运气查看体内,也感觉不出有何异常,张得煞不解地摇摇头,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环顾四周片刻,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下面还会怎样,于是胡乱找了一个方向,缓缓前行。
在树林中走出大约半里地,忽然感到身后有微微的震动传来,回头看了看,似乎远处林中,影影灼灼地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他小心翼翼地躲到一棵大树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那震动发生的方向。
渐渐地,震动感越来越强烈,几只黑影慢慢接近他藏身的大树,等张得煞看清黑影后便是大大的一惊!
那几只黑影赫然便是几棵高达十数丈的大树,每棵都有水桶粗细,根部都长出脚来,一步一步,在林中缓慢前行,而那些大树粗大的树枝,则仿佛它们的手臂一般,随着前行的身体不住上下摆动。
张得煞见了那些长出手脚树妖,心里叫了声苦,便想转身逃跑。谁知刚一转身,发现身后也有几只高大的黑影,在林木中若隐若现,向他所在之处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