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应厨具都还齐全。
白薇先用温热的水把米淘洗干净,然后放入紫砂锅里,加水,按开关,然后又把买来的苏叶和生姜洗净捣碎用碗盛好备用。
这招她也是跟着黄妈学来的,有一次,苏兰泽淋雨感冒了,也是不愿去医院,吃过药睡了一会儿就嚷肚子饿,给他什么又都不吃,极难侍侯,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当时白薇又心疼又无奈,只好打电话给远在乡下探亲的黄妈,然后在她的指导下学会了煮这个苏叶生姜粥。
后来有了女儿,每每感冒就嚷着要喝她亲手煮的粥,那脾气和某人简直一模一样。
静静立在流理台前的白薇一边搅动着已经沸锅的粥,一边兀自愣神。
厨房里,紫砂锅里传来的阵阵咕噜声静谧了这个乍暖还寒的午后时光。
阳光淡淡,透窗而过,空气微寒,热气袅袅而上,雾腾腾迷了人眼。
稍晚时候,白薇轻轻推门踮脚走进卧室,悄无声息的近到床边,探手试了试陈苍术额际的温度,贴了几秒像有些拿不准,又回贴上自己的额头,歪头凝思了下,又伸出手贴上床上之人的,终于,唇边绽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太好了,总算降了些温度了。
只是陈苍术好像还没有醒的迹象,仍然紧锁着眉头昏睡着,清俊的脸上没有先前那么潮红,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白薇忙从浴室扭来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然后又把毛巾放在他额上,以期让他快些退烧。
算算时间,又快到第二次吃药的时候了,白薇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得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可是怎么说呢?难道告诉父母她在一个男人家里照顾他,那不把他们吓坏才怪!
看来只得借彭欢掩一下了。
白薇为自己撒谎骗父母感到万分惭愧,却又不能丢下病得云里雾里的陈苍术就此离去,所以,只能在心里偷偷忏悔了。
面对父母的盘问,白薇把早已拟好的说辞搬出来,那边立马就没声了。
为防万一,白薇又马不停蹄的给彭欢发了个短信,含含糊糊的让她给自己打个马虎眼,那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附送“万岁”二字,白薇顿觉额前嘎吱嘎吱的飞过一只黑不溜啾的乌鸦。
都安排好后,她突然觉得无所事事,总不能这么一直守着床前看着他睡吧?粥也熬好了,只等他醒过来就能吃了。
这段时间做什么呢?
好吧,看电视应该是最能打发无聊时间的。
白薇又把床上的人半扶起来,把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把温水也递到他唇边,轻轻唤着,“苍术,吃药了……”
半夜,昏睡的陈苍术终于清醒过来,眼睛尚未争开就觉得一阵饥肠辘辘,而且被子下的身体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汗水涔涔,粘得他十分难受。
拥被坐起,扭开床头灯,忽见矮柜上放着退烧药,眼睛蓦然睁大,思绪快速运转着,下一秒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卧房。
客厅里,只玄关处亮着一浅孤灯,是暖暖冬阳的橘黄色,光泽蒙胧。开到极小声的电视里还在放着节目。
陈苍术无心去看,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那斜卧在沙发上,抱着他抱过的抱枕沉沉睡去的女子,那一头青丝像一匹缀满星光的缎子,斜斜的从身体一侧一直倾覆到缩在身侧的小巧纤细的白皙脚踝处,可怜可爱的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陈苍术激动的慢慢走近,心里有个声音在高声呐喊,“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原来她没走……
清俊的脸因这个事实而浮起愉悦之极的笑容,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心底花开的声音。
如果这是梦,就不要让它醒来,如果这是迷障,他也愿永远沉沦其中……缓缓俯下身子,陈苍术轻轻吻上那朵娇艳如花的红唇……
只是一记蜻蜓点水的轻吻,陈苍术随后便蓦然僵住,他猛然想起自己还在感冒中,然后急急的退开,心里闪过抹自责,既为自己的趁人之危,也为自己的不小心!
再一看,她缩成一团卧在沙发上,想是看电视时不经意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陈苍术顿时担心起来,就怕她也跟自己一样感冒。
于是忙把她从沙发上抱起,刚要往卧房而去,最后还是折回身走向客房。
着床的那一刹那,怀里的人扇了扇睫毛,嘟嚷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话,陈苍术没听清,他现在只听得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抱着她的双手迟迟不愿松开,就维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享受着怀抱里偷来的温暖。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陈苍术没有察觉,他抱着的人呼吸有些紊乱,紧闭的双眸眼皮轻轻跳动,心中又急又羞。
其实早在陈苍术吻上她的唇时她就惊醒了,却怕两人尴尬,她只好装着继续睡觉。当他打横抱起她时,差点没把她吓出心脏病,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过了醒来的最佳时机,她装睡装得好辛苦!
此时此刻,又有新的问题了,为什么还不放开她?他想干什么?
终于,白薇听得一声低叹,幽幽荡荡,然后脸颊贴上温热的手心,像抚着世上最珍贵宝贝。白薇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努力憋气调匀呼吸,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结果会是怎么样?
脑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身随心动,当她意识到自己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后悔便来不及了。
“……你、你好了……”离自己只有几厘米不到的胸膛,那米色的菱格花纹随着主人的呼吸一晃一晃的。
“唔,好了……呃,那个,谢谢……”陈苍术的脑子已经短路,一向稳重的他突然慌张的有些失语,视线左右游移,竟然不敢定在身下那张如花娇颜上。
可是他的手还覆在人家脸上,铁证如山。
“苍术,能让我起来一下么?”轻咳一声,意在提醒他两人这样的姿势是不对的,而且该死的暧昧到了极点!
他修长的腿一跪床上一立地下,整个身体都俯撑在她的上方,她只要稍稍抬首,就能碰到他挺直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