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别来无恙。
很长时间没动笔,差点忘记自己还会写字。
不好意思,今日的老万已经不比过去的老万,大家都说变好了,我自己倒一头雾水。
怎么说呢,梦里时常还是能看到自己卷着头发唱着歌的样子,好像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那个老万依旧还在流浪,还在寻找自己的归宿。
恩,我时常能梦见他,但他肯定从不会梦见我。
我还能梦见的是大学时的那个女朋友,虽然我们只在一起一个学期,也就是近150天左右的时间,但无疑她已经成功的在我内心深处谋的一席之地。无
论我如何觉得这段经历可有可无,但对我来说,你知道的,一无所长且运气不好,能在那样的年代遇到她应该算是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认真对比起来,还真没发现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甚至时至今日这样说都不为过。
那时候我们在学校旁的一家居民楼里租了间阳台上放满盆栽的小房,盆栽一年四季都一个样,也不知他们的名字,当时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它们身上。
房东是个中年女人,由于刚生完小孩的缘故胸部异常的丰满,但很少见过男房东,如今想来,是否存在过男房东都不得而知。
每天一早我和女朋友几乎同时睁开眼睛起来,我记得那时的早晨总是安静无比,外面有时候有鸟叫声,有时是雨声,都是我喜欢的声音。
我和她一起刷牙洗脸去学校上课,中午手挽手去大家都很少去的食堂二楼吃饭,那里是情侣们最喜欢去的所在,简直可以说专为情侣而建的食堂。
当然,起初这个食堂并没说是专给情侣建的,只不过后来让各色情侣们给霸占了而已,甚至连打菜的一男一女都像是一对情侣。
她喜欢吃汤类食品,饭量总是很小,但吃饭的样子很优雅,说是高贵都不为过。
下午我们通常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饭,她烧的一手好菜,很难想象平时看上去如千金大小姐一样的她,居然也能做出味道可口的各种菜,我时常夸她将来肯定是个好老婆,但我从没说过是我的老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最终会成为我老婆的概率很低。
有时我们一起静静的看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起飞,如此近距离的观察飞机,于我和她,都是人生的第一次。
飞机卯足了劲往天空里冲的时候,刹那间她沉默,我也不语。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仍无法明白她那短暂的沉默之间在想些什么,也许在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托付终生,又或是在考虑将来若是翻脸分手该用哪句话作为开头?
当然,也极有可能什么都没想,只是纯粹的发呆而已,无缘无故的发呆也是她经常干的事。
晚饭后我牵着她的手去学校对面的那条乡村小道散步,小道上没有路灯,以至于突然出现的汽车灯光常常使我们站在那里不敢乱动,活像正在接受审问的一对走资派夫妻。
回到租房后我们便互相抱着睡觉,她进入状态总是很快,而且闭着眼睛轻轻呻吟的神情很迷人,她的确是属于天蝎座。
周末我们时常在看完飞机起飞后去江边散步,她打着赤脚走在铺满鹅卵石临江小道上,而我则帮她提着高跟凉鞋,偶尔她会撒娇说累了要我背她,我便背着她走在繁星满天的夜空下。
有时我们走到某个路灯下会停下来接吻,舌头在对方的口中打转,你知道,当时我们根本没什么经验,但这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兴致,每当接吻时我会偷偷的睁开眼睛来看她接吻时紧闭的双眸和忘情投入的面容,然后开玩笑说她好享受,她会不好意思的满脸通红,说再也不准我亲她之类的话。
我知道那些美丽的时光已如昨天西沉的落日一般已经一去不返了。
令人遗憾的是我自始至终也没弄明白最终是怎么分的手,幸好结局不算太糟糕,大家好聚好散完全没有半点埋怨和不快,俨然是一副刚打完几圈没有输赢的麻将之后散场的牌友一般。
我记得那一次我去她宿舍楼下等她下来还我的三本小说,在这天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原因自然记不清,想必可能都是千篇一律。
小说里写些什么我自己都已全然忘记,恐怕也都是些无稽之谈,你知道我这人,写起无稽之谈来还是有一手的,不外乎就是那些江湖里恩怨情仇之类的吧。
我问她看的怎么样,她说全部看完了,写的很好,就是字迹太过潦草,很多地方只能猜出来,但又不知道有没有猜对,不如让她补充补充。
我说算了,写的不好已经很可悲了,如果再麻烦别人修改就更不像话了,何况真没那个必要。
