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就没有进去打扰两个小人,只是靠在门边,温柔的看着。
“那是黄妈的孙子,她儿子这几天去了乡下,寄居这里几天,正好给安安做个玩伴。”不知何时,苏兰泽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身后。
“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拍着胸脯转身,责怪的瞪了他一眼,白薇娇嗔。
“走吧,给你看一样东西。”苏兰泽眸色淡淡,不见喜怒,只倏地挽了她的手往二楼卧房走去。
这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黄妈从里面探出头来,就见一对璧人并肩拾阶而上,眼中不由闪过欣慰,瞧,这小两口不是一下就和好了么?
想罢乐呵呵一笑,又退回厨房忙活起来。
“你要给我看什么?”被他半拖半拉着到了卧房,白薇终于挣开手,甩了甩被他箍疼的手腕,不知说他什么好。
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苏兰泽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歉意,然后走向床头,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文件袋。
“看看吧。”
“是什么?”
迟疑着打开文件袋,刚一拿出里面的东西,白薇就蓦地睁大了双眼……结婚证书!
“是的,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苏兰泽缓缓开口,他只是想告诉她,他并没有签那一张离婚协议,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他的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
可白薇却不这么想,当那红色的证书亮于眼前时,她睨向他的目光是带着不解与轻讽的。
这是想要告诉她,他已经倦了么,要彻底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吗?
眼中迅速蹿起冷漠,原来他的坚持也不过如此!
白薇在心里冷斥的同时又深深的鄙视自己这泛酸的想法,她不是一直就想和他撇清关系么?
此时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可是为什么她却开不了口?
“薇薇,可以为我留下来么?”他知道自己在强迫她做选择,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了,经过绑架一事,他只想彻底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她,呵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坐在床沿的人半晌没有应声,只是一遍一遍的抚着证书上的烫金大字,孤注一掷的苏兰泽屏息等待,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听到了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轻轻坠落在浅杏色的裙摆上,像一朵朵浸染的蜡花。白薇低垂着头,苏兰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盯着那一圈一圈泪痕发呆。
她说什么……不答应是么……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向神起的誓言?
是了,当时他起的什么誓呢?想想,想想……是了,在他遍寻不到她的夜晚,他曾向神许诺,他说,只要她能平安归来,他愿意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是这个么?不想他真的都快忘了,因为不敢想起……想起就意味着他要放手,让她远走。
可是真的心有不甘,为她的拒绝。
难道昨日她毫无芥蒂的与他拥吻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么?明明昨日她的唇是那般热烈,她的情是那般的坦荡无遮,那时,他真的以为她还是爱他的,而且不比他爱她少。
那天,她的泪水是真真实实的浸润过他的双颊……
苏兰泽痴痴的想着,慢慢的蹲下身子,几乎半跪在地上,强迫的抬起她的下人颌,笑得凄凉,“既然拒绝我,为什么又要哭得这么伤心?”
她明明是爱他的啊!
“我不是哭这个,我只是被回忆触痛了心。”飞快的抹着泪珠儿,可是抹了却又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最后竟然演变成嘤嘤的低泣。
“苏兰泽,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哭着扑进他怀里,白薇伤心不已的捶着他,一记记拳头悉数落在他的胸膛,落在他的肩上。
她崩溃的大哭,哭得苏兰泽肝肠寸断,那泪珠儿落在他的心上,比拳头的力气更让他疼痛。
原来,一滴泪的力量,是可以灼伤一颗坚韧的心脏的。
原来他让她这么伤心,原来他让她这么痛苦,连选择都让她泪流满面。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做错了,爱她,就该放手让她自由,而不是一味的禁锢。
试着做最后的挽留,声音里已经杂着淡淡的哀伤,“薇薇,可以为了安安留下来么?”
伏在他怀里的身体狠狠一震,捶打的手停住,苏兰泽轻轻推开一些距离,不期然看到的是一张布满痛苦的小脸,眼中最后一抹希冀就如同地平线上最后一抹余光,只一刹那,天就黑了,梦就破灭了,答案依然是拒绝。
原来覆水难收诚不欺人也,他作茧自缚了五年,今日才算彻底了悟。
忍着到了眼眶的泪意,吻向被泪水沐浴过的红唇,一股咸涩味从舌尖弥漫至心间,如饮了世上最苦的黄莲茶。
这个吻极尽世间之缠绵,像倾注了他所有的柔情与痴恋。
气息稍离,苏兰泽缓缓睁开眼眸,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轻轻启口,“薇薇,我们离婚吧。”
薇薇,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离婚吧……
温柔的声音爱意绵绵,像诉说着世上最美的情话。它一直回旋在白薇空空如也的脑中,像回音一样,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是啊,离婚吧,迟了五年的婚姻关系终于在这一天走到了尽头,彻底湮灭在流年。
“从今往后,各自幸福。”
一步一步走出苏家大宅,白薇不曾回头,只耳际似还飘荡着那句低低沉沉又飘飘渺渺祝福。
从大清早起天空就阴沉沉的,天际风卷残云,真是的山雨欲来了。
当白家人提着行礼走到等侯的车边时,大雨倾盆而下,老天爷似乎想一次把所有的泪都流得干干净净,那样又急又猛的雨势即便是撑伞行走也万分困难。
这时,一道贵雅的身影撑着伞急急跑了出来,隔着霭霭雨雾,很清楚的看见身着旗袍的女人脸上布满难舍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