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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贞一把抢过信,激动地从头看到尾,怔怔地流下热泪,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婉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何不早告诉为父?难道要让父悔死才甘心吗?”
“李伯父真的后悔了吗?那素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萧韵兰声若莺啭地微笑道。
礼堂内的所有人,包括卢玉峰在内都一下子惊呆了,李夫人关切地探手去摸萧韵兰的额头,道:“好孩子,你是否悲伤过度了?婉儿……已经走了。”
萧韵兰笑道:“如果素婉可以活过来,您二老可愿成全我们三人这效仿娥皇女英的千古奇情?”
李夫人闻言仿佛痴了,垂泪道:“我们愿意,一百个愿意,只要还我一个活生生的婉儿!”李守贞却只是痛苦地摇头,显然不相信她这种无稽之谈。
“玄奘舍利!韵兰,你是说玄奘舍利!”卢玉峰猛醒高呼道。
“正是!”萧韵兰的樱唇边再次露出那一抹醉人的笑影,她从怀中掏出一枚核桃般大小的椭圆物,发着璀璨耀眼的金光,仿佛黎明前驱散黑暗的第一缕曙光,刹那间照亮了礼堂中所有被悲伤浸透了的灵魂。
萧韵兰轻舒玉手,将金光灿灿的舍利放入李素婉口中,礼堂内所有的眼睛,都在热切期待着,期待着一个生命的奇迹。
只见一道金光自李素婉的脖颈顺下,照亮了她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金光驻留在她胸口,陡然放出一阵烘炉熔金般的超级强光,让众人不敢直视,只得以袖掩目。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强光减弱,人们可以直视了,却发现李素婉的尸体已飘举到半空,手脚都无限自然地舒展,强光刹那间分作五束,向她的四肢和颈间极速流动,恰似雷公放闪、灿烂辉煌!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部分强光都已暗淡消失,只有颈间的伤口处还残存着一道金芒,俄而,连那道金芒也陡然消失,她的伤口竟消失不见,恢复成了滑腻粉嫩的雪白肌肤!
“啊呀!”
李素婉突然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从半空坠落,猛使一个“鹞子翻身”,翩然落地,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
李素婉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伸手摸向自己颈间,不由大惊,竟却没有一丝伤痕,可她明明已经以枪尖自戕,愕然道:“卢大哥、韵兰姐姐,这是阴曹地府吗?”
卢玉峰发出久违的憨厚大笑,道:“哈哈哈!素婉,这不是阴间,我们都活着!”
“还记得你冒死取来的那颗玄奘舍利吗?”萧韵兰款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微笑道。
“婉儿!”李守贞夫妇颤巍巍走上前来,李素婉眼中噙满热泪,投入父母的怀抱,李守贞老泪纵横,道:“好孩子,为父是在做梦吗?”
萧韵兰笑道:“李伯父莫不是想以做梦为理由,推辞刚才的婚约吧?”
李守贞摇头大笑,道:“这件事婉儿最了解,凡是她母亲答应的事情,也一定是老夫答应的事。”
李素婉笑吟吟道:“父亲,你为何不直说怕老婆呢?”
李守贞老脸腾地一红,笑骂李素婉没大没小,所有人都纵声大笑起来,要以笑声彻底放松,只因刚才的气氛太过压抑、场景也太过凄惨,令人忧伤得几乎窒息。
“嗷吼!”
半空传来一声震天的龙吟,一条黑铁塔般的巨龙,凌空摆动长躯,遮天蔽日疾掠而来,黑褐色的鳞甲映着红日,泛着骇人的锈红色光晕。
“还我玄奘舍利!否则一个也别想活!”
黑龙那一对龙目,射出两道寓意狡诈和暴虐的绿光,红褐色的三叉舌上飘舞着赤红的烈焰,发出一阵倾河倒峡般的狂暴吼声。
“影疾!圣泉寺守护舍利的黑龙!它铜皮铁骨不可战胜,若非常三哥和灵倩效法上元节舞龙灯,以绝世轻功冒死舞龙,并将它一时制服,我也休想夺得玄奘舍利。”所有人大惊失色,李素婉骇然道。
“这畜生好大口气!看我如何砍下它的龙头!”卢玉峰见李素婉起死回生,豪情顿生,心中再无半点挂碍,不惜与黑龙影疾搏杀一场,厉声道。
“玉峰,不可莽撞,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活够本了,死不足惜,你们带着婉儿快逃!”李夫人面色煞白道。
卢玉峰动容道:“伯母,你和伯父快退到隐蔽处!我们驾鹰引开巨龙,争取将它引至蜀地鹤鸣山,到时夸娥派众兄弟皆在,与它大战一场,或许仍有胜算。”
李守贞夫妇寻思半晌,苦无良策、只得依允,卢玉峰三人拜别二老,萧韵兰猛打一个呼哨,院外高树上潜伏的巨鹰疾掠而下,三人凌空迈开奇门遁甲步,跃上鹰背。
巨鹰举起宽阔的翅膀,双爪用力一蹬,跃入了空中。
它绕着院外空地一个盘旋,黑龙发一声愤怒的龙吟,迅疾追来!
卢玉峰在前操控着巨鹰,从一棵参天大树的浓密树冠中灵活穿过,然后俯冲入一片丛林,慢慢滑翔了数十息,才再次高飞。
三人扭头望去,黑龙似乎刚从丛林中绕出,距离巨鹰算是很远了,他们刚要徐徐放心,却发现黑龙飞的很快——它的薄如蝙蝠肉膜的双翼快速切开空气,龙爪紧紧蜷缩,全身呈梭形,黑色大尾摆动得像货郎的拨浪鼓。
“得想个办法,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要被黑龙赶上!”
