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抚向床褥,阿木就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准备师父的早餐。
师父早已在桌上等着,透着一双猥琐的双眼,眯着眼看着阿木。
“木啊,师父这一日三餐都是你做,你愿意吗?”依旧是颤巍巍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声音,似乎是在祈求。
“啊?愿意……愿意。”心里却想着不愿意又能咋样,这不几年都过去了吗。
师父一脸心满意足,终于有了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待会你下山给我带点雁雕酒来,这白吃饭也没劲不是?”师父嘿嘿笑着。
“师父,没钱了啊。”
“先赊着。”
“又。。”阿木小声嘀咕。
“你师父是剑圣,还差这点钱不成?!”师父两只眼睛用力瞅着,决心要把这个捡来的徒弟瞅成一只老鼠。
阿木木然地下了山,心里嘀咕着怎么和老板娘说,毕竟只是还了几钱银子,却欠着几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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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着柳枝,慢慢悠悠,像是百无聊赖的孩童悠闲地戏耍。柳树对面便是一家酒肆。
老板娘远远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童走来,赶紧拿出了账单。
“看看,看看!这都多少了?还来买,你怎么也得还点啊?!”老板娘吼道,声音里带着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委屈。
“老板娘,再通融一次,我师父也不容易,一个老头,整天孤零零的,”阿木巴巴地看着老板娘,悠悠地道“您就当给那个。。那个。乞丐呗”阿木说出了从不敢说出的话,愣愣地望着酒。
“你这个师父啊,白白有那么高的辈分名望,偏偏为难我这个小本经营的酒肆。罢了罢了,看在你师父经常帮衬乡亲们的份上。”
老板娘亦是无奈,拿出了一壶清酒。“没有雁雕酒,喝这个吧。”顺手坐在那满是文字的账单上又草写了一笔。顿了一下,又好生担忧的说;“小木子,你可不要学你师父。“
阿木匆匆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想了想,回头回了声:“谢谢,师父说您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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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半山腰时,已近晌午。骄阳忘情地灼烧着大地,鸟儿都无精打采踩在枝丫不愿飞。抬眼望去,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匆匆而下,却没了那份属于道家的从容镇定。
凌乱的发梢映衬着那双失神的眼睛,额头上仍有丝丝细汗不忍落下。整洁的道袍上有一刀大口子,似是利剑所划。道士倏尔看了一眼阿木,就急急下山去了。
阿木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剑圣的名气太大,压得整个仙道门派人士喘不过气来,于是慕名而来的挑战者向来都是屡见不鲜。但是今天这个道士确实有点奇怪,奇怪为什么他不是重伤而走,却只是划破道袍狼狈而窜?
并非师父恃才傲物,目空一切,非要重挫于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剑圣这两个字,足以让亡命之徒不计阴谋了。但为何今天这个道士。。
“师父,酒来了!“
师父罕见地没有答话,愣愣的望着天。
“啊!啊!”几声怒吼从耳畔炸起,似是惊天一雷,慵懒的鸟儿来不及飞起,就从枝桠跌落。烈日如火,放肆地释放着热量,师父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汗珠,随着这几声怒吼,桀骜的日光也似乎弱了几分。
“师父,你。你怎么了?”阿木有点害怕,从未见过师父这样。
师父回头俯身望着阿木半晌,又恢复了往日的猥琐笑容。
“怎么这么晚?都中午了才来,是不是又去哪玩去了?”
阿木也凝神看着师父,似乎今天特别高兴。因为师父的笑容比以前更猥琐了。
“师父,你再不肯给钱谁还敢给你就酒啊?”
师傅嘿嘿干笑着,没回答阿木的话,却干干瞅着这酒,“不是说要雁雕酒吗?!”
“给你清酒就很不错了,师父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算了,算了。。“马上换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的师父说着。赶紧抿一口渴望中的醇香,悠悠似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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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一天的功课就是诵读,就像凡间读书郎渴望功名吟古圣经典。只不过阿木读的是《道德经》,是那种九州仙门普通弟子也不愿细读的经书——太过繁杂无聊。可阿木就这么津津有味的读着,就算不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意思,师父说的永远是对的,不然剑圣的称号怎么矗立九州几十年呢?阿木呆呆的,似乎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经书到底有什么不同。
夜幕缓缓地落了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帆布铺天盖地,点缀着星星的图案,一闪一闪。师父还在喝,一口一回味,品味着酒,品味着将要来的漫漫长夜。师父满脸的喜色,微微酒红抵不了他欲出的快意。可转眼就是愁容,慢慢的望去,阿木正一遍又一遍读着经,看着情景,不是要读到天长地久,就是要读到海枯石烂了。
师父整理了一下虽然很脏的道服,却也看不出究竟是哪一门派。携着半壶清酒摇摇晃晃,朝着房内缓缓地说道:“到我房间来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言语中竟是少有的严肃,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轮明月升起,月光柔柔洒在师父那张猥琐的脸上,照着曾经的剑圣,期待着明天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