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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尤新阳教给许洛枫的第二件事:出来游玩,男人要带上常用药物及急救物品,尤其是在有女人和小孩子的前提下。】

许洛枫伤口不小,他挤出了一些血,用水冲洗伤口后,又抹了点碘酒。翻了下尤新阳的简易医药包,里面东西很全,甚至还有绷带。许洛枫扯了点绷带缠在手上,走出洗手间后将医药包还给了慕冯樱。

“谢谢。”他说。

慕冯樱有些不放心,说:“叉子很脏的,上面都有锈,你最好还是去打破伤风针。”

许洛枫望一眼正在尤新阳身边玩闹的慕小桃,说:“不急,等下回市里我再去看医生。”

慕冯樱不解地看着他:“那现在……”

许洛枫拿着纸巾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污渍,淡淡地说:“来都来了,先烤点东西吃。”

慕冯樱:“……”

尤新阳的炉子烧得很旺,他一边哼着歌,一边给鸡腿、鸡翅、肉串刷油,刷完后整整齐齐地将食物摆在炉网上,隔一段时间翻个面,补充上烧烤酱,在他的烹制下,那些肉食刺啦刺啦地溢出油水、变了颜色,慢慢地散发出阵阵叫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慕小桃站在边上眼睛都发直了,口水已经挂在嘴角,尤新阳每次将鸡腿翻个面,她就咕嘟咽一口口水,然后不停地问:“新阳叔叔,什么时候可以吃,什么时候可以吃呀?”

“要烤熟才能吃啊,要不然会拉肚子的。”尤新阳坐在烧烤炉前,张开两条大长腿,有条不紊地翻着面前八、九样食物,“小桃子,香不香?”

香,当然香。慕小桃点点头,口水哗啦啦,已经馋得不行了。

慕冯樱剥出了一个大柚子,掰成小片后叫慕小桃去分给其他小朋友。慕小桃立刻拿着两片柚子跑了开去,在黄萌萌、王睿那里转了一圈回来后,她笑着对慕冯樱说:“萌萌妈妈给我吃香肠了。”

“你有没有说谢谢呀?香肠好吃吗?”慕冯樱在帮尤新阳打下手,扭头看慕小桃,她嘴巴油乎乎的,显然吃得不少。

“说谢谢了。”慕小桃抹抹小嘴,伸出舌尖舔舔嘴角,似乎还在回味,“香肠好好吃!”

然后她又缠上了尤新阳:“新阳叔叔新阳叔叔,大鸡腿什么时候可以吃。”

“别急啊,小馋猫。”尤新阳笑起来,“再五分钟,五分钟就好了。”

“五分钟!”慕小桃搞不懂五分钟是多久,她又问慕冯樱要了两片柚子,哒哒哒地跑开了。

这一次,她跑到了许洛枫身边,看见许洛枫正在滚滚浓烟中一边咳嗽一边整理炉网上烤焦了的一些东西。

慕小桃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把乌七妈黑的鸡翅膀丢在塑料袋里,她蹲在塑料袋旁看了很久,回头对许洛枫说:“叔叔,肉肉坏了。”

“嗯,坏了。”

许洛枫心里有些懊恼,他明明向老板请教了烧烤的窍门,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但临到实际操作却总是失败。

老板都看不过去了,这衣着干净的年轻人已经在他这里花了不少钱,但看他的手势就知道是毫无经验的。老板从没见过有人独自一人大老远跑到他这个院子里来烧烤的,许洛枫还是第一个。老板好心,问需不需要由他帮忙来烤,只换来许洛枫冷冷一句:“不用。”

许洛枫也是发狠了,不就是烧烤么,他就不信他做不好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他还真就没成功过。

慕小桃心里觉得这个叔叔真可怜,她很好心地把一片柚子递到他面前:“叔叔,吃柚子。”

许洛枫脸色难看得要命,慕小桃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有些舍不得地把另一片柚子也给他了:“都给你吃,你别哭了。”

许洛枫愣了一会儿后就哭笑不得了,他揉揉自己的眼睛,知道是因为熏了烟雾,他的眼睛红了才会让慕小桃说这样的话。

揉过眼睛他接下柚子,没忘记说声“谢谢”。

慕小桃却没有说“不客气”,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洛枫的脸看,继而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许洛枫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慕冯樱听到了慕小桃的笑声,循声走了过来,一看许洛枫的脸,她“噗”一声笑了出来。

许洛枫有些反应过来了,拿出纸巾抹了把脸,纸巾上黑漆漆一片……

慕冯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在她的印象里,许洛枫还从没这么狼狈过。大学时候的他在她眼里高贵典雅,举手投足优雅得像个绅士一样。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干净清俊、甚至是飘逸出尘的。

