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儿被驳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或许对于平常人来说,安雅绯的这番话并算不得什么,但尹儿偏偏是个自尊心极重的人。
她紧抿着樱桃唇,看起来正隐忍着怒气,讥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俗话说兔死狗烹,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安雅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转身离去,只是觉得尹儿的话有些奇怪,却并无心深究。
侧头看向正在捡盆子的心菊道:“你还好吧?”
心菊局促的点点头,转头去开始重新打水。
“你的脸肿了,正好我那里还有消肿的膏药,我去拿给你!”
心菊抿了抿嘴,再次点点头。
……
半个时辰后,才刚吃了早餐,玉熹就匆匆忙忙从坊里跑进后院儿,进门见安雅绯正坐在书案后练字,走上前道:“雅绯姐,不好了!”
安雅绯面色沉静的看向她,笑了笑,“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样子?”
“是尹儿!尹儿在坊主面前闹着要赶你走,并且威胁坊主,若是你不走,她便走。”玉熹说话间一脸着急。
安雅绯微愕,嘴角微微勾起,这儿尹儿,还真沉不住气。
搁笔起身道:“去看看!”
“雅绯姐,你还是别去了!”
“为何?”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你现在不能出现,你一出现,指不定尹儿会闹得更凶!现在最关键的应该是想办法怎么留下来。”
安雅绯面色淡然,不疾不徐的朝门口走去,“你应该相信你们的坊主。”
“坊主?”玉熹带着疑问跟着安雅绯朝门外走去。
民乐坊的厅堂里,原本正在练舞的女子们都停了下来,怔忡地愣在舞台上听尹儿大声要求坊主花景言赶走安雅绯的事。
“尹儿,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花景言劝解道:“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好好说,好好商量,干嘛非要闹别扭呢?”
“谁跟她闹别扭?!民乐坊里,有我就没她,有她就没我!”本就面色红润的尹儿此时更红了,眸子里带着几丝憎恨与怒气,说起话来气势汹汹。
雲琴走过去,伸手搭在尹儿的手上,声音轻柔道:“尹儿,雅绯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对每个人都很……”
话还未说完,手就被尹儿一把甩开,“雅绯雅绯,叫得真亲热!你们都是被她收买了吗?!我和你们相处了多久?她才和你们相处多久?!当初若不是我,民乐坊能有如今的盛况吗?!你们也恐怕早就流浪街头了!”
花景言面色一绿,看起来不是很好,尹儿这句话,就是将近几年民乐坊生意红火的功劳全都归功于自己,完全不将眼前的坊主看在眼里了,要知道,当初若不是花景言花大工夫捧她,她哪儿会有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头?真是得意了,便忘了形!
只不过,如今民乐坊能撑场面的确只有尹儿,若是雅绯能长留在民乐坊,若不是不好意思让她上台,能为民乐坊赚的钱,恐怕得抵十个尹儿了!
如是想着,花景言佯装温言好语道:“尹儿啊,我知道,这几年民乐坊的生意大都是靠你来维持的,没了你,民乐坊恐怕会一落千丈,所以你要走,坊主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你看这样可好?你既然对安雅绯不服,那不若和她比一场舞,若是你赢了,那我就让她走。若是你输了,那你就得留下来,而且往后也不能说赶她走的话。”
这话被正好走进后台的安雅绯听到,勾了勾嘴角,心道,这个花景言,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女人啊!这句话于心高气傲的尹儿,可谓是恰到好处。
尹儿皱着柳叶眉看了看花景言,昂起头来道:“如此甚好!既然坊主这样说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若是安雅绯输了,她便要立刻滚蛋!”
“好哇!”安雅绯从后台掀开厚重的帘子走出来,“时间定在何时?”
“最多给你三日的时间做准备!”尹儿面上露出不屑的笑,“跳什么舞随便你,只要你觉得能拿得出手,能赢过我!”
安雅绯做了一个OK的手势,道:“比赛规则由坊主来定!”
花景言点点头,“我会广发邀请函,邀请各路王孙贵胄前来观看评分。”
“可是,我还有一个要求。”安雅绯又道,“既然要斗舞,赌注就得下大点儿才刺激!”
尹儿闻言微微蹙眉,听安雅绯接着往下讲。
“如果我输了,我会立刻离开民乐坊,如果我赢了,我不仅会留在民乐坊,而且你尹儿,往后就得称我一声姐姐,事事都得听我的,不许违抗我,不许跟我闹,更不许随随便便对人耍小脾气!”
“哼!你做梦!”尹儿面带愤色,“等着瞧!”说罢,一甩粉袖,上了楼。
待尹儿入了房门之后,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雲琴靠过来低声笑了笑,暗暗朝安雅绯伸了个大拇指。
“雅绯啊,坊主我相信你!”花景言走过来道,“不过……你上次说的舞曲,什么时候可以……”
安雅绯闻言,粉唇微张,这才想起来上次答应坊主编的舞曲,“等斗完舞,我一定很快给你!”说完,眯眼笑笑,指指门口,“我……先出去找找灵感?”
花景言连忙“嗯嗯”点头,“快去快去!”
安雅绯嘻嘻一笑,跑出门去。
今日是阴天,温度刚刚好,风也刚刚好。空气怡人,人的精神也更加爽朗。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站在王城城门口的三岔路口上,依然是刚来时的古朴,刚来时的祥和与宁静。
马车的轱辘声伴随着马脖子上的铃铛声,鸽子鸟雀飞起又落下的扑翼声,穿着朴素的百姓推着旧板车的吱吱声,小儿们在路边玩耍的嬉闹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天空,带着些灰蒙蒙的色彩,就像灰蒙蒙的街道。
下意识的,安雅绯抬脚朝城南的路走去,穿过大街小巷,绕过几座高官的大宅,便是安西爵王府了。
瞄了一眼安西爵王府紧闭的府门,她若无其事地从门前走过。守在门口的侍卫竟也没有认出是她,像雕塑一般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走过之后,她偷偷藏到不远处的一棵灌木后背对着安西爵王府,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很想到这里来,就是很想很想看见那个人。
想着,她转过身扒开灌木的枝叶,朝爵王府的大门偷窥了一阵。
一会儿后又觉有些丧气,自从前日回来,昨天一天他都没去民乐坊看过她,也没
让涯奴去传什么话。他亲她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吗?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这样的想法,安雅绯心里有些生气,可是她总不能才过一天就跑到爵王府里去质问韩雉吧?肯定会被人笑死去的!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有些狂躁。