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着？”李老婆子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刘氏怒不可遏，“我这当大嫂的要怎么把她伺候着？菩萨一样供起来啊？当年我也怀头胎的时候谁伺候了我呀？”又转头看着刘春喜，“弟妹这是精贵啊，怀了个孩子就要当了一家子人的娘！”这话就逾越过份了。
“你个下贱胚子，”李老婆子伸出手来险些一耳光要打到刘氏，
两人的话不吐不快，语速极快刘春喜插不上嘴。可她们为了她越吵越凶，她一个当事人却一句话语权都没有，她把碗一摔，“够了！吵什么？我是生活不能自理了？还是半身不遂离死不远了？我是残废吗？”
她咋一下把李老婆子和刘氏还有旁边的吃饭的几人吼的呆若木鸡，她又说“我麻烦大哥二哥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麻烦别人了。我是有伤，我是怀了孩子，但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骨气。娘我也知道你是看在李铁牛腿断了怕我斡旋不过来，但也不用刻待大哥家来偏待我们三房，李铁牛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会于心不安，寝枕难眠。你也别觉得我狼心狗肺，你将心比心站在大哥的位子想一想，恐怕也会觉得憋屈。还有大嫂，我们三房是欺占了你们大房二房，你心里有很多的怨气，但有什么不乐意的有什么委屈的，咱们就摊开了直说，不要阴阳怪气两面三刀的，你孩子还这么小说话多少留点口德。”
“弟妹倒是明事理教训起我要留口德来，”
李老婆子却火大的一下子就扑到了刘春喜面前要打耳刮子，“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谁，你个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白眼狼！早知道就不该把你这扫把星娶进门，你这嫁不出去的破烂！”
刘春喜用筷子把李老婆子的手打开，李老婆子又开始练地哭丧的架势撒泼，
就地一躺，那屋里摆了桌子，又坐了人，滚是滚不开，李老婆子就趴着，“作孽啊，家门不幸啊，儿媳妇要反天啊……”
明明发展方向好好的，刘氏被她落了面子，李老婆子也被她说的回忆起过往开始胡搅蛮缠落下风了。隔壁李铁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对，我们都有骨气，都有自尊，才不会去麻烦谁！并且我们还光明磊落，两袖清风！”
听听，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这激的李老婆子和刘氏的气势又雄壮了起来。
两袖清风，这个词在李铁牛上学堂学到了的时候，回来炫耀的解释一通之后家里人也都是知道的，是形容做官的清廉，但他错用在这，除了刘春喜脸上尴尬，其它人都是一脸茫然，但结合前头的光明磊落，众人都以为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坦荡直率的意思。
果然对李铁牛怨气积累已久的刘氏率先开口，“两袖清风？你两袖清风个狗屁！狗娃出生那年，我坐月子你哥不就是拿了个给你煮的鸡蛋给我吃，你就趁着没人的时候把狗娃掐的满腿乌青……”其间被爬起来的李老婆子抢白，“你怎么说话呢？那是铁牛掐的吗？他当时不都说了是狗娃自己翻身在摇篮上磕碰到了！”
刘氏不理她继续说自己的“事后你还死不承认，你那时候你还不照样说你读书人要光明磊落！那事又怎么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在农村人眼里是一句对读书人极其重的侮辱性的话，李老婆子又对着刘氏动上手掐上了，“你自己家的没出息，就来骂铁牛，你就是眼红铁牛有出息，什么坏事都栽庄给他。”
刘氏一把挣开，“我眼红他？？眼睛瞎了”语气讥笑，她又看着刘春喜，“弟妹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摊开了说？说的好听，要真的要涉及到了你的利益，还不哭爹喊娘啊？我们就是福薄，明明一个当大哥的，却好像是他弟弟的仆，数九寒天的听说鱼是在冰底下是活着的他要吃，家里又怕花钱，他一个大哥在家年不让好好过，就被赶到镇上溧阳湖去做工专门等着领那额外的一条鱼。”刘氏把手在桌上拍的响亮，“你说说，这怎么摊开了说？那鱼拎回来，狗娃要喝一口汤都不许，都要挨打。你给我说说，这要怎么摊开了说？让李铁牛也去溧阳湖冰天雪地的捞一个冬的鱼？”
李老婆子巴掌又打了下来，“捞什么捞，捞什么捞？铁牛腿断了。”
刘氏避开李老婆子，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到了吧？你少假惺惺的装好人。”
“……”刘春喜被说的哑口无言。
李老婆子又和刘氏打起来，互相口没遮拦，互相问候祖宗十八代生殖器，两人话骂的狠毒到，活似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李老头冷眼旁观，李大牛和几个孩子终于来拉架，好不容易才拉住李老婆子，不住的劝，李老婆子嘴里还在骂咧咧，“你看看你生的这些泥腿子，那个有铁牛似的天庭宽阔，下颚饱满一脸福相？铁牛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他当不了大官，他儿子都还得当大官。那是你这些大字不识的孩子能比的？”
刘氏想着那些年为了李铁牛的束脩过的多辛苦，如今却被这么贬低！“我们泥腿子？我们大字不识？他李铁牛能识了几个大字，还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给挣的钱，怎么断了奶就忘了娘啊？”
李老婆子又要说，隔壁李铁牛又嚷嚷，“大嫂不就嫌我花了你们的银子嘛？等我以后挣到钱了还给你们就是，加倍还！”
李老婆子又起哄，“就是，加倍还！”
刘氏全身发抖，她是问着他要钱吗？这是还钱就还的了的吗？他们那些年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她抱怨两句，结果认为她就是在问着他还钱吗？世上哪有这么狼心狗肺的人？
“好，要加倍还是吧，那就立马都给我还回来！当年，我的红枣木柜子卖了五两银子给李铁牛交束脩，还有我陪嫁的一对猪，三两银子……”
“你别胡咧咧，你那猪还不是来了我们李家养大了，才卖到三两的，不然你陪嫁的时候那瘦瘦的架子卖的了几个钱？”李老婆子不服气的很。
“可那猪还不是我一个人喂的？累死累活养大了，卖了的银子我自个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就全入了李铁牛的口”
那边李铁牛和李老婆子又要吼，李老头终于开口，“行了还吃不吃饭了？一个个的不省心。她要自己做饭就让她自己做饭，孕妇怎么了？谁家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李老头说起刘春喜也是气，有人给做饭还故意似的要自己做饭，这不挑拨是非吗？没事找事儿！他又剜了刘春喜一眼。
这下全家都消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