许洛枫喜欢纯色的服饰,其中又最爱白色,和其他男生不同,他的衣服每天都会换洗,一件白衬衣从早穿到晚,衣领内都是雪白的。如果衣服上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污迹,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换下,污迹要是难洗,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衣服丢弃。

慕冯樱曾经笑着说他有洁癖,许洛枫并不否认,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这只是一种生活态度而已。

可是这一天,许洛枫坐在慕冯樱面前,几乎算是灰头土脸。油烟已经脏了他的发,衣服上也早已染上了乱七八糟的污渍,他的手上缠着绷带,又油又脏,连着脸上都没有幸免。

看着慕冯樱和慕小桃两个人笑得那么开心,许洛枫整张脸都绷住了,慕冯樱好不容易止住笑,许洛枫冷冷地看着她,说:“笑够了吗。”

“没有,哈!哈!哈!”慕冯樱故意大笑三声气他,这时候她可不是那个做什么都会顾忌他的傻姑娘了。见许洛枫一张脸都青了,慕冯樱牵起慕小桃的手,说:“小桃,咱们回去,大鸡腿可以吃了。”

“大鸡腿!”慕小桃的注意力本还在许洛枫脸上,听到有的吃立刻又激动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慕冯樱说,“妈妈妈妈,我答应请叔叔吃大鸡腿的。”

慕冯樱傻眼了:“啊?”

慕小桃屁颠屁颠地拿着一个一次性纸碗跑到许洛枫身边,碗里装着一只烤得金黄发亮的鸡腿。她用小手指碰碰那油光光的鸡皮,许洛枫不禁担心:“小心烫!”

慕小桃咯咯咯地笑起来,把碗往许洛枫面前一送:“叔叔,给你吃大鸡腿。”

这是尤新阳烤的鸡腿许洛枫真不想吃。但是看着面前慕小桃闪亮闪亮的眼睛,他不忍心拒绝她,也就接了过来。

慕小桃哪里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眼巴巴地站在他面前,说:“你吃啊,吃啊!”

许洛枫没办法,只能就着碗小小地咬了一口。

明明是他在吃,慕小桃却流了口水,一张小脸五官都皱在一起了,连声问:“好吃吗好吃吗?”

“唔……好吃,谢谢你,小桃。”

鸡腿是烤得很不赖的,但许洛枫味同嚼蜡。这时,他炉网上的几串羊肉串熟了,他看了一眼这个批次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他翻面翻得勤,油也刷得均匀,肉好歹没焦。许洛枫拿起肉串洒了点孜然和盐,转头看到慕小桃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肉串看,他心里一动,拿过一串肉串递到慕小桃手上。

他说:“叔叔烤给你吃的,你吃吃看。”

慕小桃眼睛瞬间亮了,她小手拿着肉串先闻了一下,说:“好香啊,谢谢叔叔。”然后就咬了一口……

许洛枫看着这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有些“面目狰狞”地嚼着一块肉,腮帮子嚼得鼓鼓的。

嚼啊嚼啊,嚼了好久以后,慕小桃放弃了,把肉吐了出来。

许洛枫心中有不详的预感:“怎么了?不好吃?”

“咬不动。”慕小桃怯生生地看着他,好像因为没有把肉咽下去而感到很愧疚。

许洛枫不死心,又挑了一串看起来最好看的肉串递给慕小桃:“那尝尝这个。”

慕小桃盯着他手里那串肉,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渴望变成了嫌弃,她扭捏了一会儿,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叔叔,我已经吃饱了,你,你的肉,你自己吃吧,再见。”

说完,她撒丫子跑回了慕冯樱和尤新阳身边,尤新阳刚烤出几根台湾香肠,慕冯樱拿去分给了其他几个孩子。慕小桃很满意地拿了一串,凉了一会儿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喂!你刚刚还说你吃饱了呀小朋友!

许洛枫有些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精力去管面前那堆烂摊子,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简直像个小丑,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在别人眼里可能比春晚******的小品都要好笑。

那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为什么要看着那三个人玩得开心,吃得高兴呢?为什么慕小桃明明是他的女儿,却和他一点都不亲近呢?为什么慕冯樱曾经那么爱他,现在却可以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取笑他呢?

