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低声说道,“裴文清可是在你之前就来了,你不认识?”见张得煞摇头,便接着说道,“他是幽州人,你别看他长得清秀,其实是武林世家出身,而且灵根很好,是上上灵根,筑基也很早,差不多和王灵他们几个一批筑基成功的,据说已经有内门老师看上他了,三年的童子修炼期一过,早晚便是内门的正式门人。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和他一起来的,叫英若男,虽说是个女的,可打起架来比男孩儿还野,还厉害!这几个月她和别的男孩儿打过好几架了,都没吃过亏,现在很有点名气,我看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儿在,吴世律他们早就下手了。”
接下来小六子又絮絮叨叨地把场内他认识的其他人的事都介绍给张得煞听,还把他不在的这几个月,同年的修仙童子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也啰嗦个遍,直听得张得煞烦得不行,不断要他暂停,别打扰他看场内的好戏,才算告一段落。
这时吴世律和裴文清已经交上了手。双方竟各自携有护身的兵器,裴文清用一根双节棍,使得颇为纯熟,加上他筑基后真气充沛远超一般的武林高手,身法迅捷,出手如电,和吴世律手持的的一双短锏斗了个难解难分。
十余个回合一过,裴文清毕竟出身武林世家,武功更胜对方一筹,双节棍在手中舞成一团旋风,竟将吴世律逼得连连后退。
眼看吴世律便要被逼入围观的人群之中,他那张驴脸上忽然阴森地一笑,短锏脱手,掷向裴文清,趁他侧身躲避之际,双手一掐诀要,厉声喝道,“风!”
吴世律身旁凭空起了一股旋风,随即在他手臂附近凝结成数十柄柳叶状的风刃,双臂一抖,在他的狞笑声中,铺天盖地般向裴文清飞去!
裴文清一惊,足尖点地,身体向后跃出三丈多远,双节棍在胸前舞了个水泄不通,将近身的风刃都格挡开去,但吴世律冷哼一声,法诀一催,更多的风刃凭空出现,疾风骤雨一般向他扑来,裴文清勉强又坚持了数息,便被一柄风刃攻入棍隙,深深地刺入肩头,大叫一声,仰天便倒!
围观的众人也是大声惊呼,眼看剩余的风刃就要刺中裴文清的胸前要害,忽见他身旁的英若男抖手投出一片银光,挡在裴文清身前,风刃击中银光,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却无法刺穿,最终灵力散尽后,渐渐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时大家才看清,那片银光竟是一件银灰色的斗篷,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熠熠发光,颇为神奇。
小六子在张得煞耳旁低声说道,“看见那个斗篷没有,那是英若男的护身法宝,据说是一件半成品防御法器!法器啊!就连很多筑基期的外门内门弟子都没有的!就算只是半成品,也值得许多灵石,大大的了不起呢!”
张得煞唔唔两声,敷衍着点点头,心说,“老子就有一件正宗的法器,可不是什么半成品!而且童姥的储物手镯里还有个扣在一起的碟子,说不定也是什么法器。一个半成品算什么,老子成品就有两件!”
其实他的储物手镯本身就是一件颇为贵重的法器,他在玄冥灵域中见到似乎凌仙子等人人都有,便以为并不稀奇,但凌仙子也好,童姥也好,在摩夷城都是什么样的角色?那都是呼风唤雨的一方豪杰,她们有储物手镯,可不等于别人也有,更不等于这手镯就不珍贵了。
这时吴世律见英若男挡下了风刃,倒也没再出手,而是傲然看着躺在地上,肩头鲜血淋淋的裴文清,说道,“服不服?!还比不比了?”
他身后几个恶童,此刻也都大声讥讽,要裴文清认输。
张得煞见裴文清脸色苍白,虽然还在勉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肩头伤得看来不轻,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一片,显然是无力再战了。
他心里一动,心想,“如果裴文清认输了,说不定他们说的那个什么‘东西’就要交到驴脸小子的手里,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值不值钱?驴脸小子的狗腿子刚才冲老子汪汪了半天,还威胁要揍老子,老子要不给你们找点苦头吃,老子就不姓张,跟你姓,姓驴!”
人家姓吴,脸长了些,也不姓驴,可张得煞却不管那么多。
他的两只黄豆眼滴溜溜一转,立刻坏水涌上心头。
轻轻推了一把小六子,说道,“不好,老子肚子痛,要去屙泡屎,你帮我占着位置,等我回来哦!”
小六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众人,心不在焉地说道,“好!好!你去吧,快点回来!”
