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晴也急忙说道:“夜深了,舅舅也早点休息吧,表哥也早点休息吧。”说完,逃避一样的急忙上了马车。
端王自己本身就是坐了一辆车来的。他的车又宽敞又舒服,方初晴于是就上了他的那一辆车。
上了车之后,方初晴就觉得困倦极了。
端王的马车虽然舒适,但是由于是他乘坐的关系,里面的坐垫却并不柔软,铺的是凉席。旁边的车厢也早就拆下了柔软的棉垫,硬硬的,靠着更是咯人。
方初晴坐着难受极了,偏偏又困得不行,实在想睡觉。她上了车以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随着马车的晃动,自己的眼皮子也闭了上来。
不知不觉的她就靠在了端王的肩膀上。端王的肩膀比硬硬的车厢可是舒服多了。方初晴一旦靠了上去,也就懒得多想。瞌睡虫几乎占据了她大半的意识,她只求自己能舒服的睡着,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过了一会,她就被摇醒,端王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晴儿,醒一醒,到家了。”
方初晴极力想睁开眼,睡意却仍然占据了她大半的意识,朦朦胧胧的摇头说道:“不想醒,我困死了。”
端王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这样睡着出去,会着凉的。”
可是方初晴根本就没听进去,再细细一瞧,又睡着了。
她微微蹙着眉,嘟着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闭着眼睛依然沉浸在她的梦乡里。
端王暗暗吁出一口气,伸出手,慢慢抱起了方初晴,弯腰下了马车。
外面依然下着雨,有仆役已经撑了雨伞在车旁等候。
他小声的嘱咐兰叶先走一步,赶快给方初晴铺被褥,然后自己抱着方初晴,稳稳的向前走。
待到走进方初晴的房间里时,兰叶竹叶两人早已经铺好了被褥。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她翻了一个身,大概也觉得床铺比端王的怀抱更舒服,眉头舒展开来,安安稳稳的睡得更沉了。
兰叶竹叶两人也不出声,手脚麻利的替方初晴卸下头发上的钗饰。今晚,这钗饰都已经卸了又插,插了又卸,都已经两遭了!
卸下了钗环,竹叶又忙着为方初晴脱下外免得衣裳,呀了一声。
端王轻轻看去,却见方初晴脚上穿的一双绣花鞋都已经湿透了。
回到王府,是他从马车上一直抱到卧室里,这是在谢府就已经湿了的。
端王下巴一摆:“赶快去倒盆热水来。”
竹叶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做声,连忙倒了水在铜盆里端了过来。
端过来后,竹叶的动作却迟疑了。在她想来,她给方初晴洗脚,端王应该起身离开,哪有看女子洗脚的?可是端王却不耐烦的低声吼道:“你怎么不动?还等什么?”
竹叶这才受惊一样的去伸手帮方初晴脱下袜子,把脚轻轻放入温热的水中。
方初晴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舒服极了,不过她是能够多享受就能够多懒的人,于是也就闭着眼睛,由着竹叶给她洗完脚,然后钻到被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端王见方初晴困成这样,眼睛下面明显的有着淡淡的黑色,知道她最近一定睡得不好。他一直坐在方初晴身旁,独自想了一下,决定今晚不走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方初晴只觉得自己身旁暖和极了。耳边还有着淅沥的雨声。睁开眼一看,眼前却是男人的胸膛。
抬眼看上去,端王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居然比女孩子还要秀气。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薄薄的被子上,盖住方初晴的肩膀,显然是担心她会踢被子。
这个人,昨晚怎么留宿在她房里?
心里虽然这样想,方初晴却没有说出来。
她起身坐起来,这一动,端王也醒了。眼睛睁开,看着她,随即微笑说道:“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方初晴毫不客气的说道:“睡够了,不想睡了。”心里却在说,对着你,我睡得着才怪。
她也不看他,自己下床,喊了兰叶进来梳洗。端王见她起来了,于是也起来了。
方初晴推开窗户,外面依然下着大雨,雨势比昨天的更大了。风裹着雨水飘了进来,方初晴立刻就打了一个喷嚏。
端王在后面说道:“着凉了吗?请御医来看看吧。”
方初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真不习惯他这样的忽冷忽热,嘴里回答:“哪那么娇贵,不过就是打个喷嚏而已。没事的。”
端王也不再说,自己也梳洗了,叫了人来去请御医。
方初晴看他这么坚持,不耐烦的说道:“王爷啊,这么大的雨,我又没有什么事,您硬是非要让人来,那御医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别我没病倒让人家病了。”
端王挑眉,奇怪的看着方初晴道:“谁说御医都是一大把年纪了,御医院里的人虽说不年轻,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吧。难道三四十多的就是一大把年纪?”
