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手上的血腥，会讨厌么
“灵丹妙药，可止血和增快痊愈，还有解毒的功效，哎，本王的一万两，可抵了。”
她点了点头，只感觉那要玩在嘴中咬破没有丝毫的苦涩，反倒是药香袭人。
“那倒是我欠你一曲了……”她强撑着站起了身，却犹如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摇摇欲坠。
“小心。”一只手迅速的扶住却明显感觉那手一颤。
“笨蛋！你非要你胳膊废掉么。”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心疼。
何秋戮也是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却让秦女英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不再有丝毫的妩媚，那种明澈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媚得似是孩提才有的。
“为了你，本王认了。”她一时分不清是暧昧的玩笑，还是认真的话语。
暧昧，不是爱情所以不会受伤，不是友情所以不会心伤。
暧昧，最好不过了，永远称不上情殇。
“少爷，我们还是先去有人烟的地方看看吧。”
“小袖子，这里貌似是个小岛……”
话音未落，便听见何秋戮紧张的声音。“快躲起来！有人！”
三人隐身于灌木丛中，想来南方少雪，还是郁郁葱葱的样子，让人好不喜爱。
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而近。“妈的！这次真他——妈——的倒霉！半路遇上那两个小子，还劫走了一个姑娘！害得我们三更半夜去强抢民女！”
“算了算了，总算赶上了时辰，只是死了太多弟兄，哎……”
三人怔了怔，这不是昨晚那些人么，怎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狭路相逢。
“快这些，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咱们都得人头落地！”
这时，绿袖伏耳道：“这些人是为太子找齐七七四十九个姑娘，来做发誓，以助他登上王位。”
“疯子……”
却在瞬间，身边的何秋戮窜了出去，出手利落，结束了为首三个人，秦女英诧异的看着他，却见他一一将三具尸首拖入灌木丛中，费力的剥下了三人身上的大氅，毕竟右臂受伤，行动不便，难免显得拖泥带水。
“接着。”说罢，也拿着一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笑道：“别冻坏了。”
秦女英暗叹他的细心，点了点头，绿袖却也是别扭的穿上了。
久违的暖意袭上，她却觉心中阵阵温暖。
“你弟弟拿着我的剑走了，你看到他了么？”她系上大氅，却忽然想起那双阴晴不定的桃花眼，灿烂的笑，戏谑的笑……
“我把他弄晕拖回去了。”
“你是他亲哥哥吧……”
“所以，不允许他受丝毫的伤害！”
是错觉么？他的目光中的坚定足以让万物动摇，透露着隐隐约约，君临天下的霸气，是那种极为霸道的气息，让她忽然想起了萧翊。
似乎都是一样。是他的话，若是何陵麾要，万里江山都可以许的宠溺，是自己受到萧雯的欺辱，萧翊自责的神态和自己是他的，即使受了半点伤害，也与他有关的霸道。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心爱的人受到伤害，而是即使受了伤害，也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痛楚……
“我们如今怎么办？”
“绿袖姑娘，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何秋戮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当朝太子的手下，抓了四十九个姑娘要祭他继承皇位。”
“可恶！”双拳紧握，似是捏碎了什么。
秦女英深知，皇权葬送了的是多少亲情，或者从出生便没有吧。
“我们……”
“救下那些姑娘，带回京师，是最有力的证据，足以推翻他！”高傲扬起的瘦削的下巴，那种孤傲，无人可以比拟。
“他是你哥哥，对么？”秦女英忽然问，得到的答案，却让她觉得不如不问，心似乎又被寒冷包裹。
“呵，若是生于寻常百姓家，或许是吧……”
突然想起的事那首自己曾经弹奏的《陈隋》，想来可笑。后宫哀怨，她却只当单纯一曲，为何脑中一闪而过的是那“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是那“红颜未老恩先断”。
