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如梦。
梦里花开，梦里花谢。
前番无数光影暗藏的记忆如水流逝，就像这些年般，似乎在做一个不真实的梦。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股味道就像记忆深处无法隐去的伤痕，提醒着我那股痛依旧还在，当选择了这一条路，我已经做好了堕入地狱的准备。
苍白的墙壁，沉重的气息。
“羽，你后悔了吗？”
萧途站在病房门前，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淡然地语气似乎只在提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后悔什么？
我摇了摇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寰，你听到了吗？
因为爱，以前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伤害。
现在，我只希望与你沉沦。
他的手很冰冷，苍白的皮肤紧紧包囊着骨架，消瘦的面庞仿佛死水般沉静，他像是在做一个不得安生的梦，就连昏迷都不忘拧着眉。
“傻瓜，快点醒来。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我伸出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心，不知是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此刻竟是无比平静，人的一生都会抉择难测的时候，儿时他总与我说，如果得不到，那就争取。如果放弃，那便再也没机会。
所以他撕去了我的羽翼，生怕我一点一点挣脱，那便再也没有机会。
萧途走近床边，看着沉睡不醒的尉子寰。那双爱笑的眼如玄墨般幽深不见底，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接过水杯之时，他淡淡说道：“想不到这么多年，结局还是这般定了。”
一声几乎不可闻见的叹息在我耳边起伏，我纵然对上他的眼，他却已经收回眸，不经意地帮尉子寰掖了掖被角。
我陷入了沉思，苍白的墙面晃着无数阴影，幻成一幅幅画面。小隐诧异的面容，我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没有看向他眼眸深处氲开的悲伤，他在颤抖，他咬着牙根抑着声发颤而模糊地哀求。
他说，“姐，别回去。”
他说，“姐，他会害死你的。”
小隐的话，萧途的叹息，一声声，一声声地响着，在我的耳边，萦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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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已经快要变成一个年衰岁暮的老人，仿佛被腐朽了身心，只喜欢回忆过去忘却将来。
寰昏迷后的第八天。
那个下午，阳光婆娑。
萧咪咪来的时候，表情严肃，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吼道：“你现在再不走，等他醒来，伤害的就不止是一个人了。”
我却有如一个老人般，静静看着她。
她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流光溢彩，仿佛世界都燃起了光亮。可是现在的她却是那般恼怒，姣好的面容因怒火而扭曲。
也许在她的眼里，我沉静的看着她犹如一个跳梁小丑恼怒乱轰，得不到任何回应，这便是将她抛至脑后，不把她当作朋友。
所以，她才会那般躁郁地冲过来，一巴掌甩到我脸上。
“羽，你醒醒吧！尉子寰那混蛋自己想死为何还要拖你下水。你别和他一起糊涂啊！——”
她哭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往眼眶外坠。
我还真是个不合格的朋友，总让她担忧。
“我就知道会出事，可是走了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的心思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他知道你会放不下，知道你会心软，为什么你不能狠下心？——”
这事算是闹得众人皆知，满城风雨了吧。
以前说不出来想要隐藏的秘密就这般活生生被刨出来，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还会有谁知道？要是被尉家知道，我已经料想到了结局。
“别哭了，我知道我不好——，别哭了，我知道你的委屈——”
直到她帮我拭去泪水，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窗外，和风细抚，曾经的温暖就像他微扬的笑，我看着他，发呆着。
这一霎那，明白了一些事儿。
原来他给与我的温暖早已超越那些不堪，我如此渴望。
“这是我的决定。咪咪，就让我这么任性一回吧。”
萧咪咪的眼睛一瞬间灰败了，甚至连提包掉于地都毫无感知，她怔仲望着我，一秒，一分，时间恍然。
“傻瓜，你明明知道的——”
我迷茫地看着她，轻声道：“可是我逃不开——，这么多年了，我们纠缠了这么多年，看，还是绕回来了，咪咪，我真的逃不开了——”
萧咪咪的手紧紧攥着包，胸口起伏得厉害，萧途不知何时出现门口，他握住萧咪咪的肩，轻轻说：“姐，这是子羽姐的决定，明白吗？”
萧咪咪仿佛被掏尽力气，瘫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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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知道，她该是对我冷了心。
单手握住那昏迷之人的手，像是呓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寰，你看到我的心了么？”
你总是喜欢让我心痛，我们就像两只刺猬，依偎着取暖却被彼此身上的尖刺刺伤，鲜血淋漓，却无法逃离，这次，我把身上的刺一根一根拔掉，甘之若贻。
你呢？
不要让我等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