卢玉峰焦急道,三人一起转过脸,见巨鹰正顺风南飞,半盏茶功夫过后,太阳突然消失了,翻滚着的褐色的雷暴云从东方地平线升起,雷声隆隆,云层中电光闪动。
“大家抓紧鹰羽,不要回头看,我再试一次,看能否摆脱黑龙!”
卢玉峰在前方高呼道,萧韵兰和李素婉不再回头看,他们明白这是目前所能采取的唯一办法。
卢玉峰驾鹰飞到了一大片森林上空,向下俯冲过去,黑龙果然气势汹汹地跟了上来,前方是一个山谷,谷口猛烈冲来一股强大的上升气流,巨鹰展翅一个爬升,直插云霄。
三人驾鹰越飞越高,穿过一大团浓云,想瞒天过海甩掉黑龙。
“东边!”李素婉娇声喊道:“它浓云外观望!”
“该死!这次它不上当了!”卢玉峰眯着眼睛盯着黑龙,以免漏过它的每一个动作。
“它发现我们了,”萧韵兰道。“直接冲过来了。”
“你们俩抓稳了!”卢玉峰驾鹰急转弯,飞往龙所在的东方高空,“我要冲进雷暴云里去,生死难料,但别无他法!”
见卢玉峰三人向它上方直冲而来,黑龙疾影似乎也很意外,然而,它仍是毫不迟疑地拍打双翼划破空气,大尾一甩,引颈腾入高空!
那东方厚密的雷暴云,像是一座紫蓝色的坟丘,雷光在那“坟丘”中闪烁,像是一团团蓝色鬼火,那一阵阵巨大轰鸣,像是厉鬼的狂嚎。
“如果可以选择,”卢玉峰对萧、李二人大喊,“我们就先和黑龙大战一场,再冲入那恐怖的雷暴云中。”
“它跟上来了!”李素婉大喊道,“希望龙对雷电免疫的传说是假的!”
“别忘了武林总盟主大会!”萧韵兰大声提醒道:“我们确实没有足够的赌本!”
卢玉峰回头望去,心中一凛,只见黑龙的巨翅猛拍,张开大嘴冲来,那一对亮碧色的深邃龙目,正死盯着自己,仿佛一下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
“影疾!有胆的跟过来!”
卢玉峰一提鹰颈,向那紫蓝色的风暴云猛冲过去,箭头般雨点激射而来,卢玉峰三人面颊一阵刺痛,一起俯身趴在鹰背上,四面八方雷声隆隆,三人都已听不清彼此的喊话。
卢玉峰扭头一望,黑龙几乎完全赶上,正伸出爪子抓向他们,大惊之下,急扭身大力回送一记“金刚怒目”,双掌暴射出碗口粗细的一道雷电,挟以威猛无匹的劲气向黑龙激射而去!
“喀拉!”
一声巨响,黑龙伸出巨爪将那道雷电一拨,紧接着浑身一震,“噼里啪啦”声中,蓝色雷蛇爬满了它的全身,它竟仿佛一下精神了许多,以更加凌厉的气势袭来!
“我勒个去!不怕雷的家伙就是任性!等于给它冲了个凉!”
卢玉峰大惊失色,沉思默想道:“黑龙不止对雷电免疫,还非常喜欢,我和韵兰新学的三招‘天雷地火诀’,对它竟只是摆设!”
“嗷吼!”
黑龙张口喷出一道赤红烈焰,卢玉峰猛提鹰颈,巨鹰拼命拍翅飞举,只差一尺便喷射到鹰尾,恰在此时,一道紫金色霹雷在附近炸响,使三人瞬间失聪失明。
“轰隆隆!”
一片巨大的雷网罩了下来,卢、萧二人将未接触过雷电的李素婉护在中间,巨鹰冲向最大的一片暗无天光、雨幕遮蔽的雷暴云中。
转瞬之间,鸽蛋大小的冰雹不断打来,卢玉峰挺直身子遮挡住李、萧二人,却被她们二人猛然狠狠按在鹰背上,卢玉峰掣出鸣鸿刀,盖住三人的头,“叮当哐啷”声不绝于耳,宛若铁匠铺大扫除。
俄而,一针牛毛针般冷雨“扑啦啦”打在三人身上,卢玉峰拭去眉睫上的雨水,只见螺旋状的黑云向上升腾,苍穹之上有一个宛若巨瞳的黑洞,那是酝酿中的风暴之眼!
旋转的黑云瞬间包围了他们,周围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巨鹰在奋力扇翅,闪电在他们身边咝咝作响,奔窜的雷蛇险些将他们灼伤,隆隆的雷声震得他们几乎完全麻木。
黑龙的阵阵怒吼传来,卢玉峰驾鹰沿着“之”字形路线,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而后瞅准时机,一提鹰颈,冲入一面酷似银色挂毯的雨云之中。
可喜的是,雨云很薄,他们很快飞入一片开阔高空,三人一起回头望去,紧张地等待着黑龙出现,但那条黑龙只在远处嘶吼,似乎已迷失在雷暴云中。
卢玉峰面露忧色,肃容道:“此刻我们大可驾鹰离去,但以黑龙的狡诈和狠毒,极有可能折返华州寻仇,不如拼死一战,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