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坐在玉尸子身边休息了两个时辰后,他们先后睁开眼目站起来走进漆黑的通道,柳言拍了拍尘土紧忙跟上。
通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众人除了柳言外皆神色如常,双目瞳孔闪烁点点精光,不急不慢地往里面走去,似乎黑暗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阻碍。
柳言心感奇艺,心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神识吗?虽目不能及,但在神识之下,一切皆洞若观火。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景物,他只能拉着玉尸子的道袍紧紧跟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柳言不知已经深入了多远,只见入口的光亮在身后渐渐模糊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地到底有着何种隐秘,茫无目的地往前走,柳言心中不停提问,但又不敢问出来。
从进入这里以来,除了知道自己在一座上古奇阵内,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这种茫然无知的感觉与心中危机感交织在一起,柳言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揪着难受。
柳言凭着感觉看向前方四个模糊移动的身影,回想起这几个修仙者从进入此地的表现行为,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诡异,一种恍惚的轨迹抓不住,摸不着,却有真实存在。
就在柳言心绪千万的时候,众人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亮光。
柳言随着玉尸子穿过亮光,走出通道,入目所见,神色顿时微微一变。
只见他们站在一处悬崖边,脚下崖底深邃,深不见底,无垠无尽,苍苍茫茫,似乎直下九幽,让人不禁心神颤栗,这根本就是一处绝地。
淡淡的雾气弥漫四方,厉风吹动石块掉落的声音发出连续不断的回响之音,寒风吹来,衣袍猎猎作响,多出了几分幽寂之意。
柳言皱着眉梢,心道这还有路吗?
柳言虽惊讶于所见之境,但玉尸子他们却并无在意,眼睛从进入这里便一直盯着百米外漂浮着的无尽雾气。
柳言顺着他们目光细细看去,竟发现那雾气竟是一片红色,而且还是鲜红如血,与其说是一片雾,还不如说是一片血雾,血雾隐隐蠕动,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这是?”柳言面露震惊之色,看着那血雾心头一阵心悸。
那血雾无穷无尽,笼罩八方,血气蠕动涌动间,都让他心神微微震荡,头皮发麻。而且更为糟糕的是,眼前除了已然没有继续前进的路,除了深不见底的深渊绝壁,就是那漂浮于深渊绝壁间的无尽血雾。
既是师尊所选择的历练之地,为何又没有路了?柳言心中疑问重重。
“玉尸子,出手吧!”正在柳言思索的时间,黑蝎老人沙哑的声音幽然响起。
玉尸子神色一凝,突然抓住柳言衣领像拎小鸡似得举在眼前,悬于空中。而白桦众人没有丝豪惊讶之色,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突然的异变让柳言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惊讶于恐惧交织一片,目光怔怔地看着玉尸子,道:“师尊!您这是干什么?”
玉尸子面无表情,神情冷酷而又残忍,这样的表情柳言就在不久前便看过,也感受到其间蕴含的可怕。
“徒儿,为师再最后教你一次—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切记,除了自己,谁不能相信。”
“什么!人心叵测!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柳言面容痛苦而狰狞地连连吼叫。
他不明白前段时间还待自己如亲人的师尊,让他曾一度再次感受到关心柔情的师尊为何突然对自己说出这般无情可怕的话语,难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吗。他不懂,也更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答应收他为徒,还让他接触到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修仙者,认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叫修仙者,有一种世界叫修仙界。
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而身为修仙者的师尊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为什么要耗费精力来欺骗他一个凡人?柳言不懂,也不明白,这一些恍如一场梦。