啊,这不怪她啊,从前她看电视,那些御医不都是一大把白胡子吗?咳咳,是她主观性太强了!
方初晴脸红了,急忙解释:“进御医院一定要很高明的医术,既然医术很高明,年龄也一定很大啊。”
端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有理。”倒没有多问什么。
方初晴觉得更烦了,也不再解释。站起来扭着腰,舒展筋骨。
端王好奇的问她:“你这是干什么?”
方初晴懒懒的答道:“早晨起来,舒舒筋骨,有利健康。”
说完伸臂弯腰,左扭右摆,在端王看来,不似舞蹈,却有矫健之姿,动作奇怪极了。
一直到用完早膳,端王还没有离去的意思。方初晴不耐烦的问了:“王爷今日没什么事吗?不需要出府?”
端王手里捏着一把棋子,自己和自己下着围棋,答道:“今日旬休。”
哦,也是,原来逢到他休息了啊!
方初晴在心里暗暗叫苦,从前休息怎么就不见赖在自己房里了?她不由抬头看着天上的雨,都怪这雨,这么大,要是小一点,这人应该就不会呆在这里不走了吧!
她走到窗口,看了看雨,觉得实在无趣,又站起来往外走去。
端王抬起头,黑眸中若有所思地问道:“晴儿哪里去?”
方初晴止住脚,勉强笑道:“我去书房里。”
“哦,那我也去。”端王放下棋子,很自然的站起来。
方初晴恨恨的咬了咬牙齿,真想说那我就不去了。可是这样,未免太明显。
端王走到她身旁,说了声:“走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向外走去。
兰叶竹叶两个小妮子看得眉开眼笑,只觉得王爷这几天又回心转意,简直是太好了!
看到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样子,方初晴瞪了她们一眼。板着脸和端王走了出去。
书房就在院子的一角,虽然下着大雨,因为有屋檐挡住,所以也就不用打伞,直接就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端王又要兰叶给她披件斗篷。
方初晴不耐烦的说:“大热天的,哪里就有那么冷了。”说完不耐烦的自己先一步走了出去。端王愣了一下,连忙也跟了出去。
出去之后,才觉得真的是有点冷。方初晴一向贪凉,所以穿得和平时一样。此时也不免又打了一个喷嚏。她怕端王又多事,连忙快步走进书房里。
端王这次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竹叶兰叶两人上热茶,催着她喝了。
端王吩咐兰叶去他的书房里挑了几本书送过来看,方初晴自顾自的又 在纸上画画,或者动手和竹叶学刺绣,一时间气氛也温馨极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方初晴的头就有点疼了。当着端王的面,她也不说,吃饭的时候胃口也差,吃了两口就没吃。
放下碗筷,方初晴的脸色就更不好了,只觉得浑身发热,脸上也烧得慌,两边的头更疼了。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她的不适。竹叶见她的脸红得像煮红了的虾子,伸出手在她额头一摸,惊叫了起来:“天啊,好烫啊!”
端王听了,也急忙过来伸手一探,只觉得滚烫得烧手,急忙喊道:“快去请御医。”
方初晴嘴上却还是很硬:“不过就是发个烧而已,至于这样吗?”
端王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瞪着她说:“听我的话,早请了御医来不就没事了?”
方初晴头疼得厉害,也没精神和他斗嘴,闭上眼睛不理他。
御医还没来,方初晴已经浑身烧得更滚烫了。
这场病其实从昨天夜里就已经隐伏了,只是到了今天才发作,这一发作起来就来势汹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觉得疼得厉害,每一根神经都扯得疼。
等到御医来了,方初晴早就烧得没有了知觉。她只觉得全身都在疼,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翻来复去的折磨着她。骨头好像被蚂蚁啃噬一样,又麻又痒,难受极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停了,天色都黑了,屋里点着手臂粗的红烛,已经烧了一大半,烛泪滴了一大堆。
竹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身边的床榻上也伏着一人,仔细看去,却是端王。方初晴吃了一惊,伸手过去轻轻推了下,他立马就抬起头来。
他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看到方初晴醒来,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晴儿,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方初晴不安的说道:“对不起,给王爷添麻烦了。”
他听了脸色一怔,随即黯淡了脸色,苦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我的妻子。”
竹叶这时也醒了,连忙起来,端了茶水过来。
方初晴喝了口茶,自己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咳了一声说道:“王爷,您的心意我也猜到了。”
端王听了一愣,随即含笑说道:“哦,你猜到了什么?”
方初晴苦笑了下,心想,你这几天对我这么殷勤,不就是想要我答应那个牡丹楼的玉版进门吗?还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