烧烤炉上的烟雾又熏到了许洛枫的眼睛,他抽了一支烟,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幼儿园搞活动,来了好多小家庭,爸爸妈妈带着自己的宝宝玩得开心。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围着一个烧烤炉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小小的孩子在边上嬉笑打闹,食物出炉后,大人们吆喝一声,孩子就都围了上去。

尤新阳在帮慕小桃抹嘴,小丫头吃了不少东西,这时候还左手拿着香肠、右手拿着玉米,开心得摇头晃脑。

慕冯樱给尤新阳递了一瓶水,他忙得满头大汗,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干,慕冯樱接过空瓶子后又给了他一张纸巾擦脸。尤新阳眼角笑意满满,慕冯樱的神情也是温柔而妩媚。

许洛枫渐渐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那时候他还住在爷爷奶奶家里,爷爷身体不好,几乎不出门,奶奶要照顾爷爷,很多时候就把许洛枫锁在家里。

他时常趴在阳台上看楼下的风景,从早上看到中午,从中午看到晚上。

幼儿园放学时,都是奶奶来接的他,他的父母几乎没来过。许洛枫从来不知道儿童公园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动物园的大门往哪里开,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妈妈带着他三人出游的情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思绪回转,他置身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觉得自己是那么得格格不入。

难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许洛枫在心中苦笑,是不是真的要如尤新阳所说,放下这一切?

【尤新阳教给许洛枫的第三件事:要想搞定老婆和女儿的心,就要先搞定她们的胃。】

活动结束时已是下午两点,尤新阳开车先把慕小桃送去嘉兰名居,再把慕冯樱送到她要工作的婚宴会场。临走前,他问慕冯樱晚上收工要不要来接,她说不用。

尤新阳看着副驾驶座上慕冯樱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拂了下她耳边的发,慕冯樱一惊,尤新阳已经凑过去,在她颊上印了一个吻。

抢在慕冯樱反应前,尤新阳笑起来:“赶紧去吧,已经晚了。”

慕冯樱脑袋乱乱地赶到了婚宴会场,白天玩得累,工作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加上她病好没多久,脸色就有点差了。周晨见她精神不好,就叫她早点回家休息,慕冯樱说:“我等仪式结束再走。”

慕冯樱非常喜欢看婚礼上的新人行礼。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通常都是站在舞台边上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新郎新娘入场、举行婚礼仪式。

不管在现实生活中碰到怎样的糟心事,只要看过一场结婚仪式,她就能把那些烦恼忘得精光。

你看,他们多幸福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约定从青丝到白头,不管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故,至少在这一刻,那些男女都是这世上最幸福最甜蜜的人。

坐出租车回家时,慕冯樱额角抵着车窗陷入沉思,白天在猫爪山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是一场梦。慕冯樱在心中做了两个假设,第一,如果她和尤新阳没有碰到许洛枫,她会不会就在这一天答应尤新阳的追求?第二,如果她没有叫上尤新阳,却和慕小桃一起在山道上碰到许洛枫,这一天后来的事情,又会变得怎样?

慕冯樱得不到答案,她记起下午在烧烤时尤新阳对她说的一句话。

那时,慕冯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表现得和尤新阳特别亲密,她笑得很好看,温柔地对他嘘寒问暖,对慕小桃也照顾得格外细致。

尤新阳开玩笑说:“樱樱,你是在表演给他看吗?”

大概是吧。

慕冯樱缩了缩脖子,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只是想让许洛枫知道,她过得很好。

慕冯樱到了桃花苑,走到单元门前开门时,突然有人走到她身边,从身后圈住了她的身子。

她吓得回过身来,浓重夜色下,只见一个黑沉沉的身影已经覆上了她的身子,在她尖叫以前,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唇。

很熟悉的吻,还有记忆中男人清越的体香,夹着一丝烟草味,叫慕冯樱瞬间清醒过来。

她上午爬山出了汗,下午烧烤沾了油烟,晚上又加班,这时候身上还是穿着那件粉红色的运动外套,气息肯定不好闻。

慕冯樱恼羞成怒地开始挣扎,疯狂地推他咬他,他却只是用力地箍住她的身体,双手捉住她的两只手,让她的背脊抵在单元门上,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吻炙热汹涌,疯狂地掠夺着她,慕冯樱气都要喘不上来,挣扎中她肩上的包按到了单元门上的呼叫铃,也不知按响了哪户人家,茉莉花的音乐尖锐地响了起来。

接着便是住户的声音从对讲机那里传来:“谁啊?”

纠缠着的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男人咻咻地喘着气,松开了慕冯樱的唇。

单元门前的路灯很暗,男人逆着光,令慕冯樱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脸部轮廓。

住户又问了几声,见没人答应,骂了一句“有病”把对讲机关了。

四周又回归寂静,慕冯樱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神志清醒一些后,她伸手去推男人的胸,却推不动。

良久,许洛枫咬上了她的耳朵,那么轻的声音,撩拨着她的心。

“樱樱,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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