她问怎么了?我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不觉得腻了吗?(天知道我当初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她说:“你是说我们之间已经相互没有新奇感了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无言以对,或许是对于前途未卜的茫然,也有可能是对于“新奇感”这个词的不解。
当然,最终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与其说没有犹豫,倒不如说是忐忑不安吧,我像是能感觉到自己在失去些什么,但我同时又能感觉到,有些事情迟早都会失去,早晚没什么分别。
在我的人生中好像只要涉及到走这一幕的时候我都显得超乎寻常的果断和勇猛!(当然,或许勇猛有点过于自以为是。)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面就是如此莫名而匆匆,当时觉得不足为惜,后来总是无尽感伤——因为那晚我们甚至连再见都没说过。
后来我们偶尔也能巧遇上,实在不能躲避的时候,只能硬起头皮相视一笑,不过我已经能看出,她已经从回忆之中走了出来。
我不太清楚这个故事怎么样,比起你的来或许要暗淡不少。你和美雯的故事堪称校园经典青春爱情片,而我的,或许更多是带着人类本能色彩的****片吧。
不过我想什么片都无所谓,当有一天你年纪越大却又越来越想念的故事那它必然是个精彩的故事。
只是我觉得这段故事应该不太适合讲给我的一对儿女听,特别是当他们的妈妈也在场的时候,如果非要讲这个故事,那需要删除的地方肯定有太多,而一旦删除一些部分那最终也难以称之为故事了,你以为呢?
如今写给你,也是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心血来潮想要写部小说,或许能心血来潮的把这个故事写进去。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人在此先不胜感激。
说说那个关于她的梦,短暂但却让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开始模糊起来。
那次梦见的是我们在一个同学会上相见的场景。
说实话,要不是梦里,你能相信我会去参加什么狗屁同学会?我觉得你也不会去的,当然这是废话。
反正梦里的同学会偶尔参加一次也无妨,我们刚见到对方立马能感觉到相思的种子在我们心间瞬间破土发芽、开花结果。
相思的种子永不会腐烂,只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春天的来临。
她一如往昔般漂亮,且多了很多成熟少妇的韵味。
我们相视很久但没有说话,她嘴角挂着迷人的微笑,似曾就是繁星满天的夜空下曾经留给我的那些微笑。
但渐渐的,那微笑开始变的模糊了,匆匆涌来的人群把我们冲散,我一直在找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人群涌来之前就紧紧抓住她。
但直到我醒来也没再找到,醒来后我坐在床上吸了一阵烟,我似乎看见时间在烟头上燃烧的模样。
后来听说她真的嫁去香格里拉了,我很早就知道她是冲着那个地方而行的。
我时常想过去留给我的还有些什么呢?除了不断模糊的往事和渐渐改变的容颜,我已没什么可拥有的了。
所以我唯一想到的方式就是以写信的方式把这些过去记录下来,等到老去的时候只要没有患上老年痴呆症多少还能因此想起来一些片段。
话说回来,既然有写信之人,想必一定要有收信之人,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写信。
我一直私下认为你绝对是个极佳的收信人,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地道?你是个善于收藏故事而又善于弘扬故事的人,这个我知道,你也清楚。
转眼又分别这么久了,好像我们两在月光下的阳台上喝啤酒的事就发生昨天晚上一样。如今我都有儿有女了,真不怕你嫉妒,我有时候感觉如今的生活已经很完美了。
你也快找个伴吧,人家美雯的儿子都能在放学的路上顺便买瓶酱油回家了,你说你还在等什么呢?
总之,你好自为之,我这口吻真是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台词:看似简明扼要,实则寡然无味。
不过细想之下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用如此口吻说你了。
到了这个年头,真不习惯写信了,再写怕是要遭人笑话了。不
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个兴致给你写信,要不就是,再给你写信的时候连邮递员这号人物了都不存在了。若真到那时我怕是会悲伤的不行。
就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