从第一次的于师尊相遇拜师,后来的悉心教导,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而片片支离破碎,化作无尽尘埃碎片。
“师徒一场,为师便告诉你此事的缘由吧!让你死后也能做一个明白鬼。……”
于是,玉尸子便将前因后果给柳言慢慢道明。
原来,此地名为阴阳境,数月前玉尸子,黑蝎老人与剑一鸣共受青城城主白桦所邀共探阴阳境。不过,同样摆脱无数阴尸后前进之路被眼前血雾所阻。
此血雾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传说典故中方才提及过的“血幽罗”。
血幽罗千年不遇,亘古难出,是一极凶可怕恐怖之物,下至凡人,上达法力通天的强大修士老怪皆不可匹敌。
一旦被它缠身,顷刻间便会被吸噬全身精血而忙亡,神仙难救。
而白桦等人清楚血幽罗的厉害恐怖,不得不退回思考对付血幽罗的方法。
最后,玉尸子自一古典中知晓并寻得了血幽罗的克星玄阳天芯。
不过,单一的玄阳天芯还不能完全消灭血幽罗,只有以拥有玄阴之体之人的血液融合方能发挥最大功效,消灭血幽罗。
玉尸子手中只有玄阳天芯,找不到拥有玄阴之体之人。
玄阴之体天生天成,乃修仙的希世宝体,千年不遇,万年难求,如果说血幽罗千年不遇,亘古难出,那玄阴之体体制的寻找更是难如登天,怎能轻易找到。
说来也巧,数天前,柳言被阴魂侵体而未死,又意外获得玄阴之灵。
于是玉尸子利用得到的玄阴之灵在柳言昏迷期间竟奇迹将他的身体改造成半个玄阴之体。虽只有半个玄阴之体,但与玄阳天芯还是可以融合消灭血幽罗。
而这一切,柳言不知丝毫,而且还拜了玉尸子为师。
于是,便有了玉尸子以历练为由将柳言带到了阴阳境。
“我的好徒儿,这血幽罗喜食活人新鲜血液,而且吸噬速度极快,保证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的。”
“为师也很高兴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位徒儿,徒儿放心去吧,待日后如果有机会定会为你报那家仇的!”玉尸子口中含笑,看着柳言款款而言,字字看似坚贞凛然,听在柳言耳中却如根根利刺扎与心脏骨髓间,痛已不再能感受,有的只有自心到神的麻木。
“原来,我只是人家手中牵线的木偶。可悲,可叹,可怜,可恨啊!”柳言双目近乎失去色彩,已然绝望,心道原来这就是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啊!
他看向玉尸子,面无表情,勉强牵出一丝笑意,道:“那真如此,徒儿最后谢过师尊大恩!”
柳言言罢,不再言语,闭上眼睛。既死已成定局,他心中只希望日后玉尸子真能兑现其诺言,如此,也就无憾了。
“徒儿啊!为师心中也是万般不愿啊……”玉尸子话语过半,双目闪过坚定残忍之色,脸色突然一凝,并指如刀,在柳言颈脖处划开动脉血管然后扔向血幽罗。
柳言的身体在空中化作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本应掉入万丈深渊,但在被扔出去后竟然没有掉落,竟然诡异的漂浮在空中,恍如在在深渊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掉落不得,连自颈脖处流出的咕咕血液也漂浮在空中。
那血液不是平常的殷红之色,红中透白,几近银色,晶莹点点,散发阵阵阴气寒芒,显得奇艺非常。
在那红白血液出现的瞬间,血幽罗好像闻到期待已久的食物一般,无穷无尽,轰隆隆地自颈脖伤口处疯狂涌入。
柳言瞬间被蠕动的血幽罗所笼罩,血雾弥漫,厉风狂舞,隐约间似乎听到其尜尜的刺耳之声,那是血幽罗吸噬血液而发出兴奋呼啸。
无尽的血幽罗不知其广,足足半个时辰后,笼罩着柳言的血幽罗方散去,只留下全身近白纸一样苍白无血色生机的柳言。
柳言,双目翻白,皮肤苍白渗人,体内一滴血液已然没有,生机全无,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很快,这小子就会成为外面阴尸的一份子了!”剑一鸣对于柳言的死亡不已动容,反而笑着打趣道。
玉尸子神色阴霾,没有在意已成剑一鸣的话语,而是将目光紧紧盯着自已重新回归的无尽血幽罗。
血幽罗在吸噬过柳言之血后变得愈发鲜艳,几乎要滴出血来。
突然,浓密的血幽罗蓦地剧烈蠕动,发出阵阵桀桀凄厉的尖锐之音,如百鼓齐鸣,千针擦磨,震刺耳膜,心神震荡,令他们不得不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运功抵抗。
尖锐刺耳的声音持续了约摸一刻钟时间便消失了,当玉尸子等人松开耳膜睁开眼睛看去时。
漫天血雨纷扬,飘飘洒洒,绚丽艳美,与柳言尸体组成了一副一场诡异而美妙的画面,这是玄阳天芯起作用了。
血幽罗被消灭殆尽,玉尸子等人相继露出不同的笑意。
血雨纷纷撒撒,很快便消失于天地之间,只留下那淡淡的血腥之气显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一座三角形的石台亦随之慢慢显现出来,屹立于幽暗深邃的深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