张得煞应了一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等到了围观的人群身后,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立刻掐了个土遁诀,身体一沉便入了地下。
入地后诀要一换,快走两步就到了吴世律和裴文清的身下三尺之处,仰脸看着地面的众人,发现场内果然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脸上露出万分狡猾得意的笑容。
裴文清挣扎了几次,都无法站立起身,看着自己肩头的鲜血,脸色苍白,颤声说道,“你赢了!东西是你的了!”说完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往吴世律脚下一抛,便紧咬牙关,闭上双眼,任凭其他人的嘲笑讥讽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地涌入自家耳朵,不再言语。
他身旁的英若男和其他两个小童见他已经认输,争斗结束,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帮他包扎伤口。
吴世律却是得意地仰天大笑两声,看见脚下的小布袋,把手一招,使出一招擒龙手,想要将那布袋隔空招入手中。
这擒龙手虽说只是最简单的修真功法之一,可在这些还没正式入修真大门的童子面前,也还是具有几分炫耀的价值,因此吴世律招手的姿势便有意摆得颇为潇洒,似乎在向旁观的众人显示,我,吴世律,才是本年级修仙童子中的老大,你们都好好给我看着,不服的,这裴文清便是你们今后的下场!
嗯?!
咦!
哎呀!
谁知他掐了法诀,摆好了姿势,一招,布袋竟不动,再一招,布袋倒是动了,不过是向反方向动的,又一招,布袋竟在地面滚了起来,不过却是滚向人群,而不是他脚下!
吴世律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恼羞成怒,腾身而起,向满地乱滚的布袋追去!
而他身后的几个死党,也个个奋勇向前,脸上写着忠字,高喊着向那小小的布袋冲去!
只见布袋在地面兜了个圈,直奔一个肥头大耳的小童脚下滚去,便是刚才威胁要把张得煞“打得满地找牙”,叫艾德华的那位。
艾德华怪叫一声,以为立功的机会到了,加快了步伐,便向那小小的布袋冲去。谁知刚跑出两步,忽然脚下一绊,地面不知何时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正正地和他的脚尖撞在一起,将他结结实实绊了个狗啃屎,一张肥脸平平地摔在地面上,顿时鼻血眼泪齐流,嘴唇也是一阵剧痛,两只门牙都被磕落了下来,而那小小布袋则被他压在了身下。其他人见了,发了声喊,齐齐地冲过来,强行把痛得口齿不清唔唔乱叫的艾德华弄了个王八翻身,然后向他身下一看,却是连布袋的影子都不见了!
三人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找,将艾德华浑身上下都翻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艾德华则是口齿不清地唔噜着,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满地乱摸,找他跌落的门牙。
这便叫做,“打得你满地找牙!”
吴世律一张驴脸此刻已经被气成了驴脸串烧,显得更长更黑了,先是气急败坏地看看还躺在地上让人包扎伤口的裴文清,却没想出任何能将此事赖在此人头上的借口,毕竟人家东西也交出来了,就丢在他脚下,可他自己偏就没拿着!又看看全都一脸幸灾乐祸的围观童子,再看看站在自己身旁不知所措的三个狗腿子,一咬牙,学着大人的口气,撂下句狠话,“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手,吴某见识了!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带着另外三人,拨开人群,在一阵哄笑声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何时张得煞又在小六子身旁冒了出来,傻傻地问道,“咦,完事了?那个‘吾是驴’怎么走了,刚才怎么回事,大家这么开心?”
小六子乐得合不拢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对张得煞描述了一通。
张得煞一边一脸茫然地胡乱点头,一边暗暗心道,“那个能隔空控物的把戏其实蛮有用,老子不会,只好用了个“松”字诀,在地下揪住布袋系口的一根绳子,放风筝一般将布袋在地面拖来拖去,期间几次差点将布袋拖入地下,其实哪是什么差点,根本就是袋子的一半都被拖进土里,只是那群笨蛋没发觉罢了。看来老子白吃白喝之余,还是应该再学些法术,以便将来不时之需。”
又想到,“布袋里只有一块绿色的玉简,里面乱七八糟的记录了一些花花绿绿的口诀,干什么用的都不知道,这帮死孩子争来争去,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呢,上当!”
转念一想,“不过也不算白费力气,至少作弄了一番刚才威胁老子的那个叫什么艾德华的死胖子,大快人心!将来有机会要多学些可以用来作弄人的法术。对了,美女鬼给老子的玉简中好像记录了一种叫‘千心千幻诀’的很厉害的幻术,幻术好啊,就是变戏法嘛,大变活人,鸡变羊,狗变猪,用来作弄人一定也不错,有时间可以试着练练。”
他一边装作听小六子摆故事,一边心里胡乱盘算着自家的心事。吴世律走后,裴文清便被他的同伴扶着,去找药堂的老师求医去了,其他围观的童子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