烟花柳巷，定是胜过那深宫百倍吧。
匆匆过客，总好过痴守而老了红颜吧。
现在想起那“汝，母仪天下”不仅有些心惊，她若是可以选择，宁可碌碌一生，也不要那高处不胜寒，哪怕是违逆天意，不得善果。
“在想什么……”
她怔忪的摇了摇头，君——临——天——下，第一次感觉是莫大的嘲讽。
“我去打探一下实情，你和绿袖在这里等我。”
她点了点头，却又似忽然想起什么。
“刺啦”一声，撕下一片衣角，笨拙的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还是忍不住念叨一句。“万事小心。”
额头被烙下灼热的一吻。“又不是生死离别。”
“但愿，你给爷小心！”她加以怒嗔一句，拍了拍他的肩。
那一吻，她承认她心中不如表面那般波澜不惊，那一丝丝悸动，那尚存残温的一吻，她不容忽视，却真的想要淡忘。
绿袖脸色反正是不怎么好看，却还是强装镇定，点了点头。
是的，她爱她，即使忤逆了伦理，即使被世俗所唾弃，可她就是爱，爱得疯狂。
她讨厌任何人接近少爷，即便是那日的脂月，也让她嫉妒得要疯。
爱，一字她不敢提，却是深埋在心。
是有多坚强，才敢一直坚守，是有多坚强，才敢如此的胆大妄为。是有多坚强，才敢不忘却朝朝暮暮……
她爱她，在被掳走的两天，她满心都是期待着少爷来救她，她一定会担心自己吧，因为有爱，所以不畏惧。
即使是那一晚，她快被送上了船，她还是相信，少爷会来找她……
“小袖子，不能生火了，会被发现，靠得近点吧，爷冷……”
她一点一点的靠近，依偎着，幸福，浓得化不开。
对不起，我爱你……
我爱你，与你无关……少爷……一切的痛苦，都由绿袖承受吧……
泪，终是模糊了视线，沉沉的闭上眼，泪还是迟疑的流了下来，分不清心中是痛还是快乐。
这种爱，不期望长相厮守，不期望看细水长流，哪怕只是年少轻狂，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是引火烧身，只愿轰轰烈烈爱一场便已足够……
“绿袖，知道么。从前，有一只鱼，爱上了一只四处奔波的蝶。鱼对蝶说：“我爱你。”蝶却说：“你给不了我要的。”鱼不甘，却再蝶要离开的时候，哀求。“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好么？”蝶答应了，鱼离开了水，抱住了蝶，蝶毫无留恋的离开了，鱼却再也回不到水中……”
鼾声传来，秦女英微微一笑，轻轻地道：“睡吧，乖……爷守着你。”
她不知，绿袖的泪在她看着滔滔江水的一刻，便流成了江水。
“汝鱼吾蝶……”
那一天，她的泪水决堤而落。
对不起，真的爱你。所以，因为爱你，原谅我的执迷不悟，原谅我的不知悔改……
我爱你，知道我不能轻易出口，你也不能许我海誓山盟，所以，一切的痛苦，折磨人的相思，都由我承受吧……
天色渐晚，待落的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却显出的是孤寂。
明明那样的近，谁知是咫尺天涯。
一点点勾勒，却再也忆不起忘却了多少曾经，历历在目的却是她如何痞气十足弹自己的脑袋，骂“蠢袖子，你怎么可以让人欺负！”，她如何霸气的挡在自己面前，即使眼前的是比她高出两个头有余的大汉，坚定的语气她至今不敢忘。“小袖子只有我可以欺负，你，不配！”
“小辰，本王回来了。”
睡梦间，那个王八蛋捏自己的鼻子，她快要窒息。
“妈的，何秋戮……”迷迷糊糊的骂了一句，在绿袖的怀里接着睡。
“唔……小袖子，你又胖了，腿好软……”想要翻个身，却无奈牵动了伤口，只得把脸埋得深些以免被发现。
“呀！爷，我哪里胖了？哪里哪里。……”
“这里。”绿袖****被秦女英戳了戳，脸瞬间就红透。
急忙护住胸口，娇嗔道：“少爷！你可恶！”
秦女英哈哈大笑，后来却变成了极为忍耐的咳嗽，额上一凉。
“三王爷，你果真是冷血……”她喃喃着，却深知这次不是他的手凉。
何秋戮眉头深锁，弄得绿袖心惊胆战。“小辰，你发烧了。”
重伤，难免要烧上一阵，可是如今荒郊野外，哪里可以容得她休息，好在她坚毅，没有昏迷过去，只是如今伤势恶化，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忧。
“小辰……等我……”
秦女英一惊，伸手想要拽住他，他却似是一阵风，刹那间没了踪影。
“可恶……”他要去干什么？等，又是等，你知不知道等是最让人心力憔悴的……
“少爷，你真的发烧了，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绿袖慌慌张张的样子真的好笑，却强忍着笑意，做出要死的表情，提醒道：“小袖子，你别晃，爷要被你晃都晃死了……”
