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漫长,劳途疲惫。
破晓晨曦缓缓逼退黑暗,迎来微澜的云霞,车子停在机场前,我坐在机场的小店里看着外头的车马如流。
“姐,还是吃点东西吧。”
小隐见我眼前摆放的食物一口不动,不免担忧,罩在黑超内的瞳眸一瞬不动看着我,好看的眉紧紧蹙着。
我摇头,目光没有移动。
“这样子身子会受不了的。等下我们还要坐长达十多小时的飞机。”他伸出手把食物向我身前推了推。
“没事的,我没什么胃口。”
他轻轻叹气,也不再勉强我。
因为时刻尚早,机场里人往并不多,形形色色的人们来来往往,有些人匆匆停留,有些人面露不舍。
窗外头,一对夫妇在吻别,清冷的风吹动彼此的衣角,也无法阻挡他们眉眼间温暖的爱意。一个衣装挺直的中年男人推着行李箱自他们身边经过,风尘仆仆。
阳光一点一点明亮,慢慢攀爬至我的手上,氲开了朵朵微醺的花。我看着外面的人,混乱的想法无时无刻矛盾着。
此时,竟想回去找他。
可是一想到那篇篇不堪入目的文章,寒意延绵,身子也无法制止地颤抖。
这么一走,怕是永远都不会回去了,也不知道很久很久的后来,谁能陪你蹉跎岁月。
只是知道,再也不会有我。
无力回想将来,已老之将至。回忆成了光景,就算回忆充满痛苦,我却奋不顾身陷进去。
“姐,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小隐握住了我的手,“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我也会跟着心痛。”
我对上他的眼,轻声道:“以前我不明白爱是多么需要隐忍……,现在明白了,却迟了。小隐你知道吗——,放手忘记深爱的人,那种痛楚就像眼睁睁看着别人拿刀子剖开自己的胸活生生把心脏捏碎。”
他的手一僵,呆滞地望着我。
半晌,“姐,你还有我呢。”
我面色苍白地垂下头,喃声道:“不一样,那不一样的”
小隐,对不起。
我真的已经无法回报。
“不,会一样的。”他制止我将来脱口而出的话语即使那双墨般深邃的眸被墨镜遮住,我也知道那片汪海泓泓如灿,积累无数深情。他的唇微微翘起弯月般的弧度,笃定地说,“那一天会到来。我相信。”
对于小隐来说,也许他的信心在于时间,就像天空的白云,飞逝而过的不止是黑夜白天,一天转接着一天,时间转轮,再是深刻的,也会被风化,淡去。
可是我知道,我对尉子寰不止是那十多年的感情那么简单,记得某天,他说过,他不相信时间,也不会相信时间的长短。刻骨铭心的就算生老死去都会清清楚楚记得,如果有来世,还是不会忘记,因为已经深深刻在了心上,与血肉相生。
说完这些话,他转头看着我,眉眼温色。
他说,羽,这就是我的爱。请你记得,就算来世也不要忘记。
想起以前的事,竟是如此清晰,一点一点的,回想起。却忘记了谁对谁错。只记得爱是剜心刻骨。
时间无法淡去一切,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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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点32分,转机至日本成田。
日本的天空格外开蓝,此时不过傍晚,暮色却早已临降,路上冷冷清清,人往稀疏。我站在机场外头的大厅看小隐熟练地用日语与当地出租车司机沟通。因为下一班机是明早7点,所以我们打算在成田附近的宾馆小住一晚。
宾馆距离机场不过半小时,很快,我们就坐上出租车,前往早已预定好的宾馆。
车上一直播报新闻,陌生的语言令人格外疲惫,我蜷缩着,眼皮沉重。小隐体贴脱下大衣披在我身上,将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
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混沌的思维辗转不清,当我即将熟睡,一辆黑色轿车倏地超过车体,猛一拐,就那么刹在路口面前!司机见此连忙紧急刹车,车轮顿时划出粗糙尖锐的声音——
刹——
巨大的冲击力使我的头毫无防备撞到了前边的椅子上!怎么回事——
司机先是不停地用日语跟我们道歉,顺便重重按了几下车喇叭,然后下车去敲前边不过一米距离的黑色轿车车窗,小隐面色看上去不大好,神色渐发凝重,盯着前车窗外头动静。
我被这么一折腾,也跟着精神起来,一颗心仿佛坐上云霄飞车,起伏巨大。见他此般神情,一股不祥预感跟着衍生。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前方。
司机敲了半天,终于有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大汉面无表情朝我们的方向望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紧扣心脏的弦仿佛被一把看不到的刀割掉,我猛烈颤粟,犹如堕入冰窖之内,不会的,不可能。
事情就像失控的火车,驶入无法掌控的隧道,我惶恐地看着那个黑衣人如同老鹰抓小鸡擒住司机一掌劈晕,像扔布袋般随意扔到一旁,他毫无在意地向我们走来,小隐的手不由收紧,我吃痛一呓,他却浑然不知。
突然从背后延伸一道刺眼的光,转头,银色车子的苍白灯光中里一道模糊的身影隐约可见,他的面容被灯光消溶却无法忽略,紧紧攥住了我的视线。
我捂住嘴巴抖擞着,看着,看着他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