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地完全看不见其他的人影,殷佩佩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咋舌道没想着这御史府这般大,倒是也不怕有人在背后怀疑她的现任老爹贪污受贿。
大略看来,殷佩佩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府里的一间别院,长廊在不远处倒了一个弯,能从墙壁上开着的扇形廊户里看见远处的屋子,屋前寥寥几棵竹子徐徐摇着,隐隐能听见沙沙的声响,透过叶间的缝隙能看见门是关着的,也没有火光透出来。
殷佩佩直直地望着前面,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她自小就有些怕竹林,特别是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地方,她只觉得心砰砰砰地直跳,明明是害怕得不得了,却又没办法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
于是这越看心里越慌,最后殷佩佩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调转头一口气又冲了出去。不知道是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等到殷佩佩跑得一口气要提不上来的时候,面前的长廊一转,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端端地一头不知道撞上了什么物什,嘭的一声响,她只觉得自个儿像被扔进了甩干桶一般天旋地转了起来。
面前的东西也是闷哼了一声,倒是很有风度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避免了她可怜的屁股再一次跟结实的地面来个零距离接触。
“你没事吧?”
头顶上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询问,殷佩佩捂着额头望上去,奈何眼前一片金星乱冒,她倒愣是没有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总归是自己冒失撞了人,她便摇了摇头,抱歉地说道:
“我没事,真不好意思撞…啊!”
正说着,殷佩佩甩甩头,面前的人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待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之后,殷佩佩忍不住大喊一声,触了电一般连退了好几步。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一跟手指颤抖的伸出去指着那人的脸,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你你……”
对面的人看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忙狐疑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十分疑惑地问道:
“在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殷佩佩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那人说了什么,直觉的背上的汗毛已经一根根地立了起来,心里无数的疑问开始翻江倒海。
这绝对的不科学!为什么她会在这个地方遇见邱翌晨!而且最惊悚的是面前那个从来都是一副冰山面容冻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刚才竟然冲她笑了!还完全是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而且那一脸十分关切的样子…殷佩佩闭上眼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她在做梦!要不然就是刚才一下撞昏了脑子看错了!只是这半天过去,待她再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那人竟还是满脸带笑望着她!
“六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恰在此时,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个少年,锦衣玉冠,面容中带着几分姑娘家的秀气,透过面前人的肩膀,殷佩佩虚着眼睛往后望了一眼,终究是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身子一软,便又晕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不忘在内心呐喊一声,果然是老天爷看她前二十几年过得太自在了所以来戏弄她的吗?一个邱翌晨也就算了,为何连那个叫做洛嘉琦的少年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殷佩佩是完全不知道她晕过去了多久,待到她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十分晃眼了,明晃晃的一片白光,让她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愣愣地在床上坐了半晌,殷佩佩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快也太过离奇,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着希望是自己做梦的话,那这一次醒过来之后则是完全将她的这点小希望都碾得支离破碎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着嗓音的说话声,殷佩佩听得出来那是她的贴身丫鬟七巧,只不过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些人,所以扯着被子往后一躺打算继续装病号,只是她似乎是忘记了这不是她房间里的席梦思和绒心抱枕,这一倒便直直的砸到了那方青花瓷枕上面。震天的痛呼声将门外转身正要走的七巧吓了一大跳,盘子里的点心也跟着唰唰地撒了一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房门被猛地撞了开来,七巧睁着一双眼睛张着嘴看着在床上抱着脑袋哀嚎着翻滚的殷佩佩,一时竟是不敢上前。
“…小…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终于还是稳了稳心神,七巧颤着胆子走到床前,却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好痛…”
翻了半天总算缓过了劲来,殷佩佩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大包,眼泪汪汪地自胳膊肘里面抬起头望向七巧,幽怨地问道:
“七巧…府里的枕头都是这么硬的么?”
“不是啊,不过这个瓷枕不是小姐你让留下来的么?”
七巧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当初您说不喜欢那种软软的枕头,睡得脖子疼,所以让瑾月特地去给小姐你买的呢。”
殷佩佩一时无语凝噎,心下叹道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前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绣花棉芯枕头不睡,偏偏要这硬邦邦硌脖子的东西。一时她又怕七巧起疑,便说道:
“啊…这不是从树上摔下来之后有点扭着脖子了么,所以这枕头睡着就没那么舒服了,要不你先帮我换个软点的,等我脖子好了再换回来?”
七巧方才释然地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给你拿,顺便重新给您拿点吃的过来。”
殷佩佩咧着嘴看七巧走了出去,直觉的脑袋跳着跳着一阵比一阵疼,忍不住又嚎了一声,一扯被子又在床上滚了起来。
这一闭上眼她又想起在走廊里碰见的两个人,立马惊坐了起来,仔细想想她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虽然两人换了装束,头发也从短发变成了盘着的发髻,但是那绝对是邱翌晨和那个害他从楼上跌下来的少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