“恩恩，少爷，绿袖不动，您别死。”看着绿袖接近石化与十分严肃认真的表情。
或许她该笑吧，可是第一次竟笑不出来。
绿袖，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满心的惆怅，却终究还是勾起了嘴角，苦涩不经意的流出，打湿了她的衣角。“傻丫头，爷明明说要守着你的，爷却睡着了。”
“少爷，睡吧，绿袖守着你。”
“恩……绿袖你好香啊，哈哈……”
她怎么能睡得着啊，毳衣还是不低寒风冷，如今躺的地方就是片快要枯黄的草地，要不是刚才发烧体虚，怎么能睡过去。
“少爷，什么样算是爱上一个人？”
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让秦女英感觉更加的寒，而且是恶寒。
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
“有很多种爱啊，比如说亲戚间的，朋友间的……”
“少爷！”一声娇甜的嗓音发出的怒气冲冲的爆喝，秦女英差异的看过去，对上的是雾气蒙蒙的明眸，显而易见的怒气充斥着她的眸。
一个哆嗦“在！”
“少爷，我说的是爱情……”
眸子一暗，爱情，绿袖，你是有多坚强，连我都只字不敢提。
羡慕你，敢爱敢恨，可是五年江湖的血雨风霜，世态炎凉，早已将我泯灭……
“爱上一个人，不是甘愿生死相随，至死不渝，不是许下海誓山盟，什么海枯石烂，不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是什么？”
秦女英忍痛翻了个身，不再窝在绿袖的怀中，仰头看天，忽生出一丝惆怅。
“是为了对方，宁可抛弃天长地久，长相厮守，而埋藏心里的……”
明显的感觉到脑袋下面枕着的身体僵硬了许久，唇边的笑意不曾退去，心却出现了裂痕。
绿袖，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最不想伤害却不得不伤害的人，就是你了，小袖子……
“原来，是这样……”
江风吹过，撩起了她肆意散落的发，倾斜而下，看似潇洒不羁，素不知却是另一番景象。
墨发的纠缠，如此缠绵悱恻，那羁绊，是你亦是我。
“绿袖，知道么，爱太累……”
是梦呓还是喃喃，绿袖已经无心分辨。
再次的回来，他不再是白衣飘飘，羡煞众生的。
看似如此的沧桑，像是经历一场恶战的洗礼，有些胡茬，原本狭长的凤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血丝。
血……白衣上的是殷红的血色，让她几乎作呕。
“何秋戮……”
“小辰，对不起，岛上的人太多，回来晚了……”
“你杀了他们？一个晚上？”
“小辰，我手上的血腥，会讨厌么……”话未说完，那修长的身影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
软软的草地上，他微现苍白的面孔，她这才看清，执剑的仍是右手，浑身上下，又有多少是别人的血，他明明是那般的不染细沙。
破裂的伤口，血仍是汨汨流出，是他的血……
为什么，一次次都是这样，都是这个男人让自己恼，让自己笑，让自己想要哭泣……
多久，多久没有人如此的保护，不可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是不是也要示弱，也需要人的保护了……
岛上又上来了一批人，秦女英支撑起病体，拿过了他手中握着的剑，若是如此，那么久让我保护你一回吧。
不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她暗叹一口气，是专业的杀手，尽管是从远处看，那身形和步伐，定是暗杀无疑。
却不想，众人走到眼前齐刷刷的跪下。“秦堂主，恕下保护王爷不周，还请恕罪。”
离人么……
她脑中一闪而过，皇家的暗杀军队。若是这样，那那声“秦堂主”她也不必疑惑了，寻常人的身份，一盏茶的功夫，离人便可以查出。
“先不说这些，走……”勉强扶起了何秋戮，风一吹，二人的青丝不断的纠缠，似是一种无声的誓言。
她解下了自己的大氅，何秋戮的大氅早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披在他的肩上，原来他也是这么的淡薄，她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他的头轻枕在她的肩头，像小鸟依人一般。
任是谁都有脆弱的一面，是你还是我……
上了船，她执意要守在病床前。
“少爷，我来吧，你也需要休息……”
她细心的拧着毛巾，摇了摇头。“绿袖，你也和爷